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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要奉調回京了。
寧夏之戰,初期打得也算是雷霆萬鈞,滅了韃靼人鎮守在花馬池的主力,結果後續追擊因為糧草和兵馬不足等問題,也是虎頭蛇尾,未能取得更好的戰績。
再加上三邊總製王瓊被調回京,以至於三邊的主導權旁落,在唐寅尚未上任之前,三邊完成進一步軍事計劃已不太現實。
馬儀給劉瑾送上一份“厚禮”。
“劉公公,這是卑職的一點心意,還望您笑納。”馬儀如今已是平虜侯,但仍舊在劉瑾麵前保持絕對的謙卑。
劉瑾也不好意思把麵前的小木匣打開看,料想裡麵應該是金銀珠寶一類的東西。
旁邊立著的張銳一看這架式,也是笑著道:“末將身在外地,未能為公公準備禮物,等回京之後,家父一定送上一份。”
劉瑾笑道:“咱家不過是回京述職,或許接下來還會被調往邊關哪個地方,或許以後還要共事,何必如此客氣呢?”
馬儀道:“公公您身居高位,不理解我等前線將士的心思,我等也希望能如您這般,時刻會被陛下所銘記,哪裡有需要,就調您去何處。隨時還能回京,侍奉於陛下和太子身前,您還是研武堂提督,以後要多仰仗公公。”
“好說,好說。”
劉瑾誌得意滿。
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絕處逢生,愣是讓自己得了個軍功。
且幫自己的人,還把自己當神仙一樣捧著,馬儀和張銳都把他當成是牛逼人物,還上報說這次的戰事以他的功勞最大。
這要是回了京城,朝廷還能不重賞的?
就算賞賜不多,等到了太子跟前,又能好好吹一通牛逼,有太子當自己的護身符,好像比什麼都重要。
馬儀道:“明日公公動身出發,卑職已點了兵將沿途護送,您有何不便的地方,也可以給這些地方的人打招呼。卑職在三邊並沒什麼人脈,可要是您到了宣大的地界,卑職便能找人協助於公公。”
“是嗎?”劉瑾笑道,“平虜侯你可真是人脈廣泛,以後是咱家仰仗於你才是。”
“不敢當。”馬儀再次拿出謙卑的態度來。
就在此時,鄭遂已進入到廳堂裡來。
此時的鄭遂一身戎裝,顯然已為來日護送劉瑾離開,做好了一切準備。
“鄭將軍,一切都要靠你了。”馬儀望著鄭遂道,“以後到京之後,也會到府上去拜會。”
“不敢不敢,哪敢勞煩您?等您到京之後,卑職去您府上拜會才是。”
鄭遂這次覺得收獲也良多,雖然中間犯過錯誤,至少劉瑾原諒了自己。
而且在徐甚“以下犯上”這件事上,他鄭遂可是首功之臣,至少現在劉瑾已經把他當自己人,這次還說要帶他回京享福。
張銳在旁道:“鄭將軍曾為錦衣衛千戶,此番西北立功,回京不是調錦衣衛為重職,就是調都督府官升幾級,真是羨煞旁人。”
鄭遂笑道:“是卑職羨慕小公爺您才是,以您的出身,在西北立下如此多的功勞,都說是將門虎子,您乃是大明棟梁。我等以後願意為您所驅馳。”
幾個人又客氣寒暄一番。
劉瑾道:“時候差不多,那就該休息了,明日一早就要動身。寧夏的軍務,就暫時交給你們了。聽說那位馬巡撫,過段日子就會抵達寧夏,到時……”
話說了一半,但見馬儀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馬中錫被調寧夏巡撫,最發愁的那個人就是馬儀,因為馬儀曾經被馬中錫參劾,差點連命都丟了。
雖然今時今日,他馬儀已不再那麼害怕馬中錫,但誰知道這老小子來了之後,會不會擺他一道?
