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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略張周給了,具體是什麼,他不會解釋,就算張鶴齡吹胡子瞪眼也沒用。
這就相當於是一種暗示了。
如果皇帝納妃這件事他自己出麵,那就太沒水平。
要麼太皇太後來,要麼張皇後或者張家人來……
想達成必要條件,需要張周在背後穿針引線,等事後之後還要顯得一切跟他無關的樣子。
“張先生,您先前跟壽寧侯說過什麼了?”
回去的路上,趕車的孫上器很關心這個問題。
這涉及到他來日如何去交差。
張周道:“沒什麼,簡單談了談,對了,替我將這這份禮物,交還給陛下,讓蕭公公去。告訴陛下,就說皇後讓我辦的事,我很難辦到,隻能把這饋贈退回去了。”
“這……”
孫上器很為難。
他在想,這禮物退給皇後就是了,退給皇帝算什麼意思?
張周則顯得很悠哉,馬車裡,手攬著王明珊的腰,那纖細觸手的感覺,不比教坊司的姑娘好?
可惜了。
好不容易有見識大明風月的機會,但好像是錯過了。
“送回去吧,我給陛下或朝廷辦事,講求的是做多少事拿多少饋贈,做不到的事如果領賞了,內心不安。盜亦有道,何況我是臣子呢?”
“……”
孫上器很無語。
這怎麼跟強盜還類比上去了?
孫上器心裡也在發愁,本來還想跟張周這個高明的人學一點為人處世的方略,但發現很多東西他真是學不來,如果真有人給他饋贈這些東西,他不趕緊拿回家?
這都能吐出來……不會肉疼嗎?
……
……
乾清宮,深夜。
朱祐樘還在批閱奏疏,最近幾日他都沒有去坤寧宮,以他的想法,要等到張延齡的事有了結論以後再去。
“陛下……”
蕭敬出現在他麵前,將張周給孫上器的木匣,原封不動帶到了皇帝麵前。
“這是?”朱祐樘皺眉。
蕭敬這才說了壽寧侯邀見張周的事,還說明這是張皇後賜給張周的。
朱祐樘略帶氣惱道:“延齡的事,皇後不問朕,為何要問秉寬?還給秉寬送這些,是讓秉寬以後做事的時候顧念他事,有大計也不跟朕提了嗎?”
聽到皇帝的話,蕭敬連大氣都不敢喘。
本來蕭敬也沒太想明白張周把這些饋贈送回來的原因,現在他仿佛是覺得,難道張周這是在故意挑撥皇帝跟皇後的關係?
張周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但皇帝的生氣,卻是實在的。
“陛下息怒。”本來還在不遠處方桌前批閱奏疏的戴義,趕緊過去勸。
朱祐樘道:“秉寬能得悉天意,每每都能提醒於朕,讓朕有所防備,他給朕的很多建議,是朝臣和你們所不敢提的,正因為他不拘於世俗的禮法,可以跟朕坦誠而言,朕才會覺得他,乃是大明的柱梁。而現在,皇後則想把秉寬變成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皇後這麼做難道就沒考慮過後果?”
這下戴義和蕭敬好像明白了為何皇帝會這麼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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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敬急忙道:“陛下,張先生的意思,是他愛財但取之有道,無能為力的事情,他不會取之。”
“他做得對。”朱祐樘道,“如果做事有了顧念,他跟朝臣還有何區彆?朕其實最怕的,就是他入朝為官之後,為了附和同僚,而變得中庸、保守。也不想讓他為權貴所屈,跟他說,如果再有人給他送禮找他辦事的,禮他可照收,但一件事也不許給那些人辦!”
本來戴義和蕭敬以為皇帝要說,有人去送禮辦事,讓張周把禮都退回去,或者上繳。
結果聽皇帝說完,他們都很驚訝。
還能這樣?
讓張周收錢不辦事?
“久而久之,那些人自然不會再去找他!不過若是他不收,就由東廠暫管。”朱祐樘大概是覺得張周人品很好,無端的錢財不會收,畢竟連皇後所賜予的都能退回來,這已非一般人能有的氣量。
所以他又補充了一句。
蕭敬在苦笑。
怎麼還有東廠的事?
戴義問詢:“那陛下,這些……”
“放在這裡,等延齡的事定下之後,讓皇後自行拿回去!還不夠丟人的!”
朱祐樘似乎覺得妻子很不像話,簡直是給他這個丈夫臉上抹黑。
旁邊的蕭敬顯得有幾分忌憚,畢竟給皇後和張周之間穿針引線的人是他,如果被皇帝知道……那他可能就要另調職位,或者是要奪職閒住了。
……
……
翌日清早。
朝議接近尾聲,本到了散朝時,朱祐樘似是想到什麼,對在場的大臣道:“諸位卿家,朕把話說開了,最近將建昌伯收押於北鎮撫司,爾等可都知曉吧?”
