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朱佑樘就在這麼言笑之間,把秦紘調度出兵的事給定下來。
張周也在想,你這不是信任他,簡直是在利用他,趁著秦紘致仕還鄉之前拚命榨乾他身上的剩餘價值。
之前朱暉是領兵進河套,近乎是顆粒無收,而現在韃靼人全麵收縮北遷,這會再整巡防出兵,也不太可能有什麼戰果出現,這就導致一個結果,最後坑的還是秦紘。
很可能,秦紘要「晚節不保」。
此消息很快就由李榮親自前往內閣值房,將此消息告知於內閣三人。
「陛下之意,乃是為彰顯大明的軍威,此戰規模不會太大,調動兵馬也是以各地兵馬的實際能力為限,不會跨鎮調兵,出兵之勢也不局限於河套等處,包括遼東在內各線出兵。」
李榮絕口不提這是朱佑樘跟張周商議的結果。
但就算不說,內閣三人早就認定,這是張周挑唆皇帝窮兵黷武的體現。
朝中傳統文臣會想,不打仗,憑啥讓皇帝對你繼續保持信任?所以都是你張秉寬在背後搞鬼,把我們這位仁愛孝義從來不與人爭的皇帝,給教唆成一門心思搞擴張的武宗了。
謝遷聽了,在旁笑著問道:「那不成了打草穀?」
李榮一怔,道:「也可以如此理解,三位閣老也應該知曉,這草原上最肥沃的草場都在南邊,而漠北等處到了冬天都是冰天雪地,牧民和牲口難以生存,陛下就是想把韃靼人往漠北驅趕。」
李東陽道:「恐怕不容易。」
李榮笑道:「一時之間自然不易,但有誌者事竟成,如今大明跟外夷之間的交鋒,已經全麵占據優勢,若是不趁現在把韃靼人往北邊趕,這不就算是錯失良機了?」
劉健道:「出兵之事關乎到邊鎮的軍民利益,此事是否應當放到朝堂上去商議?兵部那邊,是否也應當出具詳細的計劃,以供朝廷上下來參詳?」
「三位閣老,如果連各邊鎮的巡兵等事,都要拿到朝堂上去商議,是不是也算是給各鎮兵馬製約了?其實陛下的意思,各鎮以實際能力來出兵,並不奢求在此戰中一定有什麼大捷之類的戰果,隻要求彰顯軍士的威風之氣,若是哪處邊鎮的確無能力出兵,陛下也是不會強求的。」
「陛下雖以秦老部堂為主帥,但他也並不會離開延綏,各鎮人馬還是要受各鎮的總製、巡撫和總兵官等調遣,若是三位閣老覺得此戰可能會勞民傷財的話,那以咱家想來,各鎮應該也不會為了攀比,做力所不及之事吧?」
李榮的話看起來是在為朱佑樘此種戰略說項,表明此事有極高的合理性。
但內閣三人馬上聽出一些苗頭來。
各鎮自己出兵,那至於奉詔不奉詔的,就看各鎮自己的選擇,大概像秦紘、王守仁這兩個總製級彆的,必須是要奉詔,但再下麵的巡撫在、總兵什麼的,在執行軍令上就有極大的靈活性。
你們傳統文臣不是一向標榜人脈廣泛嗎?
第(1/3)頁
第(2/3)頁
那就讓你們的人不出兵或者少出兵,對邊鎮的軍民民生的影響降到最低,機會也給你們了,彆說當皇帝的就完全不顧你們的想法,有本事自己運作去。
李榮傳達完皇帝的思想,便行離開。
隨後李東陽也將李榮話語中的意思做了一定的分析,尤其是提到有關各鎮執行的問題。
李東陽最後分析道:「寧夏剛經曆一場鏖戰,將士疲敝,且新任巡撫尚未到任,自然不會出兵。甘肅、固原等處,調兵困難,至於薊州和遼東,靠近京畿且在外兀良哈等部族以勢弱,暫無出兵之必要。」
謝遷笑道:「那如此說來,出兵的重點,就放在了延綏和宣大三鎮?」
「嗯。」李東陽點頭。
謝遷道:「最近王伯安一直跟朝廷討要錢糧,在上奏中多次為本地將士的待遇等事而訴苦,若是能說動他不出兵或少出兵,那這一戰,就是隻有上命,而下難遵了。」
李東陽道:「宣大一線出兵,本就會集中在大同,其勢在靠近威寧海,但如今威寧海等處已無韃靼牧民活動跡象,隻要王伯安是正常巡兵到威寧海,陛下必不會挑剔。」
「那感情好,最後就是白鬨騰一場!哈哈。」
謝遷聽了李東陽的分析,不管這事是皇帝決定的,還是張周的主意,各鎮的出兵都是一場「鬨劇」。
有的地方實在沒能力出兵,而有能力出兵的地方外麵又沒***,而現在各鎮為了自己的利益都在爭錢糧,朝廷調撥給西北的錢糧始終是有限的,能保證大同的將士吃飽穿暖有錢花,彆的地方就要過窮日子。
在這種時候,誰會為了一場本來就不會得到什麼軍功的戰事,而去拚命呢?