曾經有仇的人,現在還是寧夏最高防務長官,他馬儀又沒被調回大同……馬儀感覺自己可能要折在馬中錫手上,聽到這個人就發愁。
劉瑾道:“平虜侯你不用太過擔心,咱家有機會,一定跟朝廷提,把你調往旁處。以你的能耐,做一方鎮守總兵,已足夠,也不必再聽他人的調遣。”
馬儀道:“公公您過慮了,在哪做事,都是做事。”
“可到底人還是要有選擇才好。”劉瑾一副過來人的神態道,“那咱就後會有期,到京之後,再敘彆情。山高水長,也會有再見之日,到時再把酒言歡。”
……
……
京城裡。
張周的戲樓,當天接待了個特彆的客人。
是從遼東調往西北,順道到京師給皇帝述職的唐寅。
他本來是帶徐經同行,但徐經沒被允許進城,也隻有唐寅得以進城,本來是要被叫到宮裡問話,卻隻是被朱祐樘找人傳旨,讓他去跟張周見一麵,再讓他急赴西北任差。
“伯虎,你這次可真是辛苦了。”張周看著唐寅,本來這貨就乾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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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更好像個蘆葦杆子了。
唐寅坐在那,人還有些憔悴,三十歲出頭愣是好像個四十多歲乾瘦的老頭,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裡有什麼重大喪事。
“你到西北之後,主要的任務,就是出擊。”
張周道,“不用管出擊是否有成果,隻要在能力範圍之內,就算是把格局打亂,也是可以的。韃靼人會不死心,還會找機會來犯,而你麾下未必有精兵猛將,但你要帶出一批精兵猛將來。”
唐寅抬頭問道:“所以下一步的計劃,是要打進朝鮮嗎?”
張周一怔。
唐寅這問題,其實也算是很尖銳了。
“怎麼這麼說?”張周道。
唐寅道:“先前張永張公公跟在下講,韃靼人現在已並非大患,隻要西北調度得當,一切都能維持現狀,不會令韃靼人趁虛而入。”
“哦?”張周做出很訝異的模樣。
怎麼就敢這麼有自信,草原部族,什麼時候不再是中原大患了?
“而張公公又提,下一步遼東就是要等,讓女真人不堪重負,給他們時機,讓他們出兵朝鮮,等朝鮮不能招架時,我大明將士趁虛而入,再從女真人手上把朝鮮拿過來。”唐寅道。
張周道:“張永就是這麼說的?”
唐寅搖頭道:“不是,有些是他說的,有些是在下理解的。”
張周笑了笑道:“所以伯虎你就不悅了?”
“我……”
唐寅也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雖然他所猜測的這流程,看起來跟他也沒多大關係,隻是在利用朝鮮和女真人,順帶拿個小國家而已。
但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坑的那個,畢竟先前多壁城,這次海西女真腹地,兩次險象環生的那個人都是他,差點丟了小命不說,還讓他背負了道德負擔。
又是把朝鮮國主給推翻,換了個新的上來,又是坑朝鮮人……
作為一個自詡清流的讀書人來說,好像利用彆人的事就不能做。
張周道:“你說的這計劃,聽起來倒是很不錯。”
唐寅問道:“那就是有?”
“嗬嗬。”張周笑著問道,“事情有那麼容易嗎?”
“這……”唐寅不知該如何回答。
張周道:“按照你所假定的條件,我們在遼東襲擾女真人,再自行從事生產,做到自給自足,而女真人活不下去,就要去攻打朝鮮人?那以前他們活得也不太好,也沒見他們把朝鮮人怎樣,你怎就會覺得,在女真人山窮水儘的時候,他們就有能力出兵朝鮮?”
“呃?”
唐寅想了想,突然好像覺得,這隻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如張周所說,女真人能耐再大,但實力還是有限的,直接把朝鮮給吞並,這不是扯淡嗎?
張周笑了笑道:“就算真如你所言,女真人真的出兵朝鮮了,那敢問,是海西女真出兵的,還是建州女真出兵?要知道,他們的部族紛亂,並沒有形成整體,他們一個部族能出兵多少?一萬?兩萬?這樣能把朝鮮打下來?”
唐寅道:“也不一定要打下來,隻要朝鮮覺得有危難,請大明出兵便可。”
“也是。”張周點頭道,“那朝鮮不知道驅虎吞狼是什麼意思嗎?他們是怕女真人,還是怕大明呢?”
