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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儀出落得也算亭亭玉立,心氣很高自問巾幗不讓須眉,但聽了張周的話之後,她也快急得哭出來。
世上怎會有像張周這麼不講理的人呢?
我就進來勸說你“迷途知返”,站了一會都沒動過筆,怎麼就說有詩詞是我寫的?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好詞啊,看來我這本詩集能大賣了。”
張周自然不會追求什麼所謂的君子之風。
在他看來,能把這個十八歲都沒到的小姑娘給趕跑,省得她在耳邊跟唐僧一樣嘮叨,才是最重要的。
正好他還愁自己信手拈來的詞掛誰的名呢。
自己剛寫了個桃花庵詩,寫得自己不問功名,雖然後來他說那是故事裡的人,跟自己無關,轉眼納蘭詞又出來,搞清馨婉約風,這反差有點大。
再讓他跟彆人解釋,自己是什麼心態寫出反差這麼大的詩詞,他覺得有點頭疼。
他這次不為名,如果真要為名聲,寫一首楊慎的《臨江仙》,不比這個強?還是彆跟柳永和李清照那樣搞哀怨口,要成名也要大氣。
林儀也是撞到槍口上。
正愁找不到人來掛名,你就來了,那就便宜你,掛伱頭上。
“這……這不是我寫的。”林儀雖然也覺得這詞的意境很高,但她也不能無端接受這種署名。
她現在她腦子裡充斥著被人冤枉的悲憤,根本沒心思琢磨這首詞是好是壞。
張周道:“林小姐,這裡沒外人,除了你之外,就隻有我,這一看就不是我寫的,我生性豪放,怎可能會寫這種小家子氣的詞。不是你,難道是朱知節?”
林儀道:“我不知道是誰寫的,你要實事求是。”
張周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儀聽完一怔。
隨即她好像意識到什麼。
也是。
自己身為女兒家,閨名哪那麼容易被人知道?
本來還說來勸張周回頭是岸,帶他去跟自己的父親認錯,現在看來為了不被人冤枉寫什麼詞,還是轉身逃走比較合適。
然後她連招呼都沒打,轉身飛也似逃了。
……
……
“小妞,對付不了你爹,還對付不了你?”
張周回過神來,心裡突然有點不忍。
就怕把一個小姑娘整出心理陰影。
但誰讓林儀沒事就喜歡跟他講大道理?
自找的。
“到底我是先生,還是你是先生,跟你父親學壞了,總想教育人,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張周拿著寫著納蘭性德《浣溪沙》的紙,對於要署林儀名字這件事,張周覺得自己算是找了個不錯的由頭。
朱鳳出現在他麵前。
張周道:“不是走了嗎?”
朱鳳苦笑道:“我隻說先出去,她……怎麼了?這詞……”
“林家二小姐寫的,怎樣?”張周把詞遞給朱鳳。
朱鳳看過之後,驚歎道:“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這……真是林家二小姐寫的詞?”
雖然朱鳳不太懂詩詞這東西,但納蘭容若的代表作,就算是個普通人,看完之後也能從中感受到一種很高的涵養和意境。
張周歎道:“一代才女。”
嘴上這麼說,心裡在想,一代背鍋女俠。
朱鳳感慨道:“有你的桃花詩,還有王威寧的詩,還有林二小姐這首詞,那估計這本詩集必能引人追捧,買去一讀的人自不會少……張兄,我也想加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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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啥?”張周道,“你寫詩了嗎?”
“沒……沒啊……”
朱鳳當然沒實力去寫詩詞。
張周道:“我勸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這是跟太子合夥做生意,彆說我坑你!這潭水太深,你朱知節把握不了,趁早斷了這心思。”
“那……那行吧。”
朱鳳顯得很遺憾。
連他這個門外漢,都覺得張周這次刊印詩集的事能賺不少銀子。
張周道:“詩集嘛,沒幾首詩詞,彆人想抄就抄,非要買我的詩集來看?彆想了,安心去西北打仗,軍功在身光宗耀祖,所得的可比這點蠅頭小利多多了。”
“哦。”
朱鳳望向張周的目光全都是憋屈。
張兄何不帶我玩了?
……
……
張周的詩集刊印了。
一次先印一千本。
定價一百文一本,這價格可不是普通人能消費得起的,但在張周看來,雖然沒多少成本,但就算全賺,也就一百貫,相比於現在自己的家業,也不算什麼。
目的純粹是先試試文化產業這潭水。
詩集一出。
給大明朝京城的年前帶來一股詩詞熱,也因張周先前所寫的那首《桃花庵歌》開始流傳開,再加上納蘭詞威力加持,尚不到十天,詩集中的詩詞便已傳遍京城大街小巷。
一千本,張周本以為賣倆月一點問題都沒有。
結果四五天就賣完,後續抄詩的人不少,但他該印還是繼續印,但再加印一千本之後……發現就賣不動了。
這件事影響最大的人,不是張周,張周一共就賺了一百多兩銀子。
影響最大的,要數被署名那首《浣溪沙》作者的林儀。
林儀是人在家中坐,名從天上來。
尤其張周在上麵還列明,這詞的作者,就是林瀚家的二小姐林儀,一時間打聽林儀是誰的,還有其尚未婚配的人,絡繹不絕。
嚇得林儀之後再也不敢出門,更彆說是去找張周說教。
……
這天林庭剛從外回來,就被人圍住,一群監生圍著他問東問西。
林瀚本是出來找兒子說事,見此一幕,指了指兒子的方向,問劉順道:“怎回事?”
