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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帶進來一波客流量。
客人見到商品的五花八門,自然是興趣十足,奈何當看到標價時……卻有點望而卻步。
“……諸位請看,這是一麵鏡子,可比銅鏡清楚多了,一麵鏡子不貴,二百文。大一些的四百文……”
“再看這個放大鏡,放在某件東西上,細微處也能瞧得真切,五百文一個。童叟無欺。”
“您要是有老花眼,用這個,名叫眼鏡,戴在眼上近處的東西便能看到。”
掌櫃黃利推銷的同時,還拉過來一個老年的試戴者。
試戴者戴上去之後,給他找了東西試驗。
那人驚喜道:“果然看清楚!”
“這種眼鏡呢,則是治療讀書多的,看清楚遠處!”
“誰信啊?”
“彆說,這位公子過來試試!”
隨後一名書生被拉過去試驗近視眼鏡。
等他戴上去之後,差點原地蹦起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在這年頭,老花眼並不被重視,但近視眼這東西,很多人有,尤其是書生,戴上眼鏡和不戴眼鏡,所看到的簡直是兩個世界。
“這東西多少銀子?”
“一兩銀子一副,可以按照你們雙目的規製訂做,以保證看清楚遠處東西的同時,還能做到不眼暈。那些平時睜眼瞎的,可有福了。”
“這麼貴?說誰睜眼瞎呢?”
“貴有貴的好。這位公子,眼鏡看過了,該還回來了,彆把著,弄壞了可要賠的。”
黃利看那書生不太想買的樣子,就是個來湊熱鬨的,隨後把眼鏡又給抓了回來。
那書生不舍的模樣,讓人看出來,這的確是好東西,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卻又沒啥用。
“那有便宜點的東西沒有?”
“有的,這裡有琉璃的杯子,三十文一個。晶瑩剔透。”
“琉璃做杯子,我們用瓷杯子不比這便宜?喝茶用碗也行。”
黃利則一副很高傲的樣子:“我們這裡的東西,是講求檔次的,這些東西可是市麵上沒有的,買回去之後旁人見了,定知道這是顯貴人家。”
由黃利給這群人安利一番,讓人覺得,買個玻璃杯子回去,就能走上人生巔峰。
“這還有琉璃珠子,這可說是寶石,十文錢一個,有要買的也請早,售完即止過時不候……”
……
……
外麵正在推銷中。
有沒有買的不知道,至少朱厚照看了覺得乏善可陳。
“沒點新鮮玩意,我還想多帶點好東西回去呢。”朱厚照顯得很頹。
出來見識好玩意的,結果見到的都是他之前就領略過的。
張周道:“最近我太忙,哪有時間去整什麼好東西?跟我來。”
隨即帶朱厚照到了鋪子的後院,一輛由鐵和木頭所拚、焊接的“自行車”停在那,先前燒鑄的鐵管,便就先用在了這上麵,構成自行車主要框架。
“這是啥?”朱厚照很好奇。
張周走過去,騎上自行車,雖然沒有輪胎,鏈條也很僵硬,但平地蹬起來,兩個軲轆跑的樣子,把朱厚照給震住了。
“真好玩,給我給我!”
隨後朱厚照就要自己上。
張周道:“你不會,在旁觀看著就行,摔著我可沒法交差。”
“沒事,我不怕摔!”
隨後朱厚照非要堅持上自行車,這可把跟隨來的劉瑾等人給急壞了。
一群人在旁邊扶著、架著,令朱厚照蹬起來。
雖然這自行車張周本來造得不大,但朱厚照還是有點腿短,再加上體力不行,被人架著騎了一圈,已累得滿頭大汗。
“公子,咱下來吧。”劉瑾勸說。
他知道,要是再讓朱厚照摔著,他回去估計就不是挨板子那麼簡單。
朱厚照累並快樂著。
他從自行車上下來,一抹頭上的汗:“沒事!”
張周在旁邊眯著眼道:“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給伱訂製一套,按你的身高來造,再給你加一套護具。”
“行!”朱厚照很痛快答應,“五百兩銀子夠不夠?”
