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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德勝門前,張周費了兩道工事,跑了兩個地方,才見到了立在城門口的朱鳳。
“張兄。”
朱鳳臉上的笑容,仍舊那麼親切。
張周從城東到城北,這一路顛簸也讓他有點受不了。
所以張周的臉色就沒那麼好,他冷冷道:“為何在城門口見?要見什麼人嗎?”
朱鳳道:“是這樣,剛收到消息,說是內子的船今日到西涯。”
西涯,就是後來的積水潭,就在德勝門外,這裡也是運河連接京城的運輸終點,如果是通州方向乘船過來的,都會在這裡的渡頭下船。
張周皺眉:“你大老遠把我接過來,就為了見你夫人?她的到來,對你我在京的差事有何助益嗎?”
張周差點想說伱朱鳳沒毛病吧?
“沒有,張兄誤會了,其實我真正要引介你的,是國子監祭酒林侍郎家的那位二公子,那日不是在比詩的時候見過嗎?他找人聯絡到我,說想跟你見見,我就應允了……嘿。”
張周從朱鳳的笑容中,感覺到一種“不懷好意”。
想來朱鳳肯見林庭,或是因林庭會介紹那個白麵書生給他認識,不然張周也想不到見個林庭,何以會讓朱鳳露出如此曖昧兼又猥瑣的笑容。
“不是來分賬的嗎?”
張周心說,真當我每天很輕省呢?
我張某人每天都忙得很,光是臨時被傳喚出入宮門就讓人受不了,都快忘了我是來京城參加會試的考生,我彆的學生不一樣。
“內子說到就到,先前已說已下船,怎還沒來?再稍等。”
“你就不能到渡頭去等她?”
“不行,我暈船,還不會水,小時候掉進過水裡,所以這輩子最怕見到水了!”
毛病多。
……
……
張周陪彆人等老婆,最是無聊,等了半晌,總算是把寧彤一行的馬車等到。
寧彤從馬車上下來,大概是旅途顛簸,顯得很憔悴,不過見到張周和朱鳳在一起之後,她的眸子瞬間就瞪得溜圓。
“彤兒,你可算來了,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張兄,內子你見過的。”
朱鳳介紹她的時候,說話的口氣都有點不同。
張周看到寧彤充滿戒備的樣子,心裡很無語。
你朱二少不會以為自己那點喜好彆人都不知道吧?誰跟你在一起,你以為是彆人會覺得很榮幸?
“朱夫人。”
張周倒是很客氣行禮。
寧彤隻是微微欠身行禮,連招呼都不跟張周打。
朱鳳卻好像絲毫沒察覺到妻子的異樣,依舊熱情在介紹:“……最近承蒙張兄的照顧,我在京城都挺好的,彤兒你這一路也算順吧?”
寧彤道:“相公如今在錦衣衛供職,還用彆人照顧?”
果然……
有歧義。
“呃。”張周也要趕緊解釋一下,“隻是平時做生意,或是做事情時,互相照顧。”
“對對對,就是這樣,平時我跟張兄一起商議事情,有時還跟他一起入宮,對了彤兒,本來以為我入京隻是當個寄祿的錦衣衛指揮僉事,誰知陛下賞給我實職的錦衣衛千戶,每月大概有十天要入宮陪太子……”
朱鳳絮叨起來了。
典型話癆。
張周不耐煩,心說你們夫妻倆要一敘彆情,就不能等回家再說?
可否先把我的賬給我結了,我還趕下一場呢。
聽你小子說話,簡直是越描越黑,本來什麼事都沒有,被你妻子聽到耳中,還不定以為是什麼齷齪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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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妾身要先回府了,可否派人陪同?”
連寧彤都懶得聽朱鳳瞎掰扯。
朱鳳一點都不覺得尷尬,笑道:“急什麼,我在就近的食肆安排了一桌,一起去。”
“不了,妾身有些疲累。”
張周也看出來了,人各有誌,寧彤嫁到成國公府隻是為了去當少奶奶,什麼一入侯門深似海,大概在寧彤身上是不存在的。
但她也沒誌願要出來陪丈夫拋頭露麵。
朱鳳熱臉貼了冷屁股,還笑嗬嗬道:“那先找人送你回去,回頭我們再細說,我跟張兄還有事。”
張周笑道:“對,弟妹,我跟知節的確還有事,是談公事,沒有任何的私事要談。你放心!”
當寧彤聽張周稱呼自己“弟妹”,眉頭不由蹙起來。
卻聽到張周後麵的話,不由好似奚落一般問道:“放心什麼?”
張周笑了笑。
這位夫人,你心裡明白,我為什麼跟你說,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我是說,夫人放心把他交給我,我們談完事情,一定讓他回去陪你,我這邊家裡還有妻兒等我回去。最近事太多,沒事就要入宮,太繁瑣了,都沒心思備考,不厭其煩啊。”
張周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吹噓。
連寧彤都不解。
你一個舉人,就算曾經幫皇帝出過治療痘瘡瘟疫的方子,也不至於會經常出入宮廷吧?
