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們倆守在屋裡看電視，時間來到十一點，我的注意力開始飄散，總是忍不住扭頭看牆壁上的掛鐘。
等到十一點四十，我噔噔噔跑進廚房將上午做的蛋糕端到早收拾乾淨的桌麵上。
然後是禮物。
電視還開著，我們倆隔著桌子一同盯著牆壁上的指針。
直到指針全部指向十二點，我歡呼一聲，大聲喊道：“toji君，生日快樂～”
“來～伸出手。”
他看了我一眼，伸出右手。
“不對，男生是左手。”
我掏出禦守係在他手腕上，“神明要保佑toji從此人生一片坦途～”
我笑眯眯地欣賞他手腕上的禦守，然後囑咐他插蠟燭點蠟燭。
燈光熄滅，屋內隻剩下了微弱的燭光，我坐回來，“來許願～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伴隨著我的拍手和歌聲，他嘴角上揚，閉上了眼睛。
等他睜眼吹滅蠟燭，屋內重新亮起，我急吼吼問，“許了什麼願望？”
“不告訴你～”他露出笑容，潔白的牙齒有些耀眼。
可惡～
“你怎麼這樣啊～我的都告訴你了～”
最後還是沒問出來，他說考慮一下明天再跟我說。
我勉強同意。
昨晚熬夜，今天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等我慌慌張張起床，已經聞到了食物的香氣，拉開簾子一看，冬至將餐盤放在桌上。
我打了個哈欠，突然愣住，等等，他怎麼在我屋裡？
難道昨天他沒回去？
我看著地上散落的兩瓶紅酒，不由有些頭疼。
記憶回來，昨晚我好像很高興，我倆不知誰說慶祝一下，我拿出了學姐贈的紅酒，在冬至麵前炫耀一下自己是能喝酒的成年人。
然後呢？
我好像一杯乾倒，然後躺在被爐裡睡著了。
這剩下的酒難道是他乾掉的？
“想什麼？過來吃飯！”
他走過來敲打了我頭一下，我愣住，然後追了上去。
“你小子彆太囂張，要尊重我呀！”
我走到桌子前，竟然很豐盛。
我笑著鼓掌，“今天是生日，就該吃豐盛點。”
他拉長聲音，失望說：“什麼啊，你不記得了？”
我疑惑地問，“我忘記了什麼？”
他沒有回答，而是把我往浴室方向推，“快去洗漱，不然飯菜就涼了。”
我連忙轉頭，等洗漱好，我坐在桌邊，還是惦記著他剛才的話。
“我忘記什麼了？”
他切了一塊牛肉放自己嘴裡，垂著眼眸失落道：“我的生日願望，你答應了。”
我抓狂，我答應了？
我答應什麼？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等等，你的生日願望是什麼？”
說來聽聽，說不定能喚醒我的記憶。
“不記得就算了。”他沉默片刻後，情緒低迷道。
我生出愧疚感，“你說吧，算我求你了！”
難道還要我跪下不成？
他嘴角下沉，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今天我生日，不想提不開心的事，你想知道，明天再告訴你。”
我頓時閉嘴，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醉過去到底答應了什麼？
吃完飯我們分頭行動，我洗澡洗頭換上好看的裙子編發化妝。
像這種動漫常出現的花火大會我可是期待已久。
去年元旦過得匆忙，又遇上葬禮，等一切過去什麼節日早過了，後麵趕上開學適應大學生活。
今年說什麼也不能錯過。
下半身長裙，上半身羽絨服，跟美相比，我還是更注重保暖。
長裙子下麵我還穿了褲子，嘿嘿，我沒法學光著腿的櫻花妹子，走出門就被凍了回來，不套上褲子我出不了門。
冬至倒是不怕冷，穿著浴衣很帥氣地等候在外麵。
我們坐電車去東京，車上全都是穿著和服的男女，一看都是去玩的。
東京那邊不隻荒川有花火大會，池袋、原宿都有大型活動。
下了車，這邊熱鬨極了，各種擺攤的，校園祭跟這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這一刻動漫裡的一切情節都在這裡出現了。
我拉著冬至玩了一圈，也從街頭吃到了街尾，最後還跑去看了表演節目。
時間很快來到了深夜，大家聚集起來，不約而同喊著倒計時。
等到零點，天上亮起了燦爛的煙花，然後身邊的男女不約而同抱著互啃。
我不好意思避開，一不小心踩漏了樓梯，當我以為自己會從樓梯上摔下來時，腰上突然被人用力，等我反應過來我被冬至抱在了懷裡。
我站直了拉開點距離，低頭嘀咕，“怎麼踩到裙子了？”
“你答應了我的願望，已經是第二天了，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我抬頭催促，“你快說～”
