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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要去西北了?怎這麼突然?”
當張周的內院知道他要去宣府的消息,便有一股離彆不舍的情緒在蔓延。
張周知道,自家內宅的女人連宣府在哪都不知道,不過在大明百姓心中,從京師往西出了居庸關,就已是不毛之地了。
張周笑著安慰道:“我不是去打仗的,我是去賺錢的。明珊跟我一起去。”
王明珊立在那,卻是臉稍微一紅。
這反應,讓張周都沒想到。
蔣蘋渝道:“老爺,明珊恐怕不能跟您一起去了,她已身懷有孕,隻怕是……”
“嗯?”
張周這倒沒想到。
等詳細問詢過王明珊,從她的天癸再到她的飲食起居,張周發現最近可能還真忽略了後宅的女人。
“老爺不是會診病嗎?為妹妹診斷一下不就行了?”韓卿在旁還很納悶。
外麵不都傳說自家老爺是神醫在世?還有不少人用各種方法往宅院裡投遞拜帖,說是想請張周去治病,結果張周連女人是否能懷孕都診斷不出來?
張周道:“你們當我神仙?雖然我知道滑脈是喜脈,但可惜……我不懂這行當,望聞問切最好還是靠望和問。明珊,這是好事,你不用局促,留在京城好好養胎。”
張周心情愉悅。
要說自己來大明眼看也十個月了,如果從開始就能耕種有方,現在都到了收獲的季節。
結果到現在才剛播種……
還不是在蔣蘋渝和韓卿那邊,而是王明珊。
張周心想,看來自己平時熱衷於練體操,還是能有所收獲啊。
“哈哈。”張周誌得意滿。
蔣蘋渝問道:“老爺先前不是要迎娶那位林家小姐進門?此事……怎辦?”
張周跟林儀之間,已在推進婚事中,接下來就是商議迎親的時間,但既然他要去西北整軍、演炮和開礦,這件事自然是要往後拖拖的。
反正跟林儀已經有了婚約,煮熟的鴨子飛不了,現在《大明會典》也沒修成,最近朱祐樘隻是打算調林瀚去當吏部右侍郎,林瀚的官職還沒確定下來,婚事正好可以再等等。
“不著急。回來後也耽誤不了我娶妻納妾。”
張周突然覺得,其實留在京城,過點小資生活也不錯。
內宅的三個女人麵麵相覷,她們也不覺得張周有那種在沙場上建功立業的野心。
蔣蘋渝問道:“老爺剛入朝,為何去西北,還要您親自去?”
張周道:“那還不是因為我本事大?放心,我囫圇著去,一定囫圇著回來……”
王明珊目光熱切打量在張周的臉上,蔣蘋渝那邊收回目光,至於韓卿……眼神已經不自覺往下瞄。
……
……
張周要去宣府治軍,領的是兵部右侍郎的官差,當天就有不少勳貴來拜訪,可惜他們的拜帖一個都沒送到裡麵。
張周也明確說了,在自己出征之前,不接受任何人的私下拜謁,同時也不接受任何的饋贈說請。
誰會隨軍去西北,是皇帝的安排,就算他作為宣大總製,也隻是聽命而為,沒有主動選擇的權力。
張周離開京師,定在第二天中午,朱祐樘還說會親自去德勝門為張周餞行。
就算出征的事宜會有人給他安排好,可他這兩天仍舊不得清閒。
家裡的女人總需要“安頓”一下,除此這外……宮裡的女人也需要他去“安頓”。
當天下午,他就被蕭敬請到宮裡去,蕭敬隻大概說明是周太後叫他過去,說是有什麼玄機跟他商議……說得不夠清楚,但張周知道又是在為朱祐樘納妃這件事,大概周太後怕張周此去宣府,要麼張周人嗝屁了,要麼張周回來時她已經嗝屁了。
參與謀劃的兩個人,好像必須要趁著張周出征前,把事情談妥。
張周到清寧宮時,發現除了朱祐樘也在這外,連張皇後、朱厚照和朱秀榮也在,真就好像是一家團聚合家歡的時候,非要找個外人過來給他們搗亂。
“秉寬,快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周太後見到張周進了殿門,那叫一個熱情,差點讓張周以為自己也姓朱。
張周走過去行禮,周太後笑著對朱祐樘夫妻道:“哀家已經過古稀之年。秉寬乃是大明的棟梁,以後哀家若是不在,皇帝你有何煩心事,隻管問他好了。”
聽起來對張周很推崇。
就差跟張周明說,以後皇帝納妃再生兒子的事,就交到你手上了。
張周心想,你個老太太還開始怕死不成?
