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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西北軍情,再加上朱祐樘心裡對妻子包庇小舅子的事有意見,最近兩天入夜後朱祐樘都沒去坤寧宮。
夫妻倆有點在冷戰的意思。
張鶴齡這天入宮來,找張皇後問及弟弟被關押的事,尤其跟張皇後提到現在弟弟境況不怎麼好,多次找人往外帶話。
“……延齡他已明說,若姐夫寬宥他的話,他一定能改過自新。姐姐,何必為難他呢?他都沒長大……”
張鶴齡把弟弟說得多可憐,多知道悔過一般。
張皇後道:“此事不用來找我,我說了也不算。”
張鶴齡小聲道:“那姐姐去找姐夫求求情?不是姐夫一向最聽您的?”
當姐姐的白了弟弟一眼,有點怪責其亂說話。
最後張皇後道:“那是以前,有什麼事跟你姐夫說,你姐夫一定最先聽我的。可現在不同了,他有什麼事都聽張秉寬的!”
“張秉寬?”張鶴齡提到這個人,渾身打個冷戰。
“鶴齡,看來有什麼事指望不上你是吧?”張皇後語氣帶著氣惱。
她跟弟弟提到張周,目的就是讓張鶴齡找機會教訓張周一下,讓張周知道什麼叫尊卑有彆。
張鶴齡咽口唾沫,略顯忌憚道:“姐姐,您是不知道,這人可邪乎著,那個李廣以前算厲害的,但在他麵前連個屁都不是。說他能呼風喚雨都是輕的,據說連地動他都能給帶出來,都督府的人還在傳言說,韃子怎麼出兵,都在他算計之內……有人說他是在世孔明。”
“混賬!老大,伱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家威風?”張皇後聽不下去了。
本來她對張周的意見就很大。
以為把弟弟叫來,能跟弟弟商量一下怎麼去對付張周呢,結果弟弟在她麵前也一頓把張周吹捧。
“姐姐,你彆著急,就算他本事大,也不一定非要跟咱交惡不是?就好像當初的李廣一樣,不還是什麼事都聽咱的?就算是我跟延齡在宮裡……鬨出那事,姐姐不還照樣讓他給辦事?”
張鶴齡說到這裡,還有些得意。
先前張家兄弟入宮飲宴,喝多了穿戴朱祐樘的袞冕玩,還想欺負宮女,太監何鼎見了要用金瓜打二人,當時朱祐樘隻聽老婆的,將何鼎下獄之後,張皇後甚至挑唆讓李廣在詔獄內杖斃何鼎。
以前的李廣再牛逼,還是知道主仆規則的,李廣在張家人麵前就好像個狗腿子,完全不像張周這樣可以“自立門戶”。
張皇後冷冷道:“如果張秉寬能像李廣一樣,能聽命,倒也還好了,但他屢屢與我張家人為難!本宮容不得他!”
張鶴齡很奇怪道:“姐姐,您是見過張秉寬的吧?弟弟我也見過,這個人挺和善的,說話什麼的也挺客氣,雖然在重修清寧宮這件事上,他幫了周家人,但也沒太過分,為何姐姐就覺得容不下他?”
“你說什麼?”
張皇後也有點不解。
這兩個弟弟,以往最不是東西,他們為何會對張周“另眼相看”?
張鶴齡道:“姐,那個張秉寬太厲害了,還是收他為咱所用,比就這麼交惡為好。您說呢?”
“……”
張皇後更無語。
弟弟這是被策反了?
“姐,我是怎麼想的,如果因為二弟的事,真發生了什麼地動,那些文官喋喋不休,姐夫也要降罪,那現在姐夫所做的,其實就是在保護二弟,等事結束之後再把二弟放出來就行。您覺得呢?”
“行了!你幫本宮,還是幫外人的?”
“我幫理不幫親。”
“……”
張皇後差點想說,你是傻了還是癲了?你們天天作惡,都要當姐姐的給你們擦屁股,現在倒好,在姐姐麵前裝敞亮人,還幫理不幫親?真應該一個雷劈死你們倆!
