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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仆從開始往西廂一壇一壇搬酒。
蔣德鐘看起來很大度,像是要好好招待女婿和外孫,大袖一揮:“給置兩個菜……”
老狐狸。
張周心說,這點鬼心思瞞不住我,來之前先吃飽飯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讓你就著菜喝酒,那我的優勢不是沒了?
“彆讓人以為小婿我是帶兒子來蹭飯的,咱喝酒就喝酒!不搞歪門邪道,還是說嶽父你不敢了?”
“誰不敢?喝就喝!”
蔣德鐘瞪著張周,他當然知道空腹喝酒的危害,但現在不晌不夜的,肚子裡沒食,如此喝酒會讓酒量大打折扣,但他也不把張周的酒量放在眼裡,冷笑道:“一會喝吐了,沒人送你回去!”
“嶽父您多慮,我自己爬也能爬回去,反正犬子會給帶路,不會死在半道上!嶽父,請吧!”
張周特地讓人換了大碗上來,給蔣德鐘填滿一碗,自己這邊也滿上。
蔣德鐘朝自家仆從道:“一邊給我好好盯著,一點不能讓他灑出去,老夫就等看他笑話!”
“咕咚咕咚……”
……
……
半個時辰之後。
蔣德鐘抱著個空酒壇,四平八穩盤膝坐在地上,幾個仆人上去合力拉扯,都沒把人拉起來。
“彆撕壞我衣服!”
張周則孑然而立,語氣平穩聲調綿長:“嶽父,咱再來,這兩壇還沒喝完,怎跑桌子下麵去了?大郎,扶你外公起來!”
“咳咳咳……”
蔣德鐘老臉通紅,聽了女婿的話,他那張老臉憋得通紅,手撐著地一使勁,屁股紋絲不動。
“喝!”
麵子還不允許他服軟,就算人坐在地上,還是讓人給他把酒倒滿。
卻是才喝了一口又“哇”一聲吐了倒酒的仆人一身。
“嶽父,看來今天勝負已分,那五十石白米……”
“給他,給他!”
蔣德鐘這次是徹底沒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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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周道:“空口無憑,要立個字據,說好了是借,小婿絕不會巧取豪奪,但我家裡地方狹窄,容易招蛇蟲鼠蟻,就先把米貯藏在你倉房內,我回頭去領。勞煩,給拿筆墨紙硯來。”
“老爺?”
“拿,拿!”
……
……
張周作為勝利者,勝也不驕,提起筆,卻說筆下如有神一般,唰唰唰,字寫得異常流利,寫完之後,讓蔣德鐘簽押,卻是蔣老頭手一頓亂顫,連筆都拿不住。
最後隻按了手印,張周便帶著自己的“戰利品”,帶兒子一起離開蔣家。
卻說張周步伐平穩,好似沒喝過酒的模樣,把蔣德鐘都看傻了。
“爹,發生何事?”
張周的大舅子,蔣德鐘的長子蔣山權聞訊從外回來,沒見到妹夫和外甥,隻見到父親抱著個木桶哇哇吐。
一旁的老仆無奈道:“大少爺,咱家老爺跟張家二爺拚酒,輸了,借了他五十石糧食。老爺一輩子跟無數人拚酒,還是第一次輸……”
蔣德鐘老臉掛不住,勉強站直身子,卻還在逞強:“混賬!一點見識都沒有,當老夫是真的拚輸了嗎?這叫戰略!他欠彆人的,還不如欠為父的,這樣回頭跟他討債,他還不上,還不是把你妹妹乖乖送回來……嘔!”
嘴上還在逞能,但身體很誠實。
蔣山權一臉疑惑道:“秉寬他為何要到咱家來借糧食?就算吃不上飯,借銀子便可,糧食借來何用?”
“呸!那小子說黃淮要鬨災,說米價定會大漲,我信他個鬼,他這種紈絝子弟,做生意定讓他虧到血本無歸……伱們還杵著作甚?給老夫弄點醒酒茶去……”
“那混小子幾時有這麼大的酒量?嘔……”
……
……
張周穿越之後有一點好,就算灌了近兩壇子的低度白酒,出了蔣府大門,身體都開始有些晃,腦子卻還能保持清醒。
“爹,外公說給咱五十石米,為什麼不找人運走?留在他家,下次去,他能認嗎?”張君覺得父親做得不妥。
張周語氣平靜道:“你外公是故意給我機會,讓我贏他的,他不會賴賬,再說糧食放在他的倉庫裡也安全,我還可以借力打力。如果運回家裡,車、馬、力要錢不說,貯藏不易,萬一有人來哄搶,我們攔得住嗎?”
“哦。”張君似懂非懂。
“你帶路,我眼前有點糊,如果我撐不住,你就把我留在路邊,回去叫你娘找人把我弄回去。”
“好!”
父子倆互相扶持著,一路上走走歇歇,總算是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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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君敲門後,蔣蘋渝和韓卿出來扶人進院,蔣蘋渝還在絮叨:“這是怎麼?何以要喝這麼多酒?”
張周道:“夫人,我沒在外亂來,是跟你爹拚酒,贏了他,他同意借我五十石米,讓我做個小生意。這是二百文錢,是從我大哥那討來的,不用還。”
“啊?”
蔣蘋渝和韓卿都愣住。
張周勉強撐著疲倦的身體,擠出笑容道:“夫人,我沒讓你失望吧?”
“夫君……”蔣蘋渝也很感動。
張周道:“實在撐不住了,讓我先睡一覺,最近可能是受了風寒,這一頓酒下去……可能要養好幾天,等我養好了,用你爹給的五十石米,以小博大,給咱賺個家底回來。”
韓卿問道:“是要去賭錢嗎?”
“不是賭,是做生意!以後為夫是絕對不會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張周糾正。
蔣蘋渝急忙道:“好了,趕緊扶他去休息。夫君也彆說了,你是這一家之主,我們以後都要指望你,你可彆再這麼拚了,身體要緊。”
……
……
貢院,內簾。
三天的閱卷結束,一名內簾官,將兩份卷子選出來,拿給身為應天府鄉試主考官的劉機和王鏊去看。
“兩位上差,朱卷第一場四書文的批閱,已近尾聲,這裡選了兩份上好的卷子,都是得到六名以上閱卷官認可,特地拿來給您二位看看。”
劉機將兩份卷子拿來,打量著其中一份道:“這份我有印象,才華橫溢,對於經義的理解可說是十分精深,辭藻用典皆都恰當,可說是本屆江南鄉試解元的不二人選。”
王鏊則拿起另外一份道:“可我卻認為,這份更勝一籌。”
劉機問道:“這是為何?”
王鏊道:“你看他對於眾仁之誌的闡述,還有對於推己及人的忠恕的理解,以寬仁對世人,了己了人明始明終,立身、治天下的經緯之才溢於言表,雖然他文章中對於經義和典故的使用,並不能達到儘善儘美,但大明的科舉,選的是仕,而不是才啊。”
“濟之,你的意思是說,我拿這份,過於注重經義的闡明?”劉機似乎也頓悟到什麼,“說起來,還真如你所言,從立意的角度,還是你那份,更具《權書》、《衡論》之風。那便以此,為解元卷?”
王鏊道:“還不急,等後兩場的卷子一並閱完,再定奪也不遲。說起來我們離京已有月餘,是該早些結束內簾的差事,動身回京了。”
劉機笑道:“不急,還是等鹿鳴宴結束之後再走,連我都想看看,能寫出如此文章的人,到底是何模樣。都說這江南多才俊,果真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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