“這……”
唐寅又回答不出來。
張周道:“所以啊,遼東之戰,更多是為了練兵,也是為了推廣新作物,把遼東進一步鞏固,建立更多的城池,以及發展更多的人口。在這種前提之下,緩慢把女真人給打下來,為什麼非要去陰謀論呢?”
“是在下多慮了。”唐寅道。
張周笑道:“你想得多一點,正好證明你現在有能力主持一方軍務,以前雖然你也身兼要職,但治理地方的能力,還需提升。話說本屆殿試就在眼前,想三年之前,我們也不過才隻是個考生啊。”
唐寅一想。
也是。
自己還在這裡埋怨張周呢,要不是張周的提攜,他能短短三年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突然他便好像找到人生方向一般,起身行禮道:“那在下到了三邊,除了發動攻勢,還有旁的事要做嗎?”
張周道:“就這一件事,足以讓你疲於招架,你以為出兵蒙古,有出兵女真人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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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一怔。
出兵女真簡單?
要真簡單的話,也不至於九死一生。
張周道:“你放心,會有人幫你,這不,平虜侯和英國公世子都在三邊,他們接下來會幫你完成出兵之事。而且新建伯與你之間,也算是有些交情。”
“我跟他沒什麼交情。”唐寅道。
張周笑道:“等你赴任了,沒交情也會有交情,如果你有能力,那新建伯會全力協助你。到時西北的格局,就不再是守勢,而是攻勢,你就是完成轉守為攻的關鍵人物。”
唐寅道:“蔡國公您真是高看我了。”
張周笑嗬嗬道:“誰讓你是我師弟呢?現在朝野上下,都把你當成我的黨羽,你逃不掉的。這次彆說我坑你,你到了三邊之後,仍舊有生命之虞,不過相信你已經能……很好去應付。”
唐寅一怔。
再想想,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自己雖然是張周提攜出來的,但張周每次給他的都不是什麼好差事。
基本都是在刀口舔血,如果說朱鳳、王瓊這些人,是靠戰場上硬碰硬的較量,有生命危險,那也是正常的戰爭。
他這邊……全都是不對等戰爭。
要麼就是二百人在朝鮮境內鬨政變,要麼就是孤軍深入女真人敵後……總歸沒一次是好事。
想到這裡,他突然又多了幾分自信。
我這是靠戰場磨礪出來的,並沒有靠誰,誰敢說我是憨包慫貨?這大明朝,還有比我有膽色的?
……
……
唐寅帶著幾分自信,離開了戲樓。
他會在城內住一晚,也會跟家裡的婆娘團聚,隨後就會離開,往西北去赴任。
張周則繼續在窗邊,怡然自得看戲。
張綠水和小長今接連進來,雖隻是端茶遞水洗洗漱漱的小事,但也耽擱了一點時候,等她們都推出去之後,朱鳳才姍姍來遲。
“唐兄他來過了?”朱鳳一來,似乎就很關心唐寅那邊的事。
張周道:“你來多久了?”
朱鳳道:“來不長時候,先前不讓上來,我就在下麵等。唱到哪了?”
張周問道:“怎麼,最近喜歡聽戲了?”
“嘿。”朱鳳笑道,“說起來,最近我還真喜歡聽戲,以前不覺得,這次回來,覺得張兄的戲真好聽,又好聽又好看,難怪京師這麼多票友呢。可惜我唱得不好,不然一定上去演一段。”
張周看到朱鳳那樣子,就知道這是個不務正業的主兒。
明明身居高位,深得皇帝信任,卻成天想著怎麼吃喝玩樂。
但想到自己其實也差不多,便又覺得,朱鳳跟自己誌趣相投,都不是那種喜歡奔波勞累之人。
“要享受,可要有基礎。”張周道。
“何意?”朱鳳問道。
張周道:“最近遼東的戰事,朝中非議的人可不少,很多人甚至暗中舉薦你到遼東去帶兵。”
“我不行。”朱鳳趕緊擺擺手。
張周笑道:“我知道你不行,你就喜歡唱戲不是嗎?最近又有不少的南戲班子到京,有時間去聽聽。再就是,你家裡人最近找我,說是想讓我幫你一把……看這樣子,不用幫了,你也不需要我幫。你們成國公府,最近可真是……深得聖意啊。”
“全靠張兄你。”朱鳳一臉感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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