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嶼山。
山頂道宮。
此刻,一位位修士身影,匆匆進出。
同時一道道急切的聲音,也在道宮內響起。
“稟須彌鎮守,花桃郡傳來消息,此處發現有塗毗洲修士彙聚的跡象……”
“稟須彌鎮守,海岸沿線暫無異樣……”
“稟袁副鎮守,海頭郡傳來急信,此處發現羽蛇部落祭壇!”
道宮中,正在處理雜務的須彌以及袁真傳,同時看向了報信的修士。
袁真傳微微皺眉,連忙道:
“具體情況,速速道來!”
底下前來報信的修士也不敢怠慢,連忙道:
“是,前往海頭郡的隊伍意外發現有塗毗洲修士彙集,於是暗中跟隨,結果不慎被發現,隻能被迫出手,沒想到卻發現了有羽蛇部落的祭壇現世,如今正在苦戰之中,發來急信求援。”
須彌雙眸微凝,聽到這個消息,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而袁真傳的臉上卻是不禁露出了喜色:
“好!總算是找到他們了!”
“不枉咱們不斷增派人手,我這便親自去把他們給……”
正說著,這時又有一道身影匆匆趕來,急切道:
“稟須彌鎮守、袁副鎮守,前往海州郡的隊伍方才急報,發現了塗毗洲修士和羽蛇部落祭壇!”
袁真傳聞言,臉上的喜色,瞬間凝滯。
下方的數位元嬰修士,亦是忍不住吃驚道:
“怎麼會有兩個祭壇?”
緊接著,又有一位修士麵色焦急地衝了進來:
“稟須彌鎮守、袁副鎮守,海貝郡急報,發現羽蛇部落祭壇!”
聽到這話,道宮內,所有人幾乎都瞬間愣住。
“第三個?”
然而隻是短短時間內,就仿佛捅了馬蜂窩一樣。
一道道急切的身影闖了進來。
“海定郡急報,發現……羽蛇祭壇!”
“碣石郡……”
底下的諸位修士們一時間無所適從。
“整個西海國南方總共就十五個郡,可竟有十二個郡都有羽蛇祭壇……”
卻在這時,須彌和袁真傳都不由得抬起了頭,目光忍不住看向了東邊。
在那個方向,他們隱隱察覺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充滿了凶厲、惡毒的血腥詭異氣息!
那氣息於他們而言並不算多強,可卻又遠非一般的金丹修士所能抵擋。
“奇怪,為何感覺比上一次遇到的,要弱很多?”
袁真傳的心中,泛起了一絲疑惑。
而在兩人察覺到這氣息之後沒多久。
又有一道身影匆匆闖了進來:
“急報!花桃郡急報!捕殺塗毗洲修士時,發現地下有羽蛇部落祭壇,方才已經激活,損失慘重,請求立刻支援!”
袁真傳的臉色,此刻已經再無半點喜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不由得環顧道宮內的元嬰修士,即便算上他和孤劍須彌,如今南岸線也就隻有九位元嬰。
其中擅長鬥法的,僅有六人。
“可恨!若不是之前被奇襲之後,損失了數位元嬰……”
袁真傳咬牙暗恨。
而沒等他作出反應,很快,十餘位修士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急報!海頭郡求援!羽蛇祭壇被激活……”
“急報!海州郡……”
“急報……”
袁真傳此刻坐立難安,焦急地在道宮內來回走動。
如此眾多的祭壇,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期。
底下的元嬰修士們亦是心頭飛快的轉動。
立刻便有人提出了建議:“先讓厲害的隊伍先頂著,咱們分頭去幫弱的隊伍先解決掉!”
“不可!此物詭異,之前羽蛇部落首領操縱其偷襲我等時,始終殺之不死,你們難道忘了麼!”
“世間豈有不死之物,若不動手,下麵的弟子們恐怕就都……”
“莫要被這些蒙蔽了眼睛!我等坐鎮南岸線,需要考慮此地億萬生靈,豈能因小失大!”
“是宗內弟子大,還是這裡的億萬生靈大?!”
“一般大!可此刻這麼多的祭壇同時現世,誰能保證這其中沒有陷阱?貿然出動,萬一又有兩洲修士奇襲風嶼山,又該如何應對?切不可忙中出錯,這隻會給對手機會!”
道宮中,元嬰修士們激烈的爭吵著。
卻在這時,一位元嬰修士忍不住開口道:
“為何不請動貪箜祖師出手,他老人家不是就在咱們南岸線附近麼?”