“回頭我去見見他,看他到底怎麼個意思,如果他實在不像話,弟弟有辦法讓他就範。不就是個貢生?隨便給點好處,肯定是搖尾乞憐的那種……”
張鶴齡一臉自信。
他覺得張周可以拉攏,多少還是有點看不起張周,再是覺得張周身上的本事,很對他們的胃口。
如果張周能聽他們的,讓他們可以呼風喚雨……張鶴齡大概也不是愚蠢,隻是有點神神叨叨。
張皇後冷笑道:“彆是被鷹啄了眼,搖尾乞憐的成了你們。”
“怎麼會呢?”張鶴齡笑嗬嗬道,“姐姐放心,聽說這個人還特彆貪財好色,隨便一點好處丟過去,絕對就把人給勾過來了!”
張皇後眉頭緊蹙。
她似乎也沒想明白弟弟所說的話。
如果張周真是那種見財起意、不學無術之人,就好像李廣那樣,能在這麼短時間俘獲皇帝的心?
她彆的見識或沒有,但對於張周的為人,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能深得丈夫信任的人,除了在能力方麵有過人之處,做人方麵一定也是講原則重道義的,不然為什麼張周敢雞蛋碰石頭一般跟張家作對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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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一中午,會試第一場開始交卷出場。
張周出來算是比較早的。
孫上器帶人一清早就在貢院外等候,見到他出來,孫上器急忙上前去迎候。
“先生,馬車已經備好了,您是回府,還是……”
孫上器也知道,天黑前考生就要再回貢院準備第二場考試。
到時他還是要發揮錦衣衛搶座比較便利這一條,隨時等候著,而張周則可以稍微調劑一下心情。
張周問道:“先前出場的人,沒聽他們談過什麼?”
孫上器不解問道:“先生說的是?”
“就是比如說鬻題什麼的。”
孫上器想了想,搖頭道:“未聽聞。”
“嗯。”
張周點頭。
一般能在第三天中午左右就交卷離開的,一般都是才學還不錯的,有的人可能要到日落西山才會交卷出場,要說對考題有意見的,多半都是這群後出場的人。
“我先回去一下,再準備點吃喝用度。”
張周這邊正要走。
一名錦衣衛過來,在孫上器耳邊說了什麼,孫上器才道:“先生先莫要急著回府,這邊蕭公公有事見您。”
張周略帶抱怨道:“我這考個試,中間出來調劑一下心情,還整這些?帶路吧。”
……
……
蕭敬讓人在茶樓包下一層,準備好了茶水等,就等張周過來。
見到張周之後,他更是熱情異常。
“……張先生,西北的事有眉目了,這是一些戰報的整理,您先看看?”
蕭敬怕自己說不清,或是有遺漏的地方,提前就把西北的戰報做了整理,有關達延汗在寧夏西路、火篩在偏頭關、朵顏三衛在遼東等處的戰報,都清楚列明。
“哦,開始了。”
張周很快就把整理出來的戰報看完。
蕭敬道:“最近兩天,偏頭關的戰事突然消停下來,您看這是為何?”
張周好奇道:“這種事,陛下不會在朝堂上與大臣們商議?馬尚書作為久經戰陣的老將,對兵部事如此熟悉,有他在,完全沒我什麼事啊。”
“不能這麼說……”
蕭敬暗忖,這種事,光懂行有什麼用?
這要看陛下信誰的。
就算馬文升能把西北的戰局說得天花亂墜,而你所說的是謬論,陛下還是聽你的不聽他的。
何況,你對西北戰局的分析,可能比馬文升還透徹呢。
能提前就算出韃靼人動向的人……這不是一般人,那是神人!
“估計決戰就在這兩天,我也說過了,若西北真有大戰發生的話,我人很可能在貢院裡,參與不進來。”張周笑嗬嗬的。
蕭敬急忙道:“那就是說,王威寧真要跟韃靼人……殊死一戰?”
張周笑道:“有人能攔得住?”
“呃……前日裡,朝議時,謝閣老也曾這麼說過……”
“謝閣老啊,看來我跟他的意見,還有幾分相似呢。真是榮幸。”
蕭敬又琢磨了一下。
話好像是這麼說的,你能跟謝於喬意見相似,是你的榮幸,但怎麼現在卻覺得,謝遷能跟你意見相似,卻成他榮幸了呢?
這世事還真是難料。
“這一戰,會怎麼進行呢?”蕭敬逮著機會,自然不想放過,又急切問道。
張周道:“換了彆人,我可以推測一二,但要是王威寧的話,他用兵可就不遵循常理了。”
“怎麼個不遵循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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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敬緊張起來。
不循常理,在用兵上,可不是什麼褒義詞,尤其是大明西北這局勢,本來就是個守勢,不循常理很可能意味著劍走偏鋒,而大明西北的一些慘敗多是因為不按防守的規則來而導致的。
“不好說啊,是陛下讓我分析的嗎?”
