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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內殿,朱祐樘在驚恐中醒來。
他昨夜隻睡了一個多時辰,心中還有對天譴的恐懼,這場覺也把他心底脆弱的一麵展現出來。
“陛下。”
旁邊侍立的戴義趕緊湊過來。
朱祐樘一伸手,馬上有太監遞上去手帕,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朕又做噩夢,都是童年之事……”
戴義聽了之後頗感同身受,麵色也變得淒哀。
從朱祐樘出生,就一直活在恐懼之中,童年的經曆更是讓朱祐樘時刻都在擔驚受怕,正因為從小到大都在壓抑的氛圍內成長,也導致朱祐樘現在身體很差,成年後最常做的夢就是童年,因為那是銘刻在記憶最底層。
“陛下,張解元已在外等候多時。”戴義提醒。
朱祐樘點頭。
旁邊有太監問道:“陛下,早膳都已備好。”
“沒胃口。”
朱祐樘起身來,馬上有人幫朱祐樘穿衣,他還特地讓人把裡麵一層被汗水浸濕的白色單衣給換了。
戴義突然想到什麼,從懷裡拿出張周所寫的那四字真言,呈遞過來。
“這是?”朱祐樘看了看,完全看不懂。
戴義道:“張解元要呈遞給陛下的,還說要是以這個交給李廣的話,李廣會知道該怎麼做。”
“李廣……”
到現在,朱祐樘才好像想起來這個人。
戴義急忙道:“李廣從昨夜開始,一直都在欽安殿,未曾在外露麵。”
“哼。”朱祐樘聞聽後也很生氣,“他也知道悔過?”
戴義心裡打怵。
看樣子,皇帝好像並沒有要殺李廣的意思。
他趕緊道:“在先前將清寧宮災情的事,告知朝中臣僚後,臣僚已有回去準備聯名上奏者,或是要借痘瘡時疫,以及清寧宮火災,這兩件災情言事……”
這是告訴皇帝,京城瘟疫,還有清寧宮火災,必須要有人出來背鍋。
要不是李廣來背,那就是您自己來背。
朱祐樘似也明白,清寧宮這把火帶來的影響可不小,先遑論那些文官信不信天譴這件事,連他這個當皇帝的,都很信這玩意。
天譴都來了,要是當皇帝的再不做點什麼,下一次可能就不是給你一把火。
“陛下,那這字條,還要送過去嗎?”戴義請示。
朱祐樘道:“朕也想知道,這到底是作何的,送過去吧。如果李廣真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那也該是他的命。”
……
……
乾清宮內。
張周一直都在殿外等候。
過了許久,在朱祐樘都洗漱之後,才在乾清宮內做接見。
跟上次的待遇一樣,上來就給張周賜座,而戴義就立在一旁,同時還有司禮監的陳寬,至於提督東廠的蕭敬先前已去代表皇帝傳四字字條去了。
“……秉寬,你又救了朕的至親,朕都不知該如何賞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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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見禮後,君臣對坐之後,朱祐樘開門見山,要給張周賞賜。
張周這次也不會再說什麼不祥之事,顯得和諧多了。
張周道:“臣雖算到了宮裡有火災,卻未能想辦法化解,臣問心有愧,不敢求賞賜。”
在戴義和陳寬聽來,張周這話說得就很漂亮。
不過他們也在想,要是這把火不是天火,而是普通的火災且被防備住,也沒人覺得你很神,不是皇帝先前都說了,有人喜歡虛報災情然後以防災之功而自居?
這是火災嗎?
簡直是試金石。
而你跟李廣誰是真金,一目了然。
朱祐樘道:“你是舉人,才學文章也不錯,來年參加會試,以後可能中進士當官,朕現在也沒法賞賜給伱官職。隻希望這件事,對你不要有影響,你要安心備考。”
“多謝陛下教誨。”張周表達了感謝。
他同時也在想。
幸好這皇帝還通情達理,沒讓我以後當第二個李廣,沒讓我進宮給你來煉丹,就算是客氣的。
“不過。”朱祐樘話鋒一轉,“該有的賞賜還是要有的,朕準備蔭你子嗣一人,為錦衣衛千戶。”
“啊?”
此言一出,彆說是張周,連旁邊的戴義和陳寬都吃了一驚。
蔭錦衣衛千戶,這隻有是為大明立功的武勳,或是三朝元老一般的文臣,才有資格享受此等待遇。
張周道:“陛下,臣愧難領受。”
“你不必推辭了。”朱祐樘的態度很堅決,“你已不是一次救朕身邊之人,當時救朕的女兒,朕就打算給你這般賞賜,隻是現在才把賞賜說出來。不過秉寬啊,以後你再有什麼事,不要去搞那些裝神弄鬼的事,有話直說便可。”
張周心說一聲臥槽。
我裝神弄鬼?