聽到這話,袁真傳遲疑了下,旋即迅速搖頭道:
“貪箜祖師數日前已經前往海障之外,按計劃,再有半月才會趕回。”
“這……”
底下的元嬰修士頓時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終於緩緩響起:
“你們去,這裡,我守。”
袁真傳以及眾修士不由得訝異地看向道宮內,之前始終一言不發的那道身影。
正是萬象宗心劍峰峰主,須彌。
“須彌師叔……那就辛苦師叔了!”
“諸位,咱們走!”
袁真傳遲疑了下,旋即不敢再有任何耽誤,咬牙便朝著其中一處飛去。
而其他的七位元嬰修士,哪怕並不擅長鬥法的,亦是各自朝著一個方向飛走。
看著幾人離去。
須彌微微沉吟,難得開口,吩咐了幾位金丹修士後,旋即身體化作了一道流光,飛向了風嶼山上空。
很快,他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一直到他可以將大半個西海國南部儘收眼底,他才終於停下。
罡風呼嘯,凜冽得足以輕鬆將一尊金丹修士吹殺。
他輕輕盤坐在無數罡風氣浪之中。
安之若素。
麵前,一柄四階劍器悄然浮現。
劍身上,隱隱帶著一絲裂痕。
他的麵色卻是無悲無喜,心神放開,神識在這一刻,徹底籠罩向整個南方十五郡。
而很快,他便‘看’到了袁真傳的身影,落向了一處黑漆漆的地穴……
……
“汩汩——”
“汩汩汩汩——”
祭壇頂部的大鼎之中,血水劇烈的翻滾著。
青銅大鼎之上,隱隱泛著一抹幽深的光芒。
“那是什麼?!”
席無傷、季原等四人,凝重地盯著大鼎。
季原一刀砍在了大鼎上,大鼎卻仿佛嵌在了祭壇上一般,紋絲不動!
“破不開!”
季原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色。
他這一刀,彆說是金丹,便是初入元嬰的修士,都要慎重以待。
沒想到竟然無法破開。
而剛剛出手,與席無傷等人一齊擊殺了西陀洲修士的築基弟子們,卻大部分還沉浸在初次擊潰敵人的喜悅中。
譬如梁仲康,臉上雖然故作平靜,可嘴角的喜色,卻是難以掩飾。
方才,築基弟子中,就是他第一個主動殺向西陀洲的僧人。
想起席師叔之前說過的話,他的心頭不禁泛起了一絲喜悅。
“阮紫尹這幾個家夥,估計還在自己師父的庇護下,而我卻已經敢向金丹層次的外洲修士動手……等我回去,必能叫他們心服口服!”
不光是梁仲康,萬象宗內,除了陶如意、周綠萼等幾人看起來似乎興趣缺缺的樣子,其他人大都興奮不已。
而即便是麵色一貫冷傲的皇族女修秦淩霄,臉上也難得露出了一抹壓抑著的興奮之感。
“這次外出,可比在天京府有意思多了!”
人群中,王魃將眾人的神色儘收眼底,微微搖頭,旋即同樣凝重地看向祭壇上的大鼎。
手中,悄然扣住了一把戊土珠。
這些塗毗洲修士明明看到了他們的金丹修士對席無傷等人完全沒有威脅,卻仍是充滿了信心地甘願以身為祭……這已經說明了問題。
這個大鼎裡的東西,絕不一般!
若是按照以前,王魃第一時間便會遠離這裡。
然而這裡還有一些萬象宗的弟子……
稍稍遲疑了下,他便悄然靠近了厚土峰弟子甄伯恩。
“師叔祖。”
甄伯恩見王魃飛來,臉上不由得浮起了一絲笑容。
“伯恩,有個事,你跟我來一下。”
王魃不動聲色道。
甄伯恩一愣,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連忙便點頭道:“是,師叔祖。”
兩人正朝地穴外麵飛去。
便驟然聽到席無傷帶著一絲凝重的聲音響起:
“所有弟子都先出去!”
眾弟子不禁一愣。
梁仲康忍不住上前道:“師叔,是這祭壇有什麼問題麼?有沒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
席無傷目光盯著大鼎,口中卻是根本沒有回複梁仲康的意思,連連催促道:
“所有人,快點都出去!”
“立刻!”
同時飛快對季原、木龜壽、秦鳳儀三人道:
“三位,我感覺不太對,咱們直接報給風嶼山那邊,請風嶼山那邊來處理!”
木龜壽三人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安的感覺。
修士對於自己的靈覺向來都極為重視,難得統一了意見:
“就這麼辦!”
說著,四人立刻回身,卻見下方還有些築基弟子仍是麵帶遲疑,並未第一時間離開。
席無傷連忙將目光從人群中掃過,卻意外見到王魃和甄伯恩,如今赫然已經飛到了地穴邊緣處。
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意外:
“這小子倒是反應挺快的。”
他旋即連忙催促下方的修士:“趕快走!”