大臣當然都知道這件事,但張延齡被皇帝關押,那是好事。
都想看熱鬨,誰會去提呢?
劉健道:“陛下,可是因為地方有宵小以建昌伯名義掠奪民財之事?”
“是,也不是。”
朱祐樘語氣很乾脆,“其實是有人告訴朕,上天可能會因為朕對張氏外戚的寵信,而降下責罰。所以朕不得不如此。”
在場大臣一片嘩然。
還能這樣?
誰跟皇帝這麼提的?簡直是內行啊!
知道皇帝寵信張家兄弟倆,不可能會拿張家兄弟開刀,乾脆拿皇帝最忌憚的天意說事,但這種事搞不好的話,就容易把自己折進去。
就好像清寧宮起火被人聯想到是李廣的罪過,那也是大臣們一直在皇帝麵前提到李廣不該修毓秀亭,還有周太皇太後在背後煽風點火……可不是一次火災就能強行聯係的。
跟皇帝提議的人,是有多大的把握,能讓皇帝覺得某件事情一定能跟張延齡為非作歹聯係上?
劉健繼續問道:“陛下,不知是何人,是為何事?”
“這個你們便不要問了。”朱祐樘沒有說這是張周提議的,他也不想在張周出仕之前把張周抬到太高的位置。
但在場的大臣,其實多數人都聯想到了先前那個近乎能準確預言所有事情的張貢生。
除了他,還有誰現在能讓皇帝在張家問題上,態度如此堅決呢?
“至於事情,很可能會在建昌衛、建昌府、建昌縣,發生一次地動,諸位卿家,朕把話放在這裡,朕過去幾年,對於張氏外戚的確是驕縱了一些,但那畢竟是朕的姻親親眷,如果是因為朕對他們的任用而令上天生怒,那朕也是會及時撥亂反正。就這樣!退朝!”
皇帝隻是把話撂下,未解釋太多,起身便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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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帝離開,大臣們不出意外的,都議論開了。
“最近陛下隨便拋出一件事,都是如此聳人聽聞,地方發生地動,這分明是姓張的貢生所能預料的,他真的能窺探天機,每每事態都能為他所掌控?”
這次說話的,是通政使元守直。
而元守直是刻意在眾大臣還沒離開午門時,大聲說出這話,要讓在場的大臣都能聽到。
屠滽過去,低聲提醒他一句,大概的意思是,咱還是出宮的路上再說。
因為這次張周是針對張延齡,還有張家外戚的,大臣們不像之前幾次抵觸那麼大。
“劉閣老,怎說?”出了午門,一群人還是圍上了劉健和謝遷。
這會就體現出李東陽不在的劣勢了,如果有李東陽在,完全可以由李東陽出來定場麵,而無須劉健發話。
而謝遷因為平時嬉笑怒罵的話太多,以至於他在人前硬氣不起來。
劉健道:“若有其事,是為亡羊補牢猶未晚矣,隻希望上天不要遷怒於百姓才好。”
意思是,如果地動還算溫和,隻是震幾下,那對我們是好事啊。
皇帝知道了上天對他的警示,還懲罰了張延齡,就算有人跳出朝廷的框架去給皇帝進方士之言,對我們來講也沒有什麼損失。
“對!”
這次由屠滽出來發了話,“百姓安,朝廷才安,我等也可心安。諸位,還是不要多議論了,隻待這幾日,看是否有此事便罷。”
元守直又從人堆裡鑽出來,問道:“地動的事,還能一而再言中不成?自古以來,就未曾有聞。”
劉健也搖搖頭,不再跟這群人說什麼。
從常理來說,地動的事的確不可能為人所提前知悉,更不可能一而再被人言中,但有人就是敢預言,還每次都能說中……這跟誰講理去?
孤證不立,但現在是孤證嗎?
連劉健都開始懷疑,這張秉寬不會真有大神通吧?
這種人不好鬥啊。
……
……
劉健和謝遷要走的路,跟這些人不同。
二人到了內閣值房前,謝遷笑著問道:“若是張秉寬入朝,那我等該如何與他相處?即便他官職微末,這朝堂卻能有他一席之地!”
謝遷現在也看出來了。
大臣加起來的影響力,或許還不如張周一個人大。
“於喬你覺得呢?”
劉健反問。
謝遷搖頭:“是李廣也不是李廣,是文臣也非文臣。為朝廷立功,也能做到忠君體國,可一旦成為近佞,就意味著不為世俗所容,一時不偏私,又怎可能做到事事不偏私?若再這麼下去,或是臣民隻當有張周,而不知有朝廷,是該遏製一下。”
“如何扼製?”劉健又問了個靈魂拷問一般的問題。
謝遷一怔。
他從劉健的反應便看出,他自己的意思,是儘量去限製。
而劉健作為首輔,大概是想將張周徹底“扼製”,是要把張周的仕途給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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