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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父,怎麼來了?”
張周心裡並不太情願看到老蔣。
但沒辦法,女婿見了嶽父總是需要裝出很歡迎很客氣的樣子。
蔣德鐘哈哈笑道:“老夫到京師已有兩日,先前派個人想請你過府一敘,卻聽說你不在家,今日聞聽你要回,老夫親自來!賢婿,聽說伱給老夫的小外孫,得了個錦衣衛千戶回來?”
張周心說,你老蔣還是一如既往市儈。
上來不問彆的,先問錦衣衛千戶的事,你接著不會想說你跟著一起製藥,這錦衣衛千戶也有你一份吧?
“的確有這麼回事,禦賜的,隻是個寄祿千戶,不授實職。”
“那也好,那也好,老夫就沒聽說過誰能得這麼個東西回來,那不是王孫貴胄才有的?”
“嶽父,咱進去說話!”
張周看蔣德鐘這架勢,再嚷嚷下去,怕是滿大街的人都要知道。
這又不是在南京,在天子腳下,尤其是靠近宮門口的澄清坊,閣老尚書國公府都一堆,小小的寄祿錦衣衛千戶誰會當回事?
說出去還不夠丟人的。
……
……
翁婿二人進院子,正院在經過一番修繕後,已然一新。
看上去比之前氣派了很多。
蔣德鐘道:“院子挺大。”
張周先對過來開門的夏至吩咐一聲,讓她進去通知蔣蘋渝,順帶給蔣德鐘掰扯一下:“三進院,北方院落格局不同南方,這裡四方四正,庭院不深,這套宅子有廳堂臥等三十二間。”
“多少?三十二間?那可比蔣家在南京的大宅還寬敞,就這院子……賢婿啊,你是不是發達了?跟老夫說說,皇帝除了賞賜給你這些,還賞賜給你什麼?”
蔣德鐘一臉期許,大概是想等女婿說分點給他。
但張周心說我這麼精打細算,就算你是內子的爹,分好處的事也哪涼快哪呆著去。
張周道:“官職、宅子,這還不夠?”
正說著,門口又傳來敲門聲,這次是賈老水的聲音:“老爺,外麵來了兩輛馬車,說是來給您送東西的。”
“走走,去看看,京城真是個好地方,滿地黃金啊。”
蔣德鐘一臉熱忱,想看看是誰給張周送禮,又送來了什麼。
張周第一次覺得宮裡給送東西送太快了。
就不能等老蔣走了以後再送?這老蔣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到了京城什麼都覺得新鮮,關鍵是老蔣你也是南京城裡出來的,咋這麼沒見識大驚小怪呢?
大門口。
錦衣衛押著兩輛馬車過來,帶頭押車的是錦衣衛百戶孫上器。
“張先生。”孫上器行禮。
張周指了指賈老水道:“彆在這裡卸貨,家裡沒地方放,老水,帶人去工坊那邊,叫工坊的人出來幫把手。”
蔣德鐘道:“賢婿,你家裡三十二間房子,放不下這些東西?你家好東西不會都塞滿了吧?”
蔣德鐘說話間,眼神直勾勾看著後麵那輛馬車上四個酒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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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自己是做酒生意的,自然也是識貨的,雖然酒壇上泥封很完整,但光看壇子和泥封的規製,還有空氣中若有若無飄散的酒香。
老蔣就知道是好東西。
“搬一壇下來。”張周道。
“好的。”
孫上器親自去搬。
蔣德鐘這才留意到這群人衣著不簡單,等仔細看看,瞬間麵色大變,因為這群人外套下麵都是飛魚服,腰間佩繡春刀,錦衣衛的裝束。
而女婿卻讓錦衣衛給乾活……
乖乖。
“能不能搬兩壇。”蔣德鐘道,“好酒,也給老夫嘗嘗。”
張周道:“一共才四壇,我自己不喝了?”
蔣德鐘道:“賢婿啊,跟老丈人送酒,不應大方一點?彆人家女婿都帶好酒,你這個……跟你要,你都不給,你也太摳了吧?”
你第一天知道我摳?
張周不耐煩擺擺手:“再拿一壇下來。”
張周雖然不情願,但想來酒這東西自己平時也是不會去喝,也沒什麼人要送,也就順著老蔣的意思,趕緊把老蔣打發走才是正途。
……
……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
兩壇酒,壇子都不大,蔣德鐘抱了一壇,愛不釋手。
進到院子時,蔣蘋渝已帶著兒子出來迎接。
張周道:“禦賜的酒,老泰山想喝,就給拿了兩壇下來,讓廚房給做兩個菜。不進屋堂,就在院子裡。”
蔣德鐘板著臉道:“秉寬,你那麼多屋子,老夫都想搬來住了,你看老夫千裡迢迢來投奔你,讓老夫在院子裡吃酒?不冷嗎?”
