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施咬著嘴唇,彆過頭去不看他。
周聿禮低著頭看到那雙噙著眼淚的眼眶,這是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眸,像小鹿一樣。
曾經他無數次被她這副模樣折服。
可如今……
周聿禮鬆開鉗製著她下巴的手,看著她下巴印上一圈紅色的痕跡,眼底微紅。
“房間號多少?”他問她。
洛施又木然報出一個數字。
周聿禮抬頭看了一眼背後的房間號,不容置喙地命令她:“把門打開。”
長達十幾秒的僵持後。
洛施在他的注視下輸入密碼打開了房門。
門剛一打開,洛施就被他一把拉了進去。
她被他毫不憐惜地推到桌子邊緣,撞到桌角時,她吃痛地發出一聲低低的聲音,他卻恍若未聞。
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會像這樣視若無睹。
屋內漆黑一片,隻有窗簾拉開著。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海麵,月光投射進來,周聿禮逆著光站著,渾身散發著森冷的寒意。
“洛施,我真是低估你了。”他神色冷峻,嘲諷的聲音響起在房間內,“如果這次我沒有來,你是不是都要成我嫂子了?”
“周聿禮……你說話彆這麼難聽,我和唐鶴鳴隻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久違地從她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周聿禮低聲笑了:“你和他怎麼認識的?多久了?”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為什麼?”周聿禮嗤笑了一聲,“說分手的是你,把所有聯係方式都換了的人還是你。我同意分手了嗎?你跟我玩消失,一聲不吭地消失,玩我是嗎?”
“……”
那段不願回想的痛苦回憶猶如黑白的默片飛快在她腦海裡閃轉,洛施隻覺得渾身顫抖,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兩人身上冰冷的水都在不斷往下滴落,洛施被他的再次靠近逼得幾乎壓倒在桌麵上。
他冷聲道:“說話。”
她不回答,輕輕彆開頭,卻又被他再次捏住了下巴,手背上露出隱隱約約的青筋。
周聿禮垂著眼看她,懶洋洋地問她:“現在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了?”
洛施難以承受他侵略性極強的眼神。
終於用儘所有力氣甩開他的手,聲線顫抖:“我們早就分手了!”
那年分手時,真的很狼狽。
洛施回過神來,才發現過往的一幕幕回憶她記得清清楚楚,讓她一時間內心酸澀不堪。
在察覺到他有一瞬間的僵硬後,洛施微紅著眼睛,看向周聿禮:“而且,善始善終不好嗎?”
昏暗的房間裡,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周聿禮的臉色徹底冷了下去。
“洛施。”他的嗓音壓的很低。
下一秒,洛施聽到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開口對她說——
“誰他媽和你善始善終?”
周聿禮徹底撕開偽裝,耐心全無。
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她拉起來,幾乎是半摟著她,她跟著他走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幾步。
他要去浴室?!
洛施瞬間慌亂地想要掰開周聿禮攥著自己的手,一邊用力地拍打著他,“周聿禮你瘋了嗎?乾什麼!放開……放開我!”
無論她怎麼拍他打他,他都紋絲不動。
那隻抓住她的手骨節分明,極其有力。
洛施無計可施,就像是肌肉記憶一般,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周聿禮看到之後卻愣神了。
以前在一起時,洛施就很喜歡在他身上留下這些印記,他甚至樂此不彼,甚至寵溺地哄著她繼續。
就連許廷深那個情場老狗,看見他身上的咬痕之後,都要罵他是受虐狂。
……
就在這時候,洛施一直留在房間裡的手機倏然響起。
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唐鶴鳴」三個字。
周聿禮瞥了一眼,依舊抱著她不放,隻是開口對她說:“把手機給我。”
洛施隻覺得不妙:“……你要乾什麼?”
“我不想說廢話。”周聿禮薄唇輕啟,語氣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凶,“給我。”
下一秒,周聿禮單手摁住她的腰,伸出另一隻手奪過手機。
電話沒接通,唐鶴鳴掛斷了。
就在洛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屏幕再次亮起,是唐鶴鳴又撥了回來!
洛施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周聿禮拉著她走到浴室門口,洛施眼睜睜看著他在手機上輕輕一劃,接通了電話。
周聿禮開了免提,唐鶴鳴略有些著急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洛施,你去哪了?”
周聿禮沒有應聲,隻是無聲地威脅看著洛施。
洛施剛要開口喊,就一下子被周聿禮狠狠捂住嘴唇,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電話那端,唐鶴似乎察覺到不對勁,頗有些著急地詢問道:“洛施?洛施?!”
