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倜也下了馬車,臉色陰沉走過去,看向一眾侍衛府丁。
“王駕,是,是端王……”
“嗯?”趙倜冷笑一聲。
“說啊,端王如何?”蘇大急得跺腳。
“端王,端王帶人來找王駕,屬下告知王駕不在,端王便想硬闖,屬下們攔著不叫進,結果就給他帶來的人狠狠打了一頓。”
“然後呢?”白戰追問。
“屬下等不敢還手,對方吆喝吵喊,鬨出好大動靜,端王見沒人出來,估摸王駕確實不在,說了,說了幾句話後離開了。”
白戰幾人一起望向趙倜,趙倜語氣冰冷地道:“他說什麼?”
侍衛捂著紅腫似桃的臉龐,吭哧道:“屬下不敢講……”
“恕你無罪。”
“端王說,說……那武夫除了耍槍弄棒,當街打人,強盜一般行徑,還會什麼?簡直是辱沒斯文!”
眾人聞言看向趙倜。
趙倜嗤笑一聲:“武夫?強盜?他也懂得什麼是武夫?看來本王得叫這位十一弟明白明白,什麼才是武夫,道理隻在槍棒之下,規矩隻在強盜手中!”
“王駕,要去樓裡喊人嗎?”白戰小聲道。
趙倜還在宮中之時,就偷偷於外組建了一個小堂口,三教九流,雞鳴狗盜之輩存之,五花八門,亡命之徒不少。
其中有身邊親信侍衛介紹來的兄弟好友,也有市井坊間抱打不平結識的耿直漢子,還有從府衙平冤認得的被汙可憐之人。
他們的本領說不上如何高強,但是唯有忠心,不缺熱血,不懼傷死。
出宮一年,愈發壯大,他將這個堂口起名金風細雨樓。
至於活動經費何來,最開始是使用宮中賞賜,太皇太後高滔滔的賞賜,神宗皇帝的賞賜,他母親邢貴妃的賞賜,邢貴妃所出有四,前三早殤,所以對他這個唯一兒子十分疼愛,私房錢全部拿出來貼補給他。
後來發展愈大,人吃馬嚼,日裡消耗,有些捉襟見肘之時,便直接乾起了黑吃黑的買賣。
東京城的地下勢力有七幫八會說法,內城七幫,外城八會。
東京繁華,宋倡行商,水路漕運暢通,十萬類交易,四百州來朝,這些地下勢力吃得肚滿腸肥,又欺壓商戶良善,訛詐百姓黎民,所以趙倜對此毫不手軟。
從最開始的血戰血殺,到現在占據了地下半壁勢力,有了自己的生意買賣,已算大勢已成,統一東京地下不過早晚。
“這幾日樓裡與猛虎幫還有青衣會對峙,容不得調遣,何況樓內的人除了天七四個,餘下都不好被瞧出和燕王府有關,不好和王府扯上任何聯係。”趙倜搖頭道:“端王那邊又能有什麼高手,李彥幾個宦官,侍衛不過也是禁軍出身,與本王這裡數目相同,一般無二。”
金風細雨樓由他從皇城司帶出的另外四人打理。
四人為首者叫做商七,因為皇城司序號天地元黃,他排為天字柒號,所以眾人又管他叫做天七。
“王駕所言極是。”白戰說道。
趙倜淡淡道:“這都打上門來了,不回敬一下說不過去,叫上人手,抬著傷輕的幾個,現在就去端王府,叫本王這位十一弟看看到底什麼才是武夫!”
片刻之後,府內出來二三十人,都是作為親王承製配給的禁軍衛兵,再多驅了幾輛車駕,直奔端王府而去。
大宋和以往所有朝代不同,京城不夜禁,一到晚間愈發熱鬨,尤其州橋和潘樓街一帶,都攢有夜市,春日一來,燈火通明,到了盛夏,更是喧囂歡鬨。
馬車聲勢不小,路遇兩司三衙的侍衛親軍司夜巡小隊,亮明身份後,都告罪放行,沒多時,便到了端王府前方。
端王府麵積和燕王府差不多,但豪奢程度卻遠勝過燕王府。
趙佶這人,文才筆墨,丹青斐然,喜享受,喜華奢闊氣,貪大貪名,金碧輝煌,珠光寶氣,皆是他所愛,雖然此刻年小,但性子油然如此,至老不會改變。
馬車停下,端王府門前侍衛探頭探腦觀望,若是尋常行人百姓在此駐足,早嗬斥趕跑,哪容得滯留。
可這幾輛馬車莊嚴,且看形製並非民間所有,便都沒敢擅自開口。
蘇大先從車上跳下,到門口吼一嗓子:“端王可在家?”
門前侍衛雖然不趕人,可這般不敬哪裡見過,頓時怒道:“何處來的莽漢,竟然如此說話,莫非皮癢,打二十殺威棍嘗嘗!”
發配軍營的殺威棍往往有五十或一百之數,但實際普通人大多二十棍都捱不下就會被打死,強壯者也不過勉強這個數字。
此刻趙倜也下了車駕,白戰走上前道:“燕王殿下來找端王,還不迎接。”
門前侍衛頓時就是一愣,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們可都清楚,畢竟把守府門,看家護宅,想不知都難。
兩位大王起了摩擦,指揮下麵動手,遭罪的是他們這些底下人,打死打殺的也是他們,兩位大王自然穩如泰山不動,坐看風起雲落。
為首侍衛強擠出一絲笑容:“燕,燕王殿下,且容小人進去通稟,還請殿下稍待片刻。”
蘇大瞪眼道:“你敢叫我家王駕在外麵等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為首侍衛眼珠轉了轉,瞅蘇大粗豪莽撞,一副就要動手模樣,心頭不禁一跳,直娘賊,此事無解啊,他暗咬牙關,心中發狠,忽然做了個腿下失足的動作,“唉喲”一聲竟然跌去了台階,隨後便躺在地上不起,隻是抱著腿腳叫痛。
蘇大愣了愣:“撮鳥,你這是做甚?我還沒打你呢……”
侍衛首領不理,隻在地上翻滾,旁邊魚二道:“是個玲瓏心竅的,罷了罷了,彆管他了。”
說著兩個往階上走,府門前剩下的侍衛大眼瞪小眼,有的躲去了一旁,有的嘴裡囁嚅道:“殿下,殿下,小人現在就去通報。”
還有的堵住門口,被蘇大魚二幾下拳腳打去邊裡,不敢拔刀弄槍對抗,竟是一哄而跑,做成鳥獸散掉。
蘇大魚二開路,趙倜帶著周侗白戰走在中間,後麵二三十人抬著受傷的燕王府侍衛府丁,直接進入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