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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他真這麼說?”
國子監內,得到林庭回稟的林瀚,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老學究感覺這是被年輕人給耍了。
以為一個年輕人再張揚跋扈,難道不顧自己在士子中的名聲?怎麼還不吃定你?
要給年輕人長教訓,結果教訓落到自己頭上。
林瀚現在明白,張周不需要維持什麼士林名聲。
“他還說,經常出入宮門,陪太子,還有修清寧宮。”林庭的話,近乎是在挑撥父親跟張周的關係。
他當然不能對父親說,自己去見張周時連妹妹也帶上,還讓妹妹回來後陷入到一種奇怪的狀態。
那是一種……明明很輕視對方,又想去見識,去了才知道對方原來跟他們不是一個段位的,那種心理的落差……
彆說是林儀,連林庭自己都有點受不了。
林瀚怒道:“這還用他來跟老夫強調?老夫為何要給他點顏色?就因為他是以方士獻媚邀寵,他將李廣給逼死,下一步他自己就要當李廣!”
“李廣?”
林庭作為士子,當然知道士子中深惡痛絕的大明蛀蟲曾經是有多如日中天。
父親這是知道很多朝廷秘辛啊。
居然知道張周把李廣逼死,還知道張周要當第二個李廣?
可怕!
“既然他是方士,父親為何還要讓他入雍?難道是要拉他回正道?”
林庭心說,還是父親秉承有教無類的初衷,父親為人師表治學之心之誠,世人皆都難望其項背。
林瀚冷冷道:“要不是陛下跟為父提過,讓老夫栽培他,期冀他明年能考中進士,為父理他作甚?”
悟了!
林庭心說,難怪父親你明明很憎惡那人,卻要不恥讓你兒子去請他入雍,感情還有這一轍呢?
那人家就是有本事,能得到皇帝的欽點,伱有什麼辦法?
看來不是人家吹牛,人家是低調。
先前比試時,張周有在士子麵前提過這些嗎?
“下去吧!”
林瀚知道兒子辦事不成,也沒出言怪責,但看樣子,林庭也知道自己會被父親打上“沒用”的標簽。
……
……
“二哥,父親他……沒生我的氣吧?”
林儀一直在等林庭出來,見兄長,她趕緊上去問道。
林儀還等著進去找父親賠罪。
不但出去見陌生男子,還被陌生男子認出是女人,後果不可想象。
林庭道:“我未對父親說,你也不要提。”
“啊?那……豈不是有意欺瞞?父親他會發現的。”林儀很著急,她是個誠實的姑娘。
林庭無奈道:“父親現在為張周的事煩心,沒心思顧彆的!”
“會嗎?”
林儀不解。
一個士子而已,就算是舉貢,不來就不來,父親乾嘛還要跟一個後輩置氣?國子監那麼多學生,如果父親是這麼小心眼的話,估計早就被氣死了。
林庭湊上前道:“小妹,你是不知道,原來父親早就知道張周給宮裡辦事,非但防瘟疫的事是張周做的,連清寧宮的火災,都是他提前預料到的,現在陛下對他信任有加。”
“陛下還特地叫父親入宮,囑咐讓父親好好栽培張周,希望張周來年能中進士。不然的話,父親也不會對張周如此掛心,自然不會派我去請他入雍。”
林庭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還稍帶解氣。
兒子雖然平時對父親言聽計從的,但都有逆反心理,看到父親這般為了個外人生氣,而他對張周的印象又有所改觀,自然會覺得……
總算有人能治治這個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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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如此生氣,這是為何二哥不將我的事告訴父親的原因吧?”林儀倒是一臉失落。
“你彆多想,其實瞞著父親對你我都有好處!也罷,你想說你自己說,可彆把我扯上去,不過最好等父親問你的時候再說……也彆把那張周的事放在心裡……這與我們何乾?”
他越是這麼說,林儀越放不下。
彆看林儀看起來已是成熟穩重的大姑娘,但其實不過是青春期少女,她尚且對於異性沒什麼好或壞的認知。
她隻知道。
張周有才,還能做大事,年紀輕輕位居高位,得到皇帝欣賞,讓父親為之氣惱……足夠神秘,足夠拉風,足夠壞,足夠讓她把這個人記在心裡。
至於這是愛或者是恨。
她不懂。
一個男人要想讓女人記住,可不一定是要讓女人記住他的好。
……
……
朝議。
朱祐樘讓戴義宣布了要重修興濟縣張家家廟的事,並提出內府要因此調撥六萬五千兩銀子,跟修建清寧宮采辦材料的價格一樣。
但卻特彆表明這次不用占役。
還說明,此事由建昌伯張延齡親自回興濟縣打理,限期四個月內完成工程。
因為沒用朝廷出錢,以至於就算有戶部尚書周經出來反對,也無濟於事。
內閣劉健、李東陽、謝遷三人不由互相看看。
雖然皇帝沒明說,但他們畢竟是見過蕭敬的,知道皇帝要修個什麼東西來把張家兄弟手上的破材料給消耗了。
謝遷臉上已經掛著很欣然的笑容。
好似在說。
是誰這麼損,居然用那些次貨材料修張家家廟?因果報應嗎?
“還有!”
朱祐樘突然厲聲道,“有言官參奏周家與工部官員、內官等沆瀣一氣,在采辦重修清寧宮的木石料上以次充好中飽私囊,朕已派東廠詳細查驗過,發覺並無此事!現在言官言事難道都不事先求證,就這麼捕風捉影了嗎?”
