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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彤把她最近在做的事,詳細跟張周彙報。
朱鳳在一旁時不時用眼睛瞄過來,當聽到寧彤在說一個人病情時,問道:“是宮裡的哪位貴人?”
“是麗太妃。”寧彤道。
麗太妃,也就是憲宗的章麗妃,這個章麗妃並未給憲宗生下兒子,卻生了德清公主,德清公主是大明有名的“賢惠公主”,在弘治九年下嫁儒生林嶽,“……(公)主亦有賢行,事姑如齊民禮。嶽卒於正德十三年,主孀居三十一年始薨。”
曆史上章麗妃是在弘治十四年正月病逝,並在二月“發引”,也就是下葬,為此朱祐樘還輟朝一日以體現哀悼。
“病……能治嗎?”朱鳳在一旁問道。
寧彤麵帶為難道:“麗太妃病情不穩定,身體偶感劇痛,藥石無靈,每每煎熬卻又惦念先皇之事。不太好治。”
朱鳳道:“那應該請張兄去治病才對。”
“沒辦法的。”張周道,“我不是每種病都能治的,況且深宮中的女眷,我去治病不方便。”
朱鳳好奇道:“那太醫院的人去診病,為何就方便呢?”
張周想說,真以為我治病,隻是去簡單望聞問切一下?我治病的方法可就多了……再說,我又不是大夫出身,我哪知道那麼多病怎麼治?不要以為我無所不通好不好?
寧彤道:“最近幾日,德清長公主入宮拜望,還跟陛下提出,想接章麗妃去宮外居住。”
張周搖頭道:“這不是你一個大夫應該關心的事,再說,嫁出去的公主,哪有那麼方便?陛下沒讓太醫院的人去嗎?”
“去看過……但也無計可施。”寧彤好像急於想證明自己。
如果能把章麗妃的病給治好,那她就有足夠的底氣跟太醫院的人叫板。
張周道:“事在人為,不要刻意勉強,爭強好勝之心也彆多用在治病上。把醫案留下,我看過後,回頭讓人給你送過去。”
“是。”寧彤很恭謹把手上的一份東西放到張周麵前,行禮後告退。
……
……
等寧彤走之後。
朱鳳望著寧彤的背影道:“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張周道:“後悔了?想娶回去?”
朱鳳麵色一紅道:“張兄彆拿我開玩笑了。”
這模樣,讓張周都覺得新鮮,朱鳳居然會臉紅?還是因為一個女人?
“張兄,多幫幫她啊,她現在才剛給宮裡當差,如果你不幫她的話,那她在朝中就孤立無援了。”朱鳳道,“先前我也想幫她,但她不需要,再說……我也的確沒什麼能力幫到她。”
張周道:“有些病,聽天命儘人事,我儘量。”
朱鳳坐下來,一臉感慨道:“還是羨慕張兄你,無論做什麼都能有成績,能贏得彆人的尊重,連彤兒她這樣心高氣傲的女人,最終也能在張兄你麵前心悅誠服,而我就不行。連父親都經常說我,不像個男人。”
張周瞥他一眼。
心想,可能是最近把朱鳳這小子逼得有點緊,現在都開始自怨自艾了。
張周道:“陛下想在開春之後,於西北再戰一場,集合九邊各處五六萬兵馬出兵,你去不去?”
“不去……”
朱鳳回答很乾脆,“那……不會讓我去吧?”
張周道:“不想去就算了,這場戰事更多是為了彰顯大明的國威,並不是要取得怎樣的成績,所以先前於草原上有過功勳的將領,基本都不會用,而會啟用一些朝中的舊勳。”
朱鳳不解問道:“何意?”
張周搖頭道:“你該多去學學朝堂的事情,你沒覺得,這兩年以你、伯安和我在內的人,領兵在疆場上建功立業,壓得朝中舊勳臣喘不過氣嗎?陛下想給他們個機會,由他們引兵進草原,以此來彰顯陛下對舊勳臣的器重。當然,你可能例外。”
朱鳳好似明白到什麼,點頭道:“也是,家父就是成國公,我也算是舊勳吧?”
張周瞄他一眼,沒好氣道:“就你?現在不知道有多少舊勳等著看你笑話呢,你可真要爭口氣。”
朱鳳道:“那究竟誰領兵?”
