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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周將自己的提議說完,乾清宮內陷入短暫的沉默期。
朱祐樘似乎也在思索張周此提議的可行性,最後他點頭道:“朕覺得,也的確該將王越召回京。”
“陛下……”戴義馬上覺得很不妥。
涉及到人事任免,尤其還是三邊總督這種職位,應當在朝堂上來論,而不是由皇帝跟張周私下裡來商議。
張周不作為大臣,他的意見更不應該作為參考。
但戴義的反對意見還沒說出口,就被朱祐樘伸手給打斷。
“朕自有決斷。”朱祐樘態度堅決,“看看現在朝中人對他的參劾,他遠在延綏,連京師的形勢都不知,不是更憑添擔憂?將有旁騖,兵怎不懈怠?還如何守疆禦土鎮守大明邊陲?”
戴義登時覺得皇帝思慮周詳。
朱祐樘問道:“兵部左侍郎的空缺,先前廷推時結果如何?”
戴義回道:“在李介李侍郎病故於任上之後,廷推是以兵部右侍郎王宗彝遷左。”
“王宗彝到底資曆還有所不足,他曾也不過是王越麾下的屬官,就讓王越回京,讓他來當這個左侍郎吧。”朱祐樘當即好似是下了決心。
戴義試探著問道:“此事若到明日朝堂上,諸臣是否會有反對?”
“朕會說服他們的。”
朱祐樘說到這裡,笑望著張周,“秉寬,多謝你來提醒朕,先前朕在此事上的確有所疏忽,以為不去理會那些參劾,對王越最好。現在看來,隻有讓他回到京城,才是最佳的處置方案,君臣之間不能離心離德啊。”
張周道:“臣不過是以他的命數來做提議,並非有意乾涉朝政。”
“嗯。”
朱祐樘點頭,一點也都不介意。
張周卻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何之前李廣一個自詡為道士的太監,居然能左右大明的朝局,看來這位新皇還真是偏聽偏信。
不過現在偏信的人變成他了……這就讓張周有點尷尬。
那我豈不成佞臣?
連戴義他們看過來的小眼神都跟之前有所不同。
朱祐樘道:“你說的藥,在何處?”
張周道:“臣這兩天剛到京城,還在製造中,回頭會找人送來。”
“那好,轉天讓蕭敬找去你,你跟他約定好時間和地點。還有件事,回頭讓他告訴你。你若沒旁的事,先退下……哦對了,過幾日伱到皇宮來,東宮那邊……太子想見你,朕已應允他,記得要跟他講四書五經,不要去牽扯道家方術。”
“臣領旨。”
……
……
張周跟蕭敬一起從乾清宮出來。
蕭敬態度拘謹,有點不太願意跟張周對視,讓張周感覺到,這老太監開始逐漸把他當對手了。
但張周安撫人心可是有一套的。
張周道:“蕭公公,在下隻是感念王中丞為朝廷立功,如果因為李廣的事,而讓他殞命西北,有些可惜。”
“呃……”
蕭敬點頭,“張先生,這些事您不必跟咱家解釋的。”
“需要的,否則讓閣下覺得我想當第二個李廣,那就不好了,我的目標是要在來年考中進士,以正統的文官入朝,可不想掛在道錄司當道士。再說我與王中丞之間也並無利益糾葛,純粹是從大局出發。”
張周的話,果然讓蕭敬的臉色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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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敬笑道:“您這般的能耐,都被人當作仙師,若不加發揚可惜了。”
張周道:“我說過,我就是掐指算算,並非凡事都能命中。對了,陛下讓蕭公公跟在下提什麼事?”
蕭敬這才道:“就是給英國公府上的小公爺治病,小公爺這幾年得了‘痿躄’,就是你們江南人常說的軟腳病,前兩年還好,今年入冬以來聽說都不能下榻。都快病入膏肓了。”
“哦。”張周會意。
所謂的痿躄,其實就是腳氣病,這可不是臭腳的那種腳氣,而是古代最常見的一種營養素缺乏症,缺的是維生素b1,韓愈曾在《祭十二郎文》中就提到他的侄兒十二郎就是死於這種病。
因為古人沒有什麼維生素的概念,彆說是陰虛陽虛這些中醫理論,就算放到全世界,那也沒法治,一直到二十世紀隨著維生素的種類逐漸被發現,並得到了係統的補充,這些病才逐漸跟巫醫遠離關係。
在這時代,痿躄近乎是一種不治之症。
“能治嗎?”蕭敬問道。
張周笑道:“蕭公公,是不是你們都把我當大夫了?”
“這……”蕭敬也顯得很尷尬道,“在您到京之前,的確都把您當成神醫,不過現在……都把您當仙師了。”
張周好奇道:“可我明明是個要應會試的舉人啊。”
蕭敬也很無奈,笑了笑道:“所以說您的本事大能耐多,如果您願意去英國公府去治病的話,那咱家提前派人去通知一聲。”
張周道:“算了吧,術業有專攻,我以後還是安心當讀書人,堪輿玄空的仙師和懸壺濟世的大夫,我就不當了。”
“什麼?”蕭敬一聽,急道,“您不去了?”