但有些意思,她還是聽懂了。
張周也是在告訴她,其對她的丈夫一點興趣都沒有,張周僅僅是公事上跟朱鳳合作罷了。
……
……
寧彤入京,也隻是張周來跟朱鳳算賬的一個小插曲。
到了就近的食肆內,朱鳳將賬簿給張周遞過來。
“長寧伯負責周家購買木石料的接洽,木料主要是由我來供,成本兩萬兩,他們那邊也要賺一點,一共是兌兩萬四千兩,都是平色銀,皇宮采辦張兄你知道,都是銀子結算的,所以沒有銅錢過給。”
“這裡劃給你賬目六千兩,四千兩是您應得的,還有兩千兩,是我相贈的。”
朱鳳指著賬簿上的一行道。
張周皺眉道:“你沒事出門還記著賬?這賬簿,另有誰看過?”
本來就是賺回扣的事情,張周心說你是沒腦子嗎,居然還把賬目記下來?
“沒人看過。這是我私人記錄的。”朱鳳道。
張周道:“毀了!現成的案例,李廣記賬的結果是什麼,你該知道吧?”
“我又沒記名……行行,我回頭就撕了,但我這人有時候會忘一些事,好賬頭不如爛筆頭,不記下來就怕回頭想不起來……”
朱鳳一臉憋屈。
張周也懶得去評價這種二逼行為。
“兩千兩你拿回去,說好怎樣便怎樣,兩萬兩本來就是你的本錢,你無須搭本錢讓我滿意。”
這年頭沒有銀票,所以現場並不會有銀錢的交付。
大明的紙幣大明寶鈔早就不值錢了,到弘治年間市麵上已不見寶鈔流通,都是現銀和銅錢,而朝廷采購和稅賦計價上,都是用白銀,大宗商品也因為白銀的方便,而成為主要的流通貨幣。
此時南美的白銀還沒有流入大明,白銀的價格還算是堅挺,朝廷稅賦在涉及到白銀部分,一年淨收也就不到三百萬兩。
朱鳳道:“你幫我那麼多,給你兩千兩,是一點心意,之前賣糧的事,賺了可不少。”
張周搖搖頭:“一碼歸一碼,我這人不喜歡占生意夥伴的便宜。”
“哦。”
朱鳳對張周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層。
張周其實想說,我也就不稀罕占你便宜,彆人的便宜該占還是要占的,跟你小子到底是長久買賣,再說占你便宜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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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算帳好過一切。
不然那兩千兩就算你行賄!
“那回頭,就把銀子送到你府上去。”朱鳳道。
張周一擺手道:“不必,我府上不是倉庫,堆這麼多銀子容易遭賊惦記,先寄存在你手上。”
“啊?你暫時不要?”
“對,沒地方花。”
張周當然不能馬上就收,一來是現在采購木石料的事還沒結束,萬一回頭朝廷再來個秋後算賬呢?他還是不要跟這件事直接產生聯係。
二來,也是更主要的……
他現在還花不了這麼多銀子。
如今他手上的家當已經不少,刨除房產部分,他將禦賜的、老蔣給的、應天府給采辦藥材的、成國公府和朱鳳分批給的……折現後價值在一千兩以上。
他所籌劃的生意都屬於穿越者慣用的以小博大型,靠劃時代產物來賺錢,本小利大。
“那我先走了!”
賬的事過清楚了,張周就要離開。
“彆,張兄,給那位林二公子點麵子,我已去通知他,估計他已在來的路上,他到底是林侍郎的兒子,不看僧麵看佛麵。德勝門距離北雍沒多遠。”
……
……
張周並不打算停留。
林瀚看似是他直屬上司,但問題是張周沒打算去國子監頓“班房”,所以他無須看誰的麵子。
卻是還沒等下樓,這邊就通知說,林庭帶一人已到樓下。
“快請上來。”
朱鳳鬆口氣。
大概是應承了彆人的事,不想食言。
等見到林庭,再見到林庭背後的小白臉,朱鳳過去打個招呼之後,眼睛又挪不開那小白臉的臉。
那癡情的模樣……張周瞬間就想到了段譽對“王姑娘”的一往情深。
就是有點怪。
“張兄,久違了。前幾日北雍外那場比試,你走之後,在場也有當場揮毫的,但可惜無論是文章還是詩詞,公認都略遜一籌,所以那場比試是你贏了。”
林庭看起來對張周有幾分成見,但似乎很講原則。
張周道:“閣下就是來通知我這個的?誰輸誰贏,有那麼大區彆嗎?”
林庭沒想到張周如此“豁達”,都不知該怎麼接茬了。
張周正是要把天給聊死,方便自己告辭。
卻是一旁的小白臉忍不住反駁道:“你不為贏,又去比作何?”
這一開口,從朱鳳那聽來,並沒什麼不同。
但對張周來說,就有點露餡了。
這聲音,雖然有意壓低,故意搞得很渾厚。
張周暗忖,我好歹也是經曆過幾千集女扮男裝情節電視劇磨練的“高手”,你妝化得再好,難道聽不出來你是個女的?
當然還有一種解釋——你是個自幼淨身的太監。
這位女同學,你很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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