放心,你還有得活,你這個孫子也沒比你多活多久,相隔不過一年。
……
……
老朱家老少齊聚,坐在那品茶談天,而張周則好像個局外人,坐在旁邊聽著。
“哀家知道秉寬要去宣府,心中卻總有很多事放心不下,這不哀家想趁著他走之前,給哀家扶乩起卦,給占卜一些事。”
周太後說話做事,還就是直接。
張周知道,整個皇宮,敢這麼直接給皇帝和皇後找麻煩的,也非他周太後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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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人家有這底氣。
誰讓朱祐樘的老爹,對她就那麼儘責儘孝,而且人家還把孫子給撫養成人,更重要的是能掌握眼下這位皇帝心中的“軟肋”?
張周發現,皇宮內這些有權力的女人,都是在以朱祐樘性格中的弱點發力。
朱祐樘道:“皇祖母,秉寬雖然有時也能算到人的壽數,但也要等大限將至時,若是就這麼平地起卦,因很多事的改變,並不能作準。”
朱祐樘以為周太後是怕自己快死了,想讓張周給她算算還有多少年可活。
卻不知周太後醉翁之意並不在酒。
聽到皇帝的話,張皇後也不由往張周身上瞄一眼,大概是對張周“上通天意”的事也感覺到有興趣,如果張周能算到那麼多事……豈不是以後有何事問問張周就行?
還治什麼不孕不育?直接問問能不能生不就完了?
周太後笑道:“皇帝,你錯了,哀家對於壽數什麼的,並不太關心。人都要知天命,如果因為秉寬給哀家算了,能讓哀家多活兩年,哀家也不會這麼逆天而為,哀家一切都隻是為大明的國運,哀家想讓秉寬給算算,將來你這一脈,子嗣是否繁盛,將來是否可以開枝散葉。”
“國運……”朱祐樘歎口氣,往張周身上看一眼。
相同的請求,朱祐樘早就跟張周提過。
張周當時所給出的答案,是很多事無法去推算,時間越久遠推算的結果越不靠譜,既然不靠譜還有何推算的必要呢?
在這點上,張周也沒糊弄朱祐樘,畢竟蝴蝶效應之下人文的事情改變,這都是有跡可循的。
但有些事……就算不用算,張周也知道。
如果朱祐樘繼續不納妃,那十有八九張皇後不會再給他生孩子,朱祐樘也隻有朱厚照這一個子嗣……朱厚照將來身邊女人無數,不管他是縱情聲色搞壞了身體也好,或者他本來就不孕不育也罷,反正朱厚照要生兒子的可能性……也不會高於兩成。
結果就是……老朱家在孝宗這一脈,大概率還是會斷。
周太後笑看著張周道:“秉寬,這能算嗎?”
張周為難道:“這世上一切事情都可以推算,是否作準就另當彆論,臣也跟陛下提過,將來距離現在越遠的事情,越變化多端,越難以提前洞悉。”
“哎呀,無妨無妨,哀家就想聽聽你對陛下這一支脈子嗣的推算,就算說得不好,哀家也願意聽聽。”
周太後很堅持。
這股堅持其實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周太後要的是“實話”嗎?