玄學的事,不是裝神弄鬼是什麼?當然我這不是玄學,是曆史學,可能還涉及到時空穿越之類的雜學,都不能稱之為科學。
如果不是我裝神弄鬼,告訴你這是天意,你看了我的上奏,聽了我的言辭,你會信?
朱祐樘道:“到京師之後,備考得如何了?”
張周道:“臣剛來,還沒心思備考,這兩天都在忙安頓家人的事情。”
“嗯。”朱祐樘點頭,對一旁的戴義道,“京城中可有閒置的官所,給他賜幾間,距離宮門近一些,讓他可以心無旁騖。”
張周很想說,我這可不是在討賞啊。
但話又沒說。
結果是好的……不用自己買房子,皇帝直接給賜一套,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很周到。
美滋滋。
“是,陛下。”戴義領命,他想恭喜張周一下,但又不敢笑,畢竟這時候清寧宮剛發生火災,所有人都要收斂神色。
朱祐樘又問道:“秉寬,先前你給朕那四個字,白米黃米,是何意?朕不是很清楚。”
張周道:“若是提前說出來,或惹陛下氣惱,對陛下龍體不好,所以臣覺得,還是等這兩日……事發之後,一點點揭開。”
張周當然不能現在就說,白米、黃米是李廣貪汙受賄後記賬時所用的名詞,白米代表銀子,而黃米代表金子。
如果李廣看到皇帝給他這四個字,曉得連自己貪贓枉法的事都被皇帝知曉,皇帝還給你四個字,這不是讓你自我了斷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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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是現在就跟皇帝講明,那皇帝要是有心要救李廣,肯定會派人去阻止。
而且有些事……現在是查無實證。
“你又在賣關子。”
朱祐樘橫了張周一眼,卻好像是兄長對弟弟的那種指點,一點生氣怪責的意思都沒有。
戴義道:“張解元,陛下問你,你就回話便是。”
朱祐樘伸手打斷戴義的話:“算了,他不想說,朕暫且也先不問,他不是說了嗎?這兩天朕就會知曉。”
正說著,門口張永進來。
“何事?”朱祐樘問道。
張永道:“太皇太後知曉張解元入宮,特地派奴婢前來,說是請陛下帶人過去一見。”
朱祐樘道:“秉寬,你看,連太皇太後都對你很留意,這次要不是你,她老人家可就有危險了。擺駕吧。”
“陛下,臣是不是不該……”
張周想說,要見內宮的女眷,以我的外臣的身份是不是不方便?
“以後這宮裡你會常來的,無妨!”朱祐樘已起身,順帶說了一句。
張周心想,都說我以後會常來皇宮了……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不會是讓我切……
不對,李廣是先切後以符籙得寵的,如果你這皇帝讓我有家有室的入宮當太監,你可真就是無比的昏君了。
這位以仁義著稱的皇帝,應該乾不出這種事吧?
……
……
張周跟隨在朱祐樘身後,一起往仁壽宮方向走。
戴義和陳寬二人都隻能跟隨在張周身後,至於張永和其餘的宮女、太監、錦衣衛等,更是要往後靠。
一路到仁壽宮,到處可見來往急匆匆的宮女。
而在仁壽宮之外,還有排場很大的一波人,張周料想是張皇後也在裡麵陪伴周太後,因為來傳話的張永正是張皇後的人。
“跟皇祖母說,朕帶秉寬來了。”
皇帝到了仁壽宮前,卻不踏前,連皇帝都要在外恭敬等太皇太後的傳召。
張周也感受到了朱祐樘身上所帶著的至孝。
就在張永進去通稟時,從仁壽宮正殿的門前,探出個小腦袋。
紮著羊角辮,一對眸子很大很明亮,皮膚很白,瓊鼻玉耳之下,朱唇輕啟,露出兩排皓齒,正天真爛漫一般往外看。
“公主殿下,快進去。”隨後旁邊有小宮女,把小女孩往回拉。
當女孩望到張周時,神色稍微凝滯,斜著頭對張周似還有幾分好奇。
張周看到這一幕,也好像是被電了一下。
不是說他對這小姑娘有什麼想法……是因為,他知道曆史的漩渦已經被攪動,本來應該魂歸天際的小公主朱秀榮,現在正一臉活潑可愛出現在他麵前。
大明再不是他所熟悉的大明,未來一切皆可有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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