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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皇帝和大臣出城祈雨的日子,張周不偏不倚挑這天出來試炮,自然是有其用意的。
人工增雨。
人工降雨他做不到,現在的炮發射不到那麼高,而且這年頭也造不出乾冰等製冷劑。
但要在下雨的時候,利用碘化銀為核劑,或是鹽粒等吸濕劑完成人工增雨卻是可以辦到的。
“架設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孫上器過去查看過火炮的情況,回來跟幾人通稟。
說話之間,後麵有錦衣衛把望遠鏡拿過來,準備人手一個。
張周道:“要找個高的地方,那片土坡就不錯。”
“不必了吧?”張懋道,“前麵地勢較低,能看得很遠。”
張老頭好像都懶得多走幾步。
蕭敬笑道:“英國公,咱還是聽張先生的吧。”
……
……
一行到了土坡上。
各人都拿出朝廷從張周這裡采辦的望遠鏡,對著遠處,其實他們也不知道是要看什麼,或是要看多遠。
張周則拿出自己的雙筒望遠鏡。
“張先生,您的這個……有些獨特。”蕭敬側目打量著張周手裡的望遠鏡。
張周笑道:“我眼神不好,特地做了個雙筒的,看遠處都一樣。”
“哦。”
蕭敬似懂非懂點點頭。
兩個筒的看得就遠?
旁邊的郭昂把自己的望遠鏡遞給蕭敬道:“蕭公公,您用卑職這個……”
意思是,你自己一個,加我這個,自己拚湊個雙筒望遠鏡。
“嗯。”
蕭敬用欣賞的目光望著郭昂,好似在說,還是你會辦事。
可當他把兩個望遠鏡放在眼前之後,因沒有調焦距和瞳距的結構,蕭敬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眼暈,隨即把郭昂的那個遞還回去:“你也看……”
回過頭再看張周那個望遠鏡,他似乎更羨慕了。
要是咱家也能有一個……
……
“砰!”
就在蕭敬神遊天外時,下麵炮聲傳來。
但見一個火球從空中飛出去,落到將近二裡遠的地方,落地之後直接又是一道火光,隨之生氣大量的煙塵。
用望遠鏡可以隱約看到,二裡之外的那片空地,被炸得滿目瘡痍。
“好了!”
下麵的孫上器陪著賈老水放完炮,大喊著,用手上的小旗朝土坡上的人打招呼。
“換一種!”
張周一邊喊著,一邊也用小旗對下麵下令。
蕭敬望遠鏡都舍不得挪開眼睛,聞言這才放下,用一臉驚愕的目光望著張周道:“張先生,那有多遠?”
張懋爺孫和郭昂等人也都在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張周。
張周道:“不到二裡吧,差不多。剛才這是開花彈,就是裡麵裝填一部分的威武天火藥……落地之後就能炸開,下麵用的是霰彈炮,是覆蓋麵比較大的……諸位,我們繼續看?”
蕭敬聞言咽口唾沫道:“先生,威武天火藥不是很危險嗎?能直接發出去的?”
作為皇帝身邊人,蕭敬知道有關硝酸甘油不易儲藏的事。
同樣也知道,朱祐樘本來是想把硝酸甘油也用在遼東寧遠可能會有的戰事上,但被張周以運送不便為由給拒絕,連工匠都沒法及時調過去。
所以蕭敬才會有此一問。
“我改進了一下,用的是一種矽藻土,一種黃土,把威武天火藥吸了進去,可惜這東西我目前能找到的不多,回頭可能還要讓各地的官府幫忙給看一下,是否能找出礦藏來。”張周見下麵已經在搖旗子了,便對蕭敬指了指遠處,“咱接著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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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炮。
這次並不會落地爆炸,但光是霰彈,就讓二裡外的地麵一片狼藉,煙塵處處。
“哈哈哈……”
第二炮結束,張懋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已經樂不可支。
蕭敬問道:“還有彆的種類嗎?”
“還有一種,但無須試驗,另有用途,蕭公公沒看夠也沒辦法,就帶了這兩發有威力的實體炮彈出來,成本還比較大,我都耗不起。”
張周又開始叫窮。
蕭敬苦笑著道:“您這兩發炮下去,莫說是韃子騎兵的肉身,就算是石頭也能給他炸開,真是寸草不生啊。”
張懋笑道:“秉寬啊,伱這炮,是自己造的?從哪學來的?”
張周想說,我從未來學來的,怎麼著,還想偷師?
張侖則問道:“張先生,是說知節兄出城遼東,也帶了這種炮嗎?”
“嗯。”
張周點頭。
張侖黯然神傷低下頭,在經曆了先前看到火炮威力的震驚之後,他也開始有些失落了。
連張懋都發現孫子的神色,這分明是……不甘心。
看看人家朱知節,跟著王威寧去偏關打勝仗,封伯拜將的,眼下又去遼東,彆是又立了大功。
而他張侖作為張周的弟子,卻還沒有上戰場的機會。
“秉寬啊,以後有閒暇,多提攜一下我家張侖,老朽這孫子雖然年少,但龍精虎猛,也經得起敲打。彆小瞧他!”張懋替孫子說項。
張周心說,你孫子還隻是個半大的小子,就想上戰場建功立業?