可能周太後覺得,張周所說的一定會符合她某種預期,所以無論結果是什麼,張周所說的都是她想要的。
張周望著朱祐樘夫妻道:“陛下,臣是否可以……”
朱祐樘沒回答,先對一旁的戴義道:“把太子和公主各自送回去。”
“彆啊父皇,兒臣也想聽聽呢。兒臣也想有弟弟妹妹,兒臣……”
朱厚照正準備拿出點孩子的脾氣來,嚷著留下聽聽,再看到張周那犀利的眼神,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留下可能會壞菜,便住口不言。
“父皇,母後……”朱秀榮則顯得很委屈。
張皇後問道:“陛下,臣妾是否也該先告退?”
從此話,張皇後便透露出,她也想知道張周對這件事的推算結果,隻是她顯得自己很識大體,不準備留下旁聽。
朱祐樘道:“讓孩子們先回去,皇後就留下,一起聽聽。”
朱祐樘說著,還給張周一個“堅定”的眼神,好似在跟張周說,秉寬啊,既然朕把皇後留下,你知道有些話該怎麼說是吧?
張周心想。
我這算是掉狼窩來了,老太太準備施壓讓我想辦法讓皇帝納妃,而皇帝又想安撫皇後……
那實情如何,到底還重要嗎?
……
……
現場給張周準備好了占卜用具。
但張周一樣都不打算用,反而是看了看周圍侍立的人。
“都退下,一概不得靠近殿閣二十步之內。有事自會傳你們進來。”朱祐樘厲聲對太監和宮女們下令。
隨即在蕭敬和薑呂的調度之下,清寧宮周圍所有的人都離開可能形成“隔牆有耳”的區域。
皇帝不準備讓彆人知道他有多少子嗣的事傳揚出去,在宮廷內侍看來也很正常。
其實蕭敬他們也感覺出來,皇帝和周太後讓張周來算,不單純是想以天意來糊弄人,更因為他們覺得張周真有本事推算出來。
如果張周真沒有上達天意的實力,他說出來的話又會有誰相信?
等清寧宮內,隻上下周太後、朱祐樘、張皇後和張周四人之後。
張周仍舊安坐在那,沒有要起身掐算的意思。
周太後道:“秉寬,可以開始了。”
“是啊秉寬,不必拘泥,該怎麼推算,你來推算便可。”朱祐樘臉上也多了幾分期待。
以前他更多想讓張周來推算國運,張周還總敷衍他,他也沒什麼脾氣,就在於張周所做的事已經能達到他治國的要求,他也不敢奢求張周什麼事都能洞悉和改變。
現在周太後間接也是在幫他,讓張周算個“大”的,朱祐樘也很想知道自己天意中到底有多少孩子,或者說自己這一脈到底能發展到什麼程度。
張周道:“陛下、太皇太後、皇後,既然臣來推算,那接下來臣所說的,望不要怪責。”
“秉寬,你是推算好了嗎?”周太後問道。
“是的。”張周道,“臣測天機,從來不是靠星辰演變,或是扶乩起卦,所謂的堪輿玄空多也不過是障眼法,做不得準。臣所用的方法,乃是心中聯係天意,並非人力所能更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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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笑道:“所以說,你的方法,無法教給他人?”
張周麵帶尷尬之色道:“陛下,岔題了。”
“哦,你繼續說你的。”朱祐樘道,“無論你怎麼推算的,說結果。”
張周道:“臣以天意推算,陛下這一脈……枝葉並不繁盛。”
“你……你在說什麼?”張皇後首先出來打斷張周。
周太後板著臉道:“聽秉寬說下去。”
張周則一時沉默不語。
好似在說,陛下你先把身邊人的口給堵上,不然我沒法說下去。
朱祐樘這才出來道:“朕的子嗣並不繁盛,其實從朕一直堅持隻娶皇後一人,便已定下來。這些年正是朕春秋正盛時,也未有多子嗣誕生,秉寬其實沒有說錯。”
張皇後本來還覺得張周此話非常不妥,有針對她的意思。
不過當她聽了丈夫的話之後,瞬間又覺得,張周所說的完全在情理之中。
再怎麼說,她一個人的生育能力,比得上六宮三千粉黛?