“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暢所欲言了。”張周侃侃而談,“你說這要是普通的將領帶兵,遇到韃靼人寇邊,還是傾巢而出的那種,防禦力量不足,對方又來勢洶洶,多半就撤兵跑路了,等賊寇劫掠之後,把關口給丟棄了,再給奪回來,重修一番……”
蕭敬一怔。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熟悉?
先前朝堂上那群人,雖然沒把話說這麼直白,但建議不就是大差不差?
“這……恐怕會有損我大明威風吧。”蕭敬苦笑道。
“是啊,他王威寧一定不會這麼乾吧?”張周道。
蕭敬點點頭:“那意思是,無論戰局多艱難,王威寧都會堅守偏關?”
張周笑道:“他跟彆人不一樣,他可以直接領兵出擊,輕兵冒進當誘餌也可以,甚至將關口撤出來,引誘韃靼人殺進城,他再帶兵殺回來……”
“啊?”
被張周這一分析,蕭敬果然意識到事態不妙。
“蕭公公不必驚訝,換了彆的將領,這麼做跟送死沒什麼區彆,玩輕兵冒進或是去而複返,先不論戰術能否執行,下麵的將士必定逃兵無數……到時就算執行出來,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但要是王威寧,軍中將士的信心就有所不同,估計就算是跟著王威寧身陷重圍,將士們也沒有怯戰的,還能殊死一搏。”
蕭敬想了想,點點頭:“希望如此吧。”
張周道:“說完了,在下可以先回府去了吧?說起來,這一身的臭汗……還想沐浴更衣一下。”
蕭敬心想,你還有心思沐浴更衣?沒直接帶你去麵聖就算是好的。
這還是陛下格外開恩,知道你考試很累,給你點時間休整一下。
“陛下最近對於西北戰事很是憂慮,對了,遼東義州之戰,您怎麼看?”蕭敬問道。
張周一笑:“殺良冒功?”
“啊?”
蕭敬這一驚可不小。
先前朝堂上,把西北那三位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差點以為讓那三位聯合起來,可以下一盤大棋了,結果張周直接斷定他們殺良冒功?
這點張周還真沒冤枉他們。
總兵官李杲、太監任良、巡撫張玉這三位在遼東沒乾什麼好事,最後參劾他們去官的人是顧佐。
此人後來在正德初年做到戶部尚書,目前是右副都禦史、巡撫大同。
“淺見,還要細查,不便多言啊,不然被人說我冤枉忠良可就不好。”張周把話說完了,又好似是在矢口否認這是自己說的。
“您……您真是會說笑。”
蕭敬心想,你都說了他們可能是冒功,甚至都契合了陛下的想法,陛下能不派人去細查的?
張周道:“這次……我能走了吧?”
蕭敬笑道:“能的,咱家送您下去。對了張先生,這次您考得如何?”
“還湊合吧。寫文章這種事,總是認為自己寫得好,但要在這麼多同科考生中出類拔萃,也不太容易。”張周還顯得很謙遜。
“您乃是江南解元,江南是出才子的地方,就沒聽說哪個江南解元沒中進士的。”
蕭敬感慨著。
張周道:“不一樣,我就一次機會,如果多給我考幾次,我也挺有自信。”
“先生,您看寧夏西路那邊,可有麻煩?”
蕭敬臨走之前,算是順嘴問了一句。
張周道:“是該小心。回頭讓我再斟酌斟酌。照理說,最近寧夏那邊,不會有大戰發生。”
曆史上提到弘治十二年這場西北之亂,提到:“……明年(弘治十二年)敵擁眾入榆林、大同、寧夏境,遊擊王杲敗績,參將秦恭、副總兵馬升,逗留不進,皆論死。時平江伯陳銳為總兵,侍郎許進督師,久無功,被劾去。以保國公朱暉、侍郎史琳代之,太監苗逵監軍……”
現在偏頭關和大同這邊,已有王越坐鎮,火篩要殺進來就要過王越這一關。
但寧夏和榆林衛那邊,顯然就缺少有資曆的將領坐鎮,不過好在寧夏一戰等都是發生在四月之後的,如果王越這邊乾得快,取勝了,再把他調回三邊,估計巴圖蒙克也不用打了,直接可以夾著尾巴跑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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