張周道:“哪怕是舊勳引兵進草原,也必定是需要懂得火炮、新戰術的,基本都會從研武堂挑選精乾之人,保國公朱暉是首要的人選。另外曾經的宣府鎮守太監苗逵會作為督軍,這隻是初步的計劃,是否出兵以及幾時出兵,都還要看開春之後朝堂的情況如何。”
“保國公……也是能人。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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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一看就沒有什麼上進之心。
在張周理解看來,所謂的“還好”,就是隻要不找我,找誰去就行。
……
……
皇宮內,朱祐樘也在李榮的引薦之下,接見剛從保定府皇莊回來的內官監太監苗逵和李興。
苗逵曾有多次西北監軍的經曆,但在弘治初年,因為宮內的權力鬥爭,他逐漸失寵,而這次皇帝打算以舊勳臣為首,領兵進草原得瑟一圈,彰顯一下國威,這時候那些新銳的太監就不適合調用,經過舉薦,苗逵重回朱祐樘的視野。
至於李興……倒是沒什麼領兵經驗,但他這個人比較會來事,跟李榮關係也很好,這才於此時得到了重用的機會。
“……就這麼多事情。”
朱祐樘先囑咐一番,隨即道,“出兵的事還沒定下,朕尚且要再行跟朝臣商議,最近你們有閒暇便可以先去研武堂內,有要學的地方,儘管先學會,免得隨軍在外,什麼都不知道。”
“是。”
苗逵對此倒是很期許的。
但李興畢竟沒什麼治軍經驗,他反倒覺得,幫皇室管理皇莊,油水豐厚,可比去西北領兵更實在。
李榮笑道:“陛下,您看,回頭要調他們去禦馬監嗎?”
朱祐樘道:“有功再調,若是沒什麼功勳,還是留在原來的職位吧。朕也不苛求你們,畢竟打仗這種事,你們不過是隨軍督戰的,疆場拚殺與你們關係不大。下去吧。”
李榮擺擺手,意思是你們麵聖已完成,可以走了。
……
……
也沒人給苗逵和李興引路,二人就這麼自行往宮外走。
畢竟也是宮裡的老人了,宮裡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熟悉的,沿途看到不少的宦官路過,都要過來給他們行禮,畢竟像他二人這樣做到有實權的太監,實在是不容易。
“苗公公,您看這叫什麼事?咱在順天府周邊管著各處的皇莊官田,不是挺好的?這戰場上立功還好,若是敗了……”
“嗯?”
苗逵側目瞪過去。
李興無奈道:“要是跟著那位無所不能的蔡國公出兵,再或是新建伯,建功立業自不在話下,可要是跟著旁人,是功是過就不好說了。就怕咱回來之後,連本來的差事都保不住,要被罰去皇陵司香的話,那可就……”
苗逵罵道:“沒個誌氣,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到你這裡還成了負擔不成?咱二人未必走的是一路,若真是一路走,你有不懂的直接問咱家便可。”
苗逵在軍中的威望也有,自信也有。
現在終於逮著機會,似乎恨不能馬上就飛上戰場,把功勞給得回來。
“苗公公,您跟保國公是有交情吧?”李興問道。
“嗯。”苗逵對此倒沒避諱什麼,“此番若非保國公領兵,陛下或還用不上咱家,你要是不放心,要各路打點一下,讓咱家去便可。”
李興一聽就有些發愁。
當監軍太監的,隻聽說彆人給送錢的,還有當太監的主動拿錢出去打點彆人?本末倒置了吧?
不過李興隨即就明白了。
苗逵正是在跟他索賄呢。
苗逵就差說,你把買路錢給我就行,我帶你裝逼帶你飛。
……
……
陝西地震的消息,在正月底如雪片一般飛到京師來。
先前各方調度賑災,總算是有了成效,而朱祐樘在朝堂上除了讚揚了張周不畏他人世俗眼光,勇於跟朝廷做出讖言,並協同地方防災救災之外,順帶也提到了準備用兩個月的籌備時間,準備在三月中下旬出兵草原之事。
“朕的設想,是從延綏出兵,將東河套之地環繞一圈,遇到韃靼部族便與之開戰,並往北推進,一路到河套之外,讓韃靼人知曉國朝鎮守河套之地的決心。”
朱祐樘的意思,大概在說,這不過就是一次例行的巡防。
若真是這樣,大臣也不會說什麼,可從一開始朱祐樘就提出過,此番出兵要動用至少四萬將士,還要從西北各處來征調,這就讓大臣覺得,皇帝這是在拿大明的帑幣往水裡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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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遷走出來道:“陛下,臣並不認為如此主動出兵,對於戰局有何意義。或還不如以精銳之師,調遣三五千兵馬協同完成,好過於大張旗鼓。若是韃靼人趁機反撲,隻怕會令邊關各處疲於應付,且會因為各處被抽調兵馬,令防備鬆懈。”
大明的傳統文臣,在這種時候都是很功利的。
邊關主守,乾嘛要主動打出去?