“唔……唔。”
她掙脫不開他的手,就快要喘不上氣。
下一秒,她睜大雙眼看見周聿禮拿近了手機,薄唇微動,“彆喊了,是我。”
“……”
電話那端的唐鶴鳴沉默了許久,緊接著出聲問他,“聿禮?施施嘅手機點解會喺你嗰度?(施施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裡?)”
周聿禮驀地笑了一聲,很輕,帶著嘲諷的意味,“給我說普通話——還有,你叫什麼施、施?你和她有這麼熟?”
唐鶴鳴輕聲歎了口氣,配合地說普通話:“周聿禮,洛施是我樂團的成員,請你不要為難她。”
“為難?”
洛施看到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冷了,就連聲音也開始低啞起來,周聿禮握著手機,開口忽然說道:“唐鶴鳴,我在港和醫院有一位熟識的腦科醫生。”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周聿禮垂眸,話音一轉道,“如果你需要腦部檢查,我可以幫你預約他的專家號。”
洛施聽到這,已經把眼睛閉了起來……
周聿禮的毒舌,她是見證過的。
“……”
唐鶴鳴聞言,沉默了片刻。
電話那端的他顯然已經隱忍到了極限,不過還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溫和,開口道:“聿禮,再怎麼樣,我也是你的哥哥。”
“哥?”周聿禮有些意味不明地輕笑出聲,“我哥早死了,你算什麼?而且,彆忘記了自己姓什麼。”
“——你!”
“彆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周聿禮聲音淡淡,“唐鶴鳴,小時候搶我不要的垃圾就算了,這次你憑什麼以為你可以搶我的人?”
隨後,在唐鶴鳴的再次沉默中,周聿禮很快掛斷了電話。
“覺得我說話難聽?”
洛施彆過頭,不想看他。
“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且,你不應該這樣對我。”洛施閉著眼,有些難以忍受地拔高了音調,“你——”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她脖頸上的鑽石項鏈被他抬起微涼的手指扯住,脖頸上隻留下一片紅痕。
鑽石項鏈是栩栩如生的葉片形狀,是一個頂級高珠品牌幾年前推出的獨一款adiante鑽石項鏈。
細長的藤蔓由白金製作,葉片鑲滿玫瑰式切割鑽石,最引人注目的還是tye l型的橢圓形主鑽。
周聿禮垂眸看著項鏈,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唇角,開口道:“分手還戴著我送的項鏈?”
她想解釋,這條項鏈是裴瑜送給她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和曾經他送的那一條一模一樣。
下一秒,周聿禮驟然鬆開了勾住她項鏈的手,也鬆開腰間的桎梏,轉身徑直走向了浴室,丟下一句——
“把衣服脫了進來。”
浴室裡冒著熱氣,玻璃上一片朦朧水霧。
洛施靠在洗手台旁邊,頹然地低著頭不敢看眼前的場景。
周聿禮站在花灑下正旁若無人地衝著頭發,烏黑濕發垂在額前,他閉著眼,眼睫如同鴉羽一般。
他的肌肉線條流暢隱藏著爆發力,寬肩窄腰,有一滴水珠順著他的發梢滴落,隱隱透著青筋的有力手臂將濕發隨意地往後撩。
周聿禮瞥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動的洛施,看著她動作僵硬得像櫥窗裡的洋娃娃。
“又不是沒見過,不敢看?”周聿禮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要我抱你過來?”
洛施依舊低著頭,聲音隱隱顫抖著:“我要出去。”
“出去?”周聿禮看向她的眼神驟然一暗,“去哪,去找唐鶴鳴?”
洛施不想再解釋她與唐鶴鳴的關係,閉了閉眼,“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怎樣。”周聿禮薄唇微啟,聲音很冷,“我隻是想聽你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的事,要怎麼算?”
他的神情冷峻,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洛施。
洛施隻覺得此刻難堪極了,鼻尖也開始泛酸,她幾乎是帶著哭腔對他說:“你彆這樣對我,讓我出去……好不好?”
看到她脆弱的眼神,周聿禮似乎真的有一瞬間的怔愣,以前在一起時,他就經常被她這樣的模樣折服。
但他很快就無情地輕嘲出聲:“彆撒嬌,沒用。”
“讓我想想,今天的熱搜,你還是和那個姓言的男明星在一起了?之前和我在一起時不是說不喜歡他,原來都在騙我。”
周聿禮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自嘲意味:“還是說——你從始至終都沒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