高鳳急忙道:“殿下,用不了那麼多銀子。”
劉瑾本來也想說,但現在他是不敢拆張周的台了,旁邊悻悻然的樣子,顯然他也覺得太子要當冤大頭。
朱厚照罵道:“本宮自己的銀子,想怎麼花怎麼花!就算給他五千兩,那也是小爺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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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張周沒好氣道,“東西可以給你,但可不可以玩,還要看陛下是否同意,你也彆高興太早。再給你看個東西。”
這次不用張周招呼,朱厚照把自行車丟給一旁的高鳳,屁顛屁顛跟著張周進去。
張周給了他一個不大的在手掌上玩的東西,朱厚照拿在手裡,沒摸清楚這是何物。
“啥?”
“砸炮槍。”張周道。
朱厚照皺眉:“這有用?”
張周笑著,拿過來,舉起來對著天空。
“砰砰砰砰砰砰!”
連響六聲。
朱厚照眼睛裡都在放光,似乎從沒見過這麼好玩的東西。
“我來!”
說著,朱厚照把左輪砸炮槍搶了過去,然後一頓勾動扳機,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壞了?”朱厚照不明所以。
旁邊的劉瑾嚇得差點要捂耳朵,問道:“張先生,這是何物?不危險吧?”
張周笑著搖搖頭:“不危險。”
說著,他把砸炮槍給掰開,將裡麵負責發出聲響的火藥給取出來……其實材料就是一點黑火藥和紅磷,連氯酸鉀都沒加,因為紅磷本身燃點低,通過勾動扳機完成打火,如同火折子的原理,直接把那點黑火藥在小範圍內給引燃爆炸發出爆竹的聲音而已。
這也是張周為了製造新火器所研究出來的東西。
東廠給他找的工匠,在鑄造銅件方麵非常有經驗,所以這左輪砸炮槍就是用銅為材料所製。
張周主要是以此來完成彈簧、扳機等固定規格鑄件的製造,並以組造出來的砸炮槍,完成機械靈敏度和耐久度的試驗,回頭他還打算製造製式的子彈,但最大技術攻關難點,並不在這些小鑄件的規製上,而在於“擊發藥”,也就是起爆藥的製造和選用。
說白了,這就是個用以試驗的半成品玩具,並不具備任何殺傷力。
“再試試!”
說著張周把砸炮槍交給朱厚照。
然後這下朱厚照終於可以實現“西部牛仔”一般的耍酷動作,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乾嘛。
……
……
帶著朱厚照在後院玩了一圈。
黃利趕緊過來找張周,興奮道:“東家,買賣做成了。”
“幾單?”張周問道。
黃利看著先前來買貨的稚子,正跟自家東家坐在一起,手裡還拿著個東西在玩,他還有些不解這是什麼人。
他笑著道:“很多單,尤其是琉璃鏡子,還有眼鏡,買的人最多。也有買玻璃杯的……都快賣完了。”
說著,黃利把剛記錄好的賬本給張周看。
“不錯,賺了四十多兩銀子,收益還行。”張周點頭,隨後看著一旁的朱厚照,“生意有收獲,你沒什麼想法?”
朱厚照撇撇嘴:“才四十兩銀子,打發叫花子呢?”
張周道:“那一天賣四十兩,一年能賣多少?”
“這……”朱厚照一時被考住了,半晌後問道,“一萬多兩?那好像還不錯啊。”
他生平第一次賺錢,坑兩個舅舅,才賺了六千多兩銀子,如果張周這麼個小鋪子,一年能賣上一萬多兩,那感情是挺好。
“是分我五成是吧?”朱厚照突然又對這生意感興趣了。
黃利一聽,臉瞬間沉了下來。
這什麼人呀,一個熊孩子,就敢上來跟自家東家要五成的利潤?
張周道:“行啊,給你五成,不過你可彆指望以後每天都有這盈利,今天是賣個新鮮,搞的是衝動消費,這群人買回去之後發現沒什麼大用,他們就會想著退貨,當然不會給他們退。但以後他們肯定就不會再來了……”
“有錢賺就行,管那麼多呢。”朱厚照笑著。
不求賺錢,隻求好玩。
張周點頭:“那以後再有什麼合夥,一概是五五分成,管理權在我,你同意的話,咱就簽合同。”
“又來?”朱厚照想起來之前跟張周合夥開書局的時候,也搞這套,登時皺眉,不過隨即大袖一揮,“拿筆,本宮要簽名了。”
……
……
張周又跟朱厚照簽了個五五分成的合約。
朱厚照覺得自己賺了,旁邊的太監也覺得張周大方到沒朋友,第一天剛開業不到一個時辰銷售額就有四十兩的生意,居然舍得分太子一半?這還是摳門的張貢生?