張周笑道:“我沒說不去,隻是,以後這懸壺濟世的大夫,不如還是讓成國公府的二公子來當,我在他身邊當個幫手,你看如何?”
“他……”
蕭敬本想問,朱鳳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會治病嗎?
但再一想,如果張周在朱鳳身邊當幫手的話……那其實還是張周治病,而朱鳳不過是個幌子,結果還是一樣。
蕭敬登時跟張周如同相識多年的老友,笑道:“聽您的,您說怎樣就怎樣。”
……
……
張周跟蕭敬約定好時間,隨後張周便出宮。
張周要趕緊加快自己的“工作室”的建設,如今張周隻追求工藝創新,不追求工藝精湛,讓他到古代來製造個純堿什麼的,難比登天,因為那要求極完善的工藝積累。
但若是來古代製造點從來沒有的東西,對於純度什麼也沒太高要求……隻求創新,那就容易多了。
無數穿越眾已經給他樹立了榜樣。
行不行,現成的套用上就成。
等上午張周把場地都支起來,下午去找朱鳳時,卻被朱鳳拉著,乘坐馬車去見什麼人。
“提前說好去見誰,如果見太子的話免談,回頭我自會入宮去見。”張周道。
朱鳳擺著苦瓜臉道:“張兄,實不相瞞,帶您去見張家那兩位。”
“什麼?”
張周當即有直接跳車的打算。
見張鶴齡和張延齡?虧你朱鳳想得出來,難道你自己去求他們放行木材不成,還想讓我替你出麵?
朱鳳為難道:“是這樣,他們聽說現在修造清寧宮的差事,都落到您身上,就派人來通知我,說讓我帶張兄你去見他們……本來我也不情願的,但他們說隻是見一麵,以後他們再不會挑起與我的衝突和過節……”
張周冷冷道:“我說知節,你這分明是在利用我。在供應商這件事上,你好像跟他們是對手吧?你想不想回本了?”
“呃……他們是通過家父找到我……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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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
張周一下就明白了,人家張家兄弟還看不上你這個小牛犢呢。
張家兄弟要辦什麼事,直接找你爹讓你爹給你施壓就行,你果然也隻是個小崽子,不過誰讓我跟你爹一樣,都想利用你呢?
四舍五入,我相當於你半個爹。
……
……
好在這次朱鳳出門,帶的人也挺多,再加上約見之所是在市井的酒肆,張周覺得應該不會出問題。
一路到了地方,這頭張家兄弟帶出來的人也不多,卻是一家酒肆就直接被包下來……是否財大氣粗不重要,重要的是欺行霸市不講理。
京城人家若知道是他們兄弟倆出來,誰不避讓三分?
上樓之後,但見兩個二十多歲跟張周同齡的男子,正坐在那有說有笑。
本來張周以為這兄弟倆一定是麵相猥瑣不堪入目。
誰知道……還挺英俊。
不過再一想,這兩個家夥的姐姐都能被選為皇後,在容貌這一條上必然還是有其家姐的風采,不至於太難看……
這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兩個英俊公子哥出街呢。
“大爺、二爺,成國公府小公爺和張貢生來了。”
有人上去通傳。
兄弟倆這才抬頭望過來,二人倒也給麵子,起身相迎。
“你就是張周張秉寬?不過如此嘛……”兄弟倆年歲小的那個,瞪著張周,一副挑釁的模樣。
張周卻是一怔。
他很想說,不知為何,我與兄台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就好像是前世曾與你相交莫逆,也曾與你高談闊論把酒言歡共賞山河風景。
莫非是我們前世有緣?
“張兄,建昌伯在跟你說話呢。”朱鳳提醒道。
張家兄弟倆都皺眉,非但不怒,卻有種自己被人看穿的窘迫,尤其他們還很清楚張周曾預言了宮裡那場火……就算他們再囂張跋扈,也害怕什麼天機、命數、天譴這些玩意。
“你看什麼?”張延齡有些心虛,卻還不能發作。
朱鳳問道:“莫非張兄你又卜了一卦,算出點什麼來?但說無妨啊。”
瞬間朱鳳都挺直腰杆。
以前他跟張家兄弟的關係完全不對等,連他老爹見了張家兄弟都要點頭哈腰畢恭畢敬,他一個不入流的公府小崽子更是連直接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但現在跟在張周身邊……怎麼就這麼有底氣呢?
張周笑道:“沒有,隻是覺得兩位國舅儀表堂堂,真乃人中龍鳳,將來必定大有作為,封侯拜相自不在話下。”
張延齡一聽瞪起眼,雙目放光興奮道:“真的?”
旁邊的張鶴齡一把拍在弟弟的後背上:“老二,你昨晚上豬油吃多了蒙了心吧?他就是在消遣你,你沒聽出來?”
張周一聽還有些納悶。
這張家老大居然還有點腦子?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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