三姐妹的背上,手臂上,都有各種各樣的傷痕,有的都已經結疤了,看起來有些年頭。
“招娣,你們身上的傷……”
白微一開口,何招娣沒有說話,倒是老二一邊搓著頭上的泡泡,一邊說道。
“我們要是沒照顧好弟弟,娘、奶奶還有爺爺,就會打我們,讓我們長記性。”
老三還走到何招娣的身後蹲下來,細數著她背上的傷痕。
“這是弟弟想吃大姐的窩頭,大姐沒給,娘用竹條打的。”
“弟弟搶同村小夥伴的肉乾被打了,大姐沒護住他,爺爺拿燒火棍戳地。”
“這個是……”
沒等老三說完,何招娣轉過身道,“夢娣,迎娣,都彆說了。”
白微在一旁聽著,怒火中燒,三姐妹身上的傷,就何招娣的最多。
“招娣,夢娣,迎娣……”
聽著三人的名字,白微冷笑不已,這何家還真是想兒子想到了骨子裡。
白微帶著三人足足在澡堂裡洗了半個多小時,洗完的時候,夢娣迎娣聞著自己身上香香的,紅撲撲像蘋果一樣的小臉滿是笑容。
“大姐,我們身上都香香的耶。”
何招娣左手拉著夢娣,右手拉著迎娣,對著白微一鞠躬。
“謝謝您。”
老二老三也學著何招娣,乖乖地給白微鞠躬。
白微笑了笑,拉著何招娣的手,“咱們出去吧。”
四人一起走出澡堂,外間的雪已經停了,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澡堂門口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你們三個,你娘帶著你們弟弟回去了,讓你們打好水帶回去。”
張誌剛看著何招娣三姐妹,揮了揮手說道。
“知道了,叔叔。”
何招娣帶著兩個妹妹去打水,白微長舒了一口氣,慢慢走出來。
借著燈光,張誌剛才看清楚她的模樣,愣愣地看著白微。
“你……你誰啊?竟然敢逃票進澡堂!趕緊補票!”
此時的白微,穿著一身綠色軍裝,巴掌大的小臉,眉似柳葉,膚如凝脂,嬌唇紅潤,桃花眸魅惑動人,尤其是那一頭及腰的烏黑長發,平憑幾分美豔。
“喂,我剛剛可是交了四張水票!你說我逃票?”
白微一出口,張誌剛就認出了她,他目光上上下下掃視著白微,他揉了揉眼睛,根本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就像是從年畫裡走出來的嬌豔美人,會是剛剛那個邋裡邋遢的悍婦。
“你……到底是誰?!”
張誌剛打量著白微,她這般美豔,放在整個軍中也是獨一支。
“白微……”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張誌剛僵硬地扭過頭,親眼看著宋祈年走到白微麵前,將她手上的搪瓷盆接了過去。
“這套衣服,很適合你。”
看著白微穿著一身軍裝,這是宋祈年特意找人要來的一套女兵的衣服,她穿上後,還真有幾分女兵的英姿。
白微望著宋祈年,他的眼神很平靜,似乎一點都不訝異她前後的巨大反差。
“你等多久了?”
看著宋祈年頭上落下的雪,一向有強迫症的白微,自然而然地墊起腳尖,將他軍帽上的雪還有肩膀上的雪輕輕拍落。
她這一墊腳,小臉往宋祈年的麵前一湊,那精致的五官放大在了他的眼前,宋祈年隻覺得心都緊了一個節拍。
“沒多久,給那小胖崽子洗完澡就出來了。”
所謂洗澡,就是宋祈年給何成材衝了幾下,讓他站了十分鐘軍姿,再丟出來給王翠花。
何成材完全被宋祈年震住,直到落在了王翠花的懷裡,才哭得震天響。
王翠花氣到爆炸,又不敢對宋祈年不敬,隻能抱著何成材急匆匆離開。
“他確實是個小胖崽子!”
何成材胖乎乎的,跟何招娣三姐妹的瘦骨嶙峋形成了鮮明對比。
想到這,白微的臉色就冷了幾分。
雪紛紛揚揚,落得越來越大。
宋祈年看著雪落在白微的濕發上,他皺了皺眉,取下軍帽,扣在了白微的頭上。
他這一扣,白微都有些愣住了,她抬了抬那寬大的軍帽,她的臉隻有巴掌大,這軍帽一扣,都快將她的半張臉給擋住。
這一幕,看得一旁的張誌剛瞪大了眼睛!
宋團長竟然把自己的軍帽給這個女人戴?!
這這……這還是軍中閻王宋祈年嗎?
宋團長一向冷冽,不愛多言,麵對這個女人,又溫柔又深情,還把軍帽給她戴,這是什麼情況啊?
“你的軍帽……”
白微剛想把帽子取下來,宋祈年卻將帽子一壓。
“雪大,你戴著。”
白微愣了愣,這軍帽裡都還有一絲屬於他的溫度,暖暖的,她摸了摸頭上的軍帽,明豔地對著宋祈年一笑。
一向獨來獨往的她,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嗬護的感覺,好像……很不錯。
咕嚕嚕……
白微的肚子突然就響了起來,她也不尷尬,拍了拍肚皮道。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都有兩頓沒吃了!”
她這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模樣,讓宋祈年笑意更深。
“喏,給你帶的。”
宋祈年從懷裡掏出一個鋁飯盒,白微接過來,那飯盒都還帶著溫度,這樣大雪的天裡,他就一直將飯盒揣在懷裡保溫。
白微將飯盒一掀開,香味撲麵而來,米飯紮紮實實地壓了一層,上麵蓋著土豆絲,炒白菜,最中央還擺著六塊燉排骨。
“好……好香!”
狠狠一咽口水,白微雙眼都在發亮。
她已經足足有一個多月,都沒有嘗過白米飯的滋味了。
“這裡冷,回去吃。”
宋祈年溫柔的聲音,清潤而又低醇,他唇角含笑,眼眸像是深深淺淺的琥珀,盛滿柔情。
白微回過頭,夢娣迎娣剛打完水,何招娣正看著地上摔壞的水瓶,滿臉憂鬱。
“大姐,熱水瓶壞了,娘會不會讓我們罰跪啊……”
“下雪了,我不想再在雪地裡跪著了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