但張周拿了合同,卻誌得意滿。
對穿越者來講,賺錢都是小事,要的就是這種平等互惠的合作模式。
“東家,那是何人?為何要分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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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利覺得自家東家是瘋了。
張周扯著黃利的袖子進到屋子裡,指著朱厚照道:“重新認識一下,這位朱公子,也是你的半個東家。過去打個招呼。”
“東……小東家。”黃利行禮。
朱厚照笑盈盈道:“挺會做買賣啊,以後有啥買賣,讓你當掌櫃。”
張周微笑點頭。
年紀輕輕,就會給人畫餅,收攏人心。
黃利又問道:“那小東家府上還做何生意?”
“大膽!”
旁邊的穀大用聽不下去,你個市井的掌櫃,給人打雜的,敢問太子家做什麼生意?
黃利一臉懵逼。
我問問做什麼生意,還犯了忌諱?
張周笑道:“我們朱公子一身貴氣,不需要做生意賺錢,認識一下就行。出去繼續照看櫃台的事。”
“是,是。”
黃利帶著疑惑走了。
朱厚照看著黃利背影,笑嘻嘻道:“你找的人,還挺有趣的。”
張周道:“這不是有趣,是市井的市儈氣,對他來說,他隻為眼前的生計而奔波,因生計而與人交際。在他眼中,太子也好,普通人也罷,本無區彆。”
“啊?”
朱厚照聽得很懵,隻是評價一個人有趣,你這給我說啥呢?
張周道:“你若還有心情,就跟我出來看看這市井的眾生相,走吧。”
“嗯。”
朱厚照不知道張周要搞什麼名堂,但又覺得張周很高深的樣子,便跟隨在張周身後,一起去看黃利跟市井人打交道做買賣。
……
……
乾清宮內。
朱祐樘忙完了一天的事,眼看日落黃昏,問了旁邊的戴義:“太子回來了嗎?”
“還未回。”
戴義道,“不過料想是快了。”
“嗯。”
朱祐樘雖然同意讓兒子出宮,但心裡還是不放心。
一直等到日落之後,蕭敬才回來通稟:“陛下,太子回宮了。一切都很順利。”
朱祐樘微笑點頭:“他跟秉寬相處得如何?”
“挺好。”
隨後蕭敬將朱厚照在宮外的情況,詳細跟皇帝告知。
當天蕭敬學聰明,沒親自露麵,而是在周圍暗中觀察,如此也能從客觀角度去看待問題。
“……張先生還跟太子簽了一份合約,說是賺了銀子,五五分成。一個時辰,賣了四十兩,張先生自述說利潤有三十兩開外。後續還賣了不少……”蕭敬小心翼翼道。
臣子跟太子合夥做生意,聽起來就很扯淡。
但張周就是做了。
而且還做得如此正大光明,沒用太子出錢出力,卻給太子利潤。
朱祐樘皺眉道:“秉寬這是要作何?”
連皇帝對張周無比信任,都不能明白張周用意,旁邊的幾個太監就更不明白張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蕭敬又道:“之後張先生還給太子殿下講了一些道理,說是這市井之人,都是著眼於眼前的利益,隻跟利益範圍之內的人打交道。而後還與太子見識了普通人是如何以錢換物……後麵講了很多,都並非經史子集的內容,涉及到百姓的日常起居。”
“嗯。”朱祐樘點頭,“秉寬用心良苦,想以此方式,讓太子明白世人的艱辛。嗬嗬,秉寬平時那麼在意錢財,卻還舍得拿出一半給太子,不易呀。”
皇帝也不覺得張周有太壞的心思。
賺錢的事,分兒子一半,皇帝也不覺得銀子是臭的,孝宗作為一個懂得治國的皇帝,自然知道大明朝政近乎所有的麻煩都來自於“缺錢”。
無論治國,還是治家,都建立在經濟基礎上。
聽說張周的生意一個時辰能賣四十兩,淨利潤也有三十兩左右,還分兒子一半……
當父親的難道跟臣子說,你彆給太子分銀子,彆把他帶壞了?
他本來讓太子去張周處,就是為了學習的,如果是學四書五經,完全沒必要找張周,他正是覺得,在張周身上可以學到那些鴻儒身上所學不到的東西。
作為皇帝。
朱祐樘很清楚那些雜類的知識,對太子未來治國有多大的幫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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