然而正說著,他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猛然朝大鼎看去。
而季原、秦鳳儀也緊接著有所察覺,目光不由得便落在了大鼎內。
血水翻滾,卻陡然間旋轉起來。
轉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
漩渦中間處,隱隱有看不透的黑洞浮現……
整個大鼎都抖動了起來。
“快走!”
季原怒喝一聲。
築基修士們終於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忙朝地穴外麵飛去。
王魃也不敢有絲毫的逗留,難得高調了一次,一馬當先,和甄伯恩第一個飛出了地穴。
而這一刻。
大鼎鼎身,轟然一震!
一頭足有三人合抱粗的巨蛇蛇頭張開猩紅巨口,吞吐蛇性,雙眸有若大窗戶一般,猛然從大鼎之中,仰首衝了出來!
直奔天空!
褐色的蛇鱗在幽暗的地穴與四處灑落出來的血水照映下,泛著幽冷的青藍光澤。
猶如鐵石一般。
席無傷四人在看到這條蛇的一瞬間,頓時色變!
“四階中品!”
“快走!”
眼見築基弟子們全部飛出,他們也連忙飛了出去。
然而他們的動作,卻也讓巨蛇瞬間有了反應。
巨蛇猛然垂下蛇首盯著四人,而蛇尾也迅速從大鼎之中抽出,蛇身迅速蜿蜒扭動,以驚人的速度,直接將四人圈在了蛇身繞城的環內。
“不能逃!”
季原猛喝一聲,目光緊緊盯著蛇首的位置,飛速道:
“我們已經錯過了離開的最佳時間,不能逃!必須正麵應敵!”
正說著。
巨蛇盯著他們,忽然身體微微一震。
在它的身體背部,鱗片迅速朝兩遍擠壓,旋即展開了一對猶如禽鳥一般的淡藍羽翼。
巨大的蛇身懸浮在半空中,猶如鎖鏈一般,迅速滑動,旋即終於露出了獠牙!
低吟一聲!
聲浪席卷,四人頓時一滯!
而蛇首竟以極為驚悚的速度,撲向了四人中,修為、實力最弱的木龜壽!
“哐!”
卻在這時,一道巨大的刀芒斜劈向了蛇首!
刀芒撞在了蛇首的獠牙之上,頓時發出了一聲劇烈的響聲。
蛇首微微一滯,旋即卻以更快的速度,撲向木龜壽。
而與此同時,肥碩有力的蛇尾,轟然甩向了剛剛斬出一刀,還停留在半空中的季原!
看到這一幕的秦鳳儀,麵色微沉,素手一招,體內頓時有鳳鳴之聲響起。
一道鳳影從她身上飛起,徑直對著羽蛇七寸處啄下!
然而就在鳳影即將啄中羽蛇七寸的刹那,羽蛇背後的兩隻羽翼卻是有若利刃一般,猛然一個翻卷,將整個鳳影,瞬間崩滅!
而在鳳影被掃滅的同時,蛇尾卻是已經掃向了季原。
危急時刻,季原毫不慌張,橫刀在前,法力迅速彙聚到身前。
乒!
一聲清脆聲響。
季原瞬間便被擊飛了數百丈!
隻是他以刀為守,卻是毫發無傷,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一道身影。
“席無傷!你還在發什麼愣!”
季原怒喝道。
此刻,蛇首距離木龜壽僅有數十丈之遙!
對於四階存在,這樣的距離幾乎等於沒有。
而席無傷看著已經飛到了遠處的王魃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聽到季原的怒聲,他深吸一口氣,來不及還口,瞬間一個閃身,出現在了木龜壽身前。
猙獰的蛇首在他眼前迅速放大,整個視野之中,仿佛都隻剩下了一隻充滿了凶悍、野蠻、嗜血、惡毒的蛇首。
這一刻,席無傷丹田之內,遠超同階數倍的海量法力,轟然運轉!
砰!!!
勁風炸裂!
季原吃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而不止是他,木龜壽、秦鳳儀,以及逃到了遠處,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修士,全都瞪大了眼睛。
席無傷渺小的身影站在木龜壽身前,伸著一隻手掌。
而在他的麵前,一隻有若小山般的蛇首,正搖搖晃晃著往後收回。
“這就是問道大會金丹第一的實力麼?”
“竟然能硬撼四階存在!”
站在人群最邊緣,也是距離羽蛇最遠處,王魃目光之中充滿了震撼。
心中卻不由得想起了一個疑惑:
“師父姚無敵昔日曾以築基之身奪得金丹境鬥法第一……這真的可能麼?”
“還是說,他那一屆,並沒有如席無傷這等實力的金丹修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