“這……”
大明已不是南宋初年,說起來很久沒再出過什麼有名的才女,正好又是會試將要進行時,以至於京城內士林攀比之風盛行。
林儀的名氣暴漲,也跟林儀是林瀚的女兒有關。
林老祭酒家的二閨女寫了一首詞,名滿京城,這事太有噱頭。
劉順心知肚明,卻不能說。
隨後林瀚讓劉順把兒子叫到國子監的教舍內。
“發生何事?”林瀚麵色不善。
因為他剛見過翰林院的人,國子監抽調舉監的文章做舉賢的準備,儘管林瀚將張周的考卷已丟到一邊,但還是被翰林給選了出來。
這次沒人從旁指點,純粹是幾個翰林覺得張周的文章寫得好。
雖然還沒最後敲定,但等於說張周已經入圍到決賽,想到自己跟張周打的賭,他心裡便因彷徨而來氣。
他已下定決心,真就讓張周知道什麼叫“人情世故”,說白了就是施壓把張周的卷子給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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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道:“好像是妹妹……寫了一首詞。”
林瀚聞言皺眉。
他的女兒中,隻有林儀一人跟著他在京城,其餘的女兒或嫁到外地,或年少在祖籍沒來。
這說得分明就是林儀。
林庭則顯得很高興道:“父親,其實兒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生回事,但我看過那首詞,是《浣溪沙》,外間風評很好,都將妹妹與李清照等才女做比,今日回來時,還有人問詢妹妹她是否已婚配,有京城的世家子弟求聯姻……”
兒子覺得這事很光榮。
但當大明朝國子監國子祭酒的父親,聽了這話,則滿腔怒火。
“混賬!”林瀚當即罵道,“女兒家不守在房門內,平時出去招惹是非便罷,寫什麼詩詞,引來狂蜂浪蝶!這便是我林某人教出來的女兒?是我林家人?”
林庭也被父親的反應給驚到。
妹妹成了才女,雖然這件事也令他匪夷所思,但名氣是不會作假的。
父親一向最擔心妹妹的婚姻大事,覺得妹妹是庶出,旁人未必肯跟聯姻,還為此焦急。
現在有了才名,連世家子弟都拋橄欖枝,父親居然覺得這有辱門風?
“送她回閩地,嫁人之前,哪都不得再去!”
林瀚下定了決心。
要把女兒送回到故鄉,免得再丟林家的臉。
林庭道:“父親,妹妹已在京城兩年多,這般回去,您又不在身邊,這聯姻之事……豈不是要久拖?”
本來林瀚把女兒帶過來,就是想到女兒家成婚不能拖延,尤其很多事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他在京城當官,聯姻起來也能找到大戶……誰知兩年下來都還沒把這件事敲定,還惹出女兒當什麼才女的事。
“為父非將她送走不可!你去跟她說,年前動身!”
林瀚本來心情便不佳。
《明史》便記錄他:“瀚素剛方,與守備中官不合,他內臣進貢道其地者,瀚每裁抑之,遂交譖於劉瑾……”
意思是他脾氣火爆,從來不會給人麵子。
說明他墨守成規不會轉彎。
……
……
林庭雖然覺得父親反應有點過度。
但家裡畢竟是父親說了算,沒辦法,他也隻能去找林儀告知此事。
本來林儀就為無端所得的名聲所擾,聽了兄長說自己要被父親遣送回福建,連嫁人都要被耽擱,不由哭成個淚人。
“妹妹,你……到底怎寫得那首詞?何為外人所得?”
林庭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妹妹也不是喜歡名聲的人,怎就突然成大明的才女?
林儀啜泣不止道:“兄長,那詞……真不是我寫的……是那日我去找張貢生,勸他跟父親賠禮認錯……他從桌上拿起一首詞……非說是我寫的……我也不知是怎回事。”
“張秉寬寫的?”
林庭一聽,這張秉寬跟父親交惡就算了,現在都欺負到妹妹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要發作,去找張周算賬。
稍微一想,事有點不對勁。
不是妹妹寫的詞,張秉寬非說是妹妹寫的,難道張秉寬連一點鑒賞詩詞的水平都沒有,不知道這首詞的精妙絕倫,就這麼掛在妹妹名下……
他這到底是在幫人,還是在害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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