“喝酒就要有喝酒的氛圍,你不覺得這院子空曠,是個喝酒談天的好地方?給拿個軟墊來,這次不坐木凳,坐石凳!喝壇子裝的酒,彆拿杯子了,拿碗。”
張周的院子,是帶石桌石凳的,雖然都很陳舊,不定有個幾十年曆史。
但坐上去像那麼回事。
蔣蘋渝趕緊進去吩咐準備下酒菜,張君則沒走,好奇打量著外公和父親,似乎他覺得自己也成長了,打算上桌喝酒。
“進去!”張周差點要一腳上去,“功課做完就到跨院練功,第一個沙袋打爛了沒?”
張君嘴上嘟囔著什麼,往內院去了。
蔣德鐘望著手上的酒壇,驚歎道:“禦酒房的鉛印,大內酒醋麵局的封條,果非凡品,南京市麵上一壇都見不到……賢婿,不如給老夫一壇,讓老夫回去嘗嘗,做一下研究,看是否能調配一下?”
“嗬嗬。”張周報以怪異的笑容,“嶽父你還是省省吧,如果嘗過之後就能釀,那不是人人都能製禦酒?”
說完張周一下就把泥封打開。
“唉!彆弄壞了,光這鉛印和封條,老夫拿回去,就能顯擺好一陣子!”
蔣德鐘一臉惋惜道,“你是不知道,上次你給我的茶葉,我請彆人喝,說是貢茶,沒一個信,都以為我發癡,但等喝完,一個個又都問我這茶哪能買到……我說我賢婿送的,他到京城辦皇差,他們又當我發癡,可當老夫拿出應天府交接的公函,一個個又都對我推崇不已……”
張周聽了直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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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蔣活了大半輩子,現在靠你女婿吹牛逼?忘了當初是多看不起你女婿,還想玩棒打鴛鴦那套了是吧?
“喝酒!”
張周的意思,話太多,就用酒把你的嘴堵上。
蔣德鐘一臉期待,好像是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一般,喝下第一口酒……然後嘴巴吧嗒幾聲,品了品味道,升起一臉橫皺。
“聞起來真是香飄十裡,就是這酒……一般呐。”
蔣德鐘一副“你不會是找人聯合起來騙我吧”的神色,打量著女婿。
張周道:“我沒喝過禦酒,不知道啥味,但品起來辛辣和後韻卻是實打實的,嶽父,會不會是你味覺失靈了?”
“老夫研究酒水一輩子,能喝不出好壞?我跟你說,這越是貢品,越有人喜歡糊弄,我釀的酒不是跟你吹,不比這個差……”
張周想說,你老蔣很雙標啊。
先前說貢茶的時候,說有多好多好,結果論到酒水問題,就想說你家的酒比貢酒更好?
你咋這麼不要臉呢?
這酒一嘗就比你家的好,裝什麼品酒行家呢?後世我喝過的酒的種類,了解的什麼醬香、濃香、清香之類的門道,不比你多?
蔣德鐘把一碗酒喝完,正要倒第二碗,張周也準備倒。
蔣德鐘卻按住張周的手:“賢婿,少喝點,老夫多嘗幾口,讓老夫把其中的門道弄清楚!”
一邊說酒不好,一邊卻想多喝……
張周對老蔣翻個白眼道:“那要不嶽父你看這樣,兩壇酒你都帶回家,咱有事回頭再說可否?我出去當差到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你讓我先安生安生。”
“果然不同了哈,給皇家辦事,就是硬氣,老夫這不是來跟你商量一下在京城安頓的事嗎?好了好了,咱翁婿一起喝,不醉不歸!”
“兩壇全給你,你能醉?”張周沒好氣道,“咱爺倆的酒量,誰不知道誰?”
蔣德鐘笑道:“這壇子是不大,加上老夫帶的……”
“說正事!”
“好咧!”蔣德鐘道,“其實是這樣,老夫把你交托的事都給完成,這才往京城來,那些牛……唉!怎麼說呢,要是被朝廷知道……會不會有何麻煩?聽說很多王公貴胄可都當神藥往身體裡弄……嘖嘖。”
張周道:“時疫已時過境遷。嶽父不必往心裡去。”
張周是在提醒蔣德鐘,天花瘟疫都已是過去式,就算朝廷以後要在整個大明朝推廣,也跟你老蔣沒什麼關係,你這是瞎操心。
“可老夫遠道而來,總要把老夫給安頓安頓吧?其實剛來,昨天就有都督府的人上門來,問是不是張貢生的嶽父……你猜怎麼著?是英國公府的人。”
張周皺眉。
張懋的消息這麼靈通嗎?連他有個做生意的嶽父到京城的事都知曉?
還是說蔣德鐘太高調,吹牛逼都被都督府的人給盯上?
“還說,既然老夫是你的嶽丈,就可以跟都督府做生意,可說來說去也沒說具體什麼讓老夫供應,你看這低買高賣的行商買賣能不能做?”
張周道:“嶽父,說句不好聽的,跟官家打交道,吃虧的永遠是你。你也不想想,人家就算是賴你,你有何辦法去伸張公義?”
蔣德鐘臉上堆著笑:“這不還有賢婿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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