朱祐樘問道:“那太子呢?”
張周道:“陛下,太子如今年少,臣要去強行推算他未來的子嗣情況,隻怕是難上加難。”
推算你都未必能推算準確,你居然讓我推算一下你兒子?
咱按照既定好的規則來推算行不行?
周太後皺眉道:“秉寬,你這測的……很片麵啊,如今大明龍嗣單薄,是個人都能看到,這還用你來推算?”
張周道:“太皇太後見諒,臣能力有限。”
“你……”周太後很生氣,讓你配合哀家來給皇帝壓力,讓皇帝納妃,你居然說你能力有限?
還是說你現在已經被皇後給收買,準備向著皇後說話?
張周繼續道:“其實臣知道如今朝野上下最擔心的是什麼,便是龍嗣單薄,將來出什麼偏差。很多人想提的是,枝繁才能葉茂,所以想讓陛下多納枝,以生葉。”
“難道這不對嗎?”周太後雖然聽張周的話覺得不爽,但她可是明眼人。
她看得出來,張周的目的跟她是一樣的,至於張周說什麼不重要,重點看張周怎麼做。
張周道:“可如今太子身體健康,臣雖然算不出太子未來的壽數,但臣能測算到,未來二十年太子身體即便有小病小災,也能順利渡過。既然太子能健康成長,那如今龍嗣是否枝繁葉茂,其實也就……事在人為了吧?”
當張周把此話說出來,周太後愣在當場。
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張周居然從推算太子未來二十年的身體是否健康入手,居然把一個道理給圓了回來。
張皇後聞言之後,對張周的目光不但是欣賞,簡直是崇拜。
張皇後一臉關切問道:“太子未來二十年,真的能……平安成長嗎?”
張周道:“臣看不到他有大的災禍。即便有,臣和朝中的禦醫,也應該有足夠的能力讓他轉危為安。”
“陛下,真好啊。”張皇後拉著丈夫的手臂,一臉感動望著丈夫,就好像這一切的幸福生活,都是丈夫賜給她的。
光是這小鳥依人的樣子……就讓周太後看了之後暗自皺眉。
果然都是在拿她孫子的軟肋下手。
朱祐樘笑道:“是啊,如果太子能無病無災成年,朕也就心懷安慰,有些事也不必那麼苛求了。”
“嗬嗬。”周太後笑道,“那秉寬,不如你算算哀家未來十年是否也無病無災吧。”
“皇祖母……”
朱祐樘聽出來,老太太這是生氣了,所以才這麼抬杠。
“行了,秉寬,你還算到彆的了嗎?”周太後問道。
張周道:“還有一些事,都做不得準,也就不好明說了。”
周太後本來還想發點脾氣,但聽了這話,她卻心安理得接受了。
這正是說話的技巧。
張周說“還有一些事”,那就是告訴她,有些事還是應該單獨跟皇帝說,那才管用,現在以太子未來二十年平安健康為由,把皇後糊弄過去,再單獨跟皇帝說話就容易許多了。
所以老太太你稍安勿躁,我有辦法把你想要的結果,傳達給陛下知曉。
“秉寬啊,本來哀家一直擔心,太子未來人生路上有個三長兩短的,大明可能就……呸呸呸,都是哀家不會說話,現在哀家就放心了。”
周太後很識趣。
你不想說,哀家也不問了。
留著你去跟皇帝自己說。
朱祐樘笑道:“那皇祖母,孫兒就跟皇後他們回去了,明日秉寬就要往宣府去總理軍務,朕還想與他秉燭夜談。”
“好啊,去吧。”周太後笑著。
殿堂內又重新恢複到和睦歡欣的場麵,就好像之前沒有任何的插曲,一家人也沒有任何的嫌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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