語氣非常之強硬。
工科都給事中林廷玉走上前拱手道:“陛下,是臣失察。”
朱祐樘怒道:“你不但失察,還挑撥離間!周家到底是太皇太後的本家,他們為太皇太後修築寢宮的時候會以次充好?你連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臣知罪!”
這次林廷玉終於跪下了。
朱祐樘對一旁的蕭敬道:“東廠,將人拿下,帶回去查查,看是否有何隱情!”
“是!”
蕭敬也不囉嗦,直接吩咐錦衣衛人手,過去把林廷玉架走。
大明言官奏事若有受賄或是有其它緣故的嫌疑,東廠和錦衣衛是有可能會拿下查辦的,這在大明並非沒有先例。
就好像來年程敏政鬻題案中,戶科給事中華昶參劾程敏政、唐寅和徐經泄題,結果皇帝就是把華昶、唐寅和徐經先下獄審問,程敏政也是後來才被下獄的。
眾大臣見林廷玉被押走,神色複雜。
皇帝並沒有超越規製,林廷玉的上奏現在也說了是子虛烏有,而明眼人也能看出這件事很可能跟張家兄弟的利益有關。
皇帝包庇張家兄弟可以,但言官不行。
就算你林廷玉是被人欺瞞,並非受命於人,但你沒查出個所以然便上奏,事還牽扯到外戚,算你咎由自取。
所以就算言官被廠衛拿屬於令文官自危的事情,但也沒人會在皇帝的氣頭上出來替林廷玉說情。
內閣首輔劉健走出來道:“陛下,修築興濟縣張氏宗祠,是否應當派工部之人前去監督?再應當以欽天監派人前去勘量。”
“不必了!”
朱祐樘道,“此事乃是由壽寧侯和建昌伯所提請,由他們自己負責便可。朕不想多費心,隻等宗祠修築完畢之後,派人去核查一番便可!”
劉健一臉陰沉沒說話。
一旁的謝遷早就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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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還以為是誰要坑張家呢,原來是張家兄弟自己坑自己!
這是缺心眼嗎?
破料子不讓皇帝找個彆的地方耗費出去,居然拿回去修家廟?張家祖墳不是要冒青煙,估計是要冒黑煙了。
……
……
朱祐樘回到乾清宮,心情還不錯。
但聽說兒子已在等候他的召見,他心裡便犯起嘀咕。
“讓他進來!”
朱厚照是來吹噓其對於望遠鏡的發現。
“……父皇,這可是好東西,您看這個叫望遠鏡的東西,它長長的、圓圓的,拿在手裡對著遠處看,是不是能看很遠?兒臣想過了,如果把這東西用在戰場上,便可以提前洞穿敵人的動向,到時大明軍隊就可以無往而不利……”
朱祐樘聽兒子在那吹噓,顯得沒多少興致。
他示意讓人把所謂的望遠鏡轉呈到他手上。
他也知道這東西十有八九是張周給兒子的,他拿在手裡對著乾清宮門口看了看,也果然如兒子所說的,遠處的景象便拉近了。
“父皇,您覺得這東西好吧?兒臣還打算多造一些……”
“你先等等,朕問你,你功課完成了嗎?今天不是有日講,你為何沒去,跑來這裡?”
“兒臣這不是有好發現,想儘快告知父皇?”
朱厚照不提這個還好,提了這個,朱祐樘心裡更來氣。
“儘快?這東西你是第一天拿到嗎?”
朱厚照琢磨了一下。
當然不是。
好東西當然要自己玩夠,再給老爹送來。
老爹是如何做到洞若觀火的?
難道是張周泄密?
朱祐樘心想,當你父皇蠢啊?
張周進宮都是兩天前的事了,你居然今天才拿給朕,讓朕相信你個鬼!這兩天你淨想著敲詐你兩個舅舅!你心眼是越來越多,可學問和孝義是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朱祐樘冷冷道:“此物,朕就留下了!”
“父皇……”
朱厚照想說,兒臣隻是來給你顯擺一下的,你要還給兒臣啊。
朱祐樘道:“太子,朕問過東宮的講官,今年你出閣讀書之後,學習的進展非常差,連四書經義都還沒學完,眼看就要到年底。朕準備,讓你閉門讀書,每天隻有四名內侍日夜換班輪流給你端茶遞飯,剩下的時間,你皆都要在房裡,連茅廁都不許去。”
朱厚照心說,又來?
“父皇,這不是折騰兒臣嗎?”朱厚照心裡很不屑。
對看守他的人很不屑,就憑你們,小爺必然還是出入自由!
“頭懸梁錐刺股都不懂?你生在皇家,被慣壞了!”朱祐樘對一旁的蕭敬道,“派人過去,將他宮殿的窗戶都給封死!再派一百名錦衣衛,日夜守在他殿閣之外,要是被他跑出宮殿,每個人砍手砍腳!”
“父皇……”
朱祐樘道:“年底之前,必須要該學的都學完,會有東宮講官輪流去給你講課!你什麼時候學完,朕親自考核通過,你什麼時候出來,否則,年就在裡麵過吧!連朕和皇後,還有你妹妹,都見不到!”
朱厚照一聽就傻眼,還能這樣?
這才十一月,後麵還有個閏十一月,再加上十二月……豈不是說要被關小黑屋兩個半月以上?
姓張的,都怪你讓本宮來送望遠鏡,讓父皇以為我隻顧著玩。
全都是你的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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