下一秒他湊過來在我臉上碰了一下，“我的願望要你，你同意了。”
“霽，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我呆在了原地。
＊＊＊
“……事情就是這樣。”我偷偷摸摸跟做賊一樣來見學姐。
昨天夜裡的混亂就不要說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冬至對我竟然有那樣的心思。
說實話我現在腦子都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鈴木綾子將咖啡推到我麵前，笑眯眯道：“所以立花你直接跑掉了，連家都不敢回？”
我臉紅，我承認在彆人告白後當場跑掉的行為很過分，可、可我實在是無法再看見那張臉。
“學姐，我該怎麼辦？”
我緊張地咬著指甲，我的朋友不多，能問的人很少，頭一次遇見這種事，想來想去隻能求教學姐。
鈴木綾子喝了一口咖啡道：“其實第一次見麵我就察覺到那位弟弟君對你態度不同，我還提醒過你。”
我回憶，“有、有嗎？”
“有哦，我說過你弟弟還是小學生。”
我扔了一個糖塊進咖啡裡，邊攪動邊納悶問：“學姐，這也算提醒嗎？”
“在彆墅的時候，那位弟弟君從頭到尾都跟在你身邊，對其他一點都不關心，他又不是你的親弟弟，你就沒覺察出問題嗎？”
我動了動唇，“可我把toji當弟弟。”
“你的意思不代表是對方的意思，這種聯誼他跟來，之後又緊貼著你，在我們這些人眼裡，他就是在宣告主權。”鈴木綾子指出了問題關鍵。
我驚訝，真沒想到彆人是這麼看待我們，難怪一向對帥哥花癡的園子對冬至不感興趣。
“學姐，是我的錯，現在該怎麼辦？”
“你要拒絕嗎？”
我咬住下唇，我現在心情也很複雜，沒準備答應，可要讓我拒絕我又說不出口。
我隱約察覺到，一旦我拒絕，冬至大概會從我的世界消失。
鈴木綾子笑了笑，“我幫你梳理一下你們的相處過程，或許你能找到答案。”
我連忙點頭。
“學姐你問。”
“他是你撿回家的對嗎？”
我點頭，忍不住道：“我覺得冬至對我大概是雛鳥情結，那根本不算愛情。”
“這個先放到一邊，你將之後相處的經過說給我聽。”
我如實說了。
“……他受傷你送他去醫院，他將財產都交給了你，你們兩個互相為對方慶生，平時住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看了燈會和花火大會？”
我點頭。
鈴木綾子微笑著問我，“提問：你覺得以上哪些不是情侶該做的事？”
“順便提一句，哪怕是夫婦關係，也很少有丈夫將全部積蓄交給妻子。”
是、是這樣嗎？
我如同一隻敗犬抱住了頭，我有罪，一切都是我給了冬至錯誤的暗示。
我身為一個年長的女性，竟然無意識引誘了一位少年，我真是罪該萬死！
“立花，你想拒絕嗎？”
鈴木綾子喝了一口咖啡，緩緩問。
“彆急著開口，先問問你的內心。”
我的內心？
我是一個正常女性，一位大帥哥向普通的我告白，我肯定暗喜。
可問題是那是冬至！
我總有種將無知少年引入歧途的罪惡感。
麵對他的告白我沒有拒絕而是逃避，說到底我根本拒絕不了他！
找學姐與其說是訴苦，不如說是想找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我……”我說不出口，感覺自己真是個邪惡的大人。
鈴木綾子溫柔道：“立花應該沒談過戀愛吧？”
我慚愧，在立本都成年還沒談過戀愛的少之又少。
“可以嘗試接受哦，等試過之後不合適再分手，又不是一輩子綁定在一起。”
我臉紅，“可是我這樣普通……”
冬至那麼帥氣，我怎麼敢接受？這也是我一直將自己放在姐姐位置上的原因。
鈴木綾子一向眯起的眼睛罕見地瞪大，“立花都算普通，這世間還有好看的人嗎？”
“園子和小蘭都說立花很像內田有紀。”
我捂著通紅的臉，“誒，像嗎？”被誇了好開心～
鈴木綾子笑眯眯道：“立花隻是不怎麼打扮，短發其實更適合你。”
這場談話對我來說蠻重要，起碼讓我看清了我內心的想法。
在咖啡廳門口跟學姐告彆，她上車前突然感歎道：“上回在彆墅我跟弟弟君說你接受不了和未成年戀愛，我以為他會等到成年，沒想到還是沒能忍住。”
我瞪大了眼睛，什麼，還有這種事？
我這下是真確認學姐是知道冬至的想法。
揮手送學姐的車離開，我轉過身就看見冬至揣手站在不遠處。
還是昨日的浴衣，在一眾穿著棉服的路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我抿了抿唇，走了過去。
“那個，我們回家。”
我向他伸出手，片刻後他伸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