就算我想幫他,皇帝也不會同意。
過個十年八載再說吧。
蕭敬則恭維著笑道:“張老公爺當年年少定軍威,張家總是出少年英才,這都是英國公親傳啊。”
“哈哈,哪裡哪裡……”張懋一臉得意,隨即想到,自己在這裡得意個屁。
今天張周才是主角。
“秉寬,以老夫所見,有你這炮,足以打得狄夷措手不及,尤其是這射程,是說一直能這麼遠,還是……”
張懋最驚歎的不是這火炮的威力,而是這火炮的射程。
韃靼人跟大明邊軍交戰,已經形成了固有的觀念,在他們預料不到大明火器大幅度提升射程的情況下,還會按照以往的策略進行布防,那這種新火炮的威力就體現出來。
二裡地……還是範圍攻擊。
如果這種火炮多了,把麵都給蓋住,韃靼人除了撒丫子跑路,還有彆的選擇?
跟韃子打仗,先要有射程,才能有威力。
這也是張懋為何最初先質疑火炮氣密性不高的原因。
“哦,這不算遠的,回頭改進一下,發個三四裡地,估計也行吧。總要一點點增加,你們說呢?”
張懋咋舌。
你小子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是吧?
不過一想,嘿,還真是。
今天讓韃子見識二裡遠的火炮,明天你們變陣了,改用三裡地的……
“這天變了呀。”
張周抬頭看著天。
蕭敬則沒心思去想張周是不是在吹牛逼,因為張周研製的火炮再厲害,功勞也是彆人家的,可當天的祈雨……跟他蕭敬休戚相關。
蕭敬臉上帶著驚喜道:“哎呀,是變天了,雲多了,日頭也不見了,這是要下雨嗎?”
張周伸手感受了一下:“好像起風了。”
張懋道:“陛下今日要禱雨,這就起風,是不是……”
張周笑道:“蕭公公,淡定。”
畢竟張懋可不知道皇帝為何今天會突然發神經親自去祈雨,等他聽了張周和蕭敬的對話,突然意識到什麼。
張周招呼道:“咱趕緊活動起來,換個地方,把子炮也換一下,希望這場雨能下來,緩解京師之地的旱情吧。最近家裡的水井都快乾涸,打個水都不容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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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天地壇。
祈雨儀式已經在進行中了。
本來大臣們也沒太當回事,不過是跟著一起來演戲嘛,都想著趕緊祭告完畢,早點回城去休息。
卻在此時,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起風了!”
眾人這才意識到好像是真的,再抬頭看祭壇上的朱祐樘父子倆,但見朱祐樘正認真在禱告於上蒼,甚至張開雙臂對著天空。
因為距離遠,也沒人能聽清楚皇帝具體在說什麼。
但就是一邊說……
風嗖嗖刮,而天上的雲彩也是越聚越多,天色也逐漸暗淡下來。
“這……”
謝遷平時是最健談的那個,但他看到這一幕,也不知該說點什麼好了。
在場近乎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天空。
這氣候,這場麵……
徐瓊望向內閣三人,問道:“不會真要下雨吧?”
李東陽則一臉嚴肅之色道:“莫非此時真有人在祈雨?”
言外之意,那張秉寬今天沒來,不會就在背後當“槍手”,幫皇帝搞這套裝神弄鬼的事情,皇帝剛才就是在等到跟張周約定的時間?
“pia……”
有雨點落到了大臣的頭上。
開始隻是零星的。
但隨後……嘩啦啦……雨水接連從天而降。
“下雨了!下雨了!聖上和太子殿下祈雨,萬民福祉……”
嘩……
雨勢連成線。
雖然不是傾盆而下,也有逐漸增大的趨向。
眾大臣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家夥,被突然的雨水澆得頭腦發昏,但皇帝和太子在祭壇上還沒避雨,他們也隻能站在雨中。
這場雨到底是怎麼來的,他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朱祐樘才轉過身來,對著在場的大臣道:“諸位卿家,先行避雨!”
風雨大作,他說話的聲音近乎都被掩蓋。
不過隨後金吾衛和錦衣衛將早就準備好的雨傘帶出來,眾大臣這才知道,原來皇帝出門祈雨還是要帶雨具的,不然都不專業。
鬥笠、雨傘什麼的架設上。
而此時朱祐樘和朱厚照父子倆,也頂著華蓋從祭壇上下來。
“陛下!”
眾大臣也都圍攏上去。
不為彆的。
皇帝這是用以身作則的方式,告訴了大臣,他為了求這場雨是付出了多少辛苦。
看看……
朕身上的雨水就是先前上天賜給的。
你們淋雨了,朕也淋了呀。
朱祐樘望著劉健等人,感慨道:“上天體恤朕和諸位卿家的苦心,降下雨露恩澤,澤被萬民,朕心甚慰。諸位卿家辛苦了。”
“陛下聖恩。”
皇帝是說,祈雨有大臣們的功勞,但大臣們可不能不識相。
分明是人家皇帝父子倆的功勞,這功誰敢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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