先前王守仁領兵從遼北數千裡奔襲,那還可以說是因為巴圖蒙克在寧夏肆虐,以聲東擊西的方式來逼韃靼人撤兵。
現在直接要調四五萬兵馬去河套……而且明知韃靼人多半不會主動迎戰,這麼做除了勞民傷財,文臣看不到任何實際的價值。
朱祐樘問道:“我朝之威,難道不重要嗎?”
大臣打仗要的是成績,而皇帝打仗要的是臉。
再說了,這是朕要平衡新貴跟舊勳之間的關係,為他們創造溝通的平台,你們這群文臣,咋啥事都喜歡反對呢?
“再者說來,此戰朕不求有多大的功績,隻要確保大明在北疆和西域等處之威,若是再跟以往一般,那些地方隻是以藩屬國的名義,向大明進貢,卻連子民都並非大明之民,如何彰顯王化之道?朕便想以此,將這些地方全都收歸於大明的治下。”
朱祐樘跟大臣展現了他的野心。
如此豪言壯語一出,謝遷這樣能言善道的也隻能往後靠。
朱祐樘環視了在場之人,沒看到張周在,他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在他看來,這會就應該讓張周出來,給這群大臣講講什麼叫三年規劃五年平四海,再講講什麼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把朕心中這股豪情傳遞給你們。
“朕初步的計劃,是以保國公朱暉,協同山西鎮巡撫許進,一同引兵出兵,至於具體細節或會再行調整。”
朱祐樘說到這裡,已有點說不下去。
沒有人吹捧,甚至沒人讚同,自己就好像是在唱獨角戲。
大臣給他施壓的方式,就是你說什麼,我們就當沒聽到,讓你在那自說自話,就問你尷尬不尷尬?
“至於兵部,此戰並不親自出麵,但先期的調遣和製定方略等,由兵部全權負責,此戰也關乎到何人能入上聽處,朕希望多選幾個有能力的人在軍政之事上能協同於朕。”
……
……
大臣大概聽明白了。
讓保國公朱暉入值上聽處,可不是白吃的午餐。
接下來朱暉就要發揮他身為武勳的職責,以“上聽處大臣”的身份,親自領兵進草原,而隨軍都禦史很可能是許進,也有可能會派熊翀、熊繡這兩個兵部侍郎中的一人去協同,至於監軍太監則會用苗逵。
朝議結束之後。
大臣好像隨即便忘了還有什麼陝西地震的事……反正也沒造成什麼大的損失,張秉寬的功勞,我們當然要合理無視。
“劉閣老,您看陛下這是何意?為何不以張秉寬或是王伯安等人領兵,卻說要以保國公引兵出塞?莫非隻是個幌子?或是陛下還有其它的安排?”
以往出來提出意見,甚至是質疑的,多都是尚書級彆的官員。
但現在六部尚書之中,林瀚和王軾二人都是那種明哲保身的,而馬文升更是喜歡裝糊塗,佀鐘在經曆幾次“毒打”後也變老實,張周自己就是兵部尚書……
如此一來,就剩下個一直說要退,但還沒退下去的工部尚書徐貫。
可這次出來說話的都不是他。
而是台諫的官員。
也就是六科的官員,好像現在大明的清流,也隻剩下台諫官在苦苦支撐。
劉健麵對如此問題,沒有正麵回答,或者說,級彆不夠,無須他親自回答。
李東陽出麵道:“陛下用意不明,既說是要出兵,就以本意來看,不要妄加揣測。陛下若真要全麵出兵草原,還用藏著掖著嗎?”
眾人一想也對。
這會若是說要震懾韃靼人,還是讓張周親自領兵五萬……那效果絕對杠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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