把自己的家底拚掉了,恐怕這個冬天都過不去。
還是跟以往那樣,守在關隘之中,看著韃靼人在外麵鬨騰比較好,最節省成本的作戰方略屬於是。
劉健似乎並沒有李東陽那麼樂觀,他道:「如今最關鍵的,是要看秦世纓對此事的態度。若是他一心要出兵,光是三邊各鎮的出兵,勢頭就不會弱。」
李東陽道:「秦世纓以清貧廉潔自居,以他的年歲,對於氣節等事看得很重,如今他已多番上奏請辭,便在如此時候,他會甘願冒身敗名裂的風險,傾巢而出嗎?」
「有道理。」謝遷在旁附和。
劉健則對李東陽的觀點沒去評價。
李東陽道:「劉老難道有何擔憂之處?」
劉健歎道:「我最怕,如今西北各處將士內心浮躁,以為取得幾場勝利,便不將韃靼鐵騎放在眼裡,以此風助漲,或有人因張秉寬的威勢,借此戰來獻殷勤表能力,導致各線攀比出兵。」
第(2/3)頁
第(3/3)頁
「這……」
李東陽想了想,然後很認真道,「那就要靠我等,還有馬負圖等人在邊鎮的影響力,給他們陳述利害。如今調撥錢糧的權限可不在兵部,他們要出兵,可要考慮如此的後果,到底是為一時虛無的軍功重要,還是能長久持續在邊鎮紮根更為重要。」
不聽話,想為了討好皇帝和張周而出兵?
那就給你們挖坑,整死你們!
哪處邊鎮出兵,戶部在調撥錢糧的問題上就限製哪裡,到時讓他們吃不飽穿不暖,讓你們家裡的老少婦孺一起喝西北風去!
當然也不能說是我們文臣刻意刁難你們,本來西北的錢糧調度就難以做到一碗水端平,欠餉的事近乎每年都在發生,發不發或者發多少,全看朝廷是否有「餘糧」。
現在不過是把這碗水往聽話的那邊傾斜,哪裡冒進出兵,活該你們沒飯吃。
「那就如此吧。」劉健也點頭讚同李東陽的意見。
皇帝正式的諭旨還沒下,但一時之間京城官場上下好像人人都知道邊鎮又要打仗的事。
隻是這次的情況跟以前大有不同,屬於各自發揮,皇帝和兵部不做限製,說是儘最大能力,但其實上下限都很高,如此一來看上去便會有些兒戲,比之朱暉的出兵河套顯得更沒有章法。
有了張周奉命整頓邊務的旨意,朝中也有人認為張周會借此機會敲打那些辦事不牢靠的,或者是出兵不積極的。
京師內舊勳臣也在積極爭取參與到這次為皇帝顏麵而進行的戰事,西北宣大和三邊可能有危險,但去個薊州和遼東總沒有問題吧?在這地方出兵,出去之後多半幾百裡都看不到外夷的影子,說出去還可以吹個牛逼,讓人覺得自己是領兵奇才什麼的。
都督府上下在爭取,而朝廷以傳統文臣為首,則在謀劃一場「非暴力不合作」的計劃,儘可能讓各邊鎮在這次出兵上消極應對。
朱佑樘在養病有十幾天後,終於是回到朝堂。
自始至終,給朱厚照文華殿聽政的機會,一共也就三次,除了第一次有張周在旁指點之外,剩下兩次都隻是朱厚照跟大臣的單獨麵對。
d qq
read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