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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必出去送了,我們父子倆認識出去的路,從此天涯相隔,再也不見。告辭!”
張周父子倆,一個舉著火把,另一個拎著火折子,昂首挺胸往大宅之外而去。
張家管事走進來,到張掖麵前道:“老爺,就這麼把錢給他了?”
張掖怒道:“不然怎樣?你讓那混小子放火燒宅子,還是燒我?”
“二爺應該沒那膽色吧?”管事不以為然。
就張周?
那窩窩囊囊的樣子,還敢放火燒宅燒人?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張掖道:“你是讓爺賭他不敢?門口的時候,你們怎不把他攔下來?”
“啊……”
這下連管事也蔫了。
“以後把門盯緊了,不管他是來放火,還是來送禮,一律給趕出去,本老爺隻當沒這個弟弟!以後再讓老子見到他,老子非抽他筋扒他皮不可!”
“那老爺,如果以後二爺他中舉,還見不見?”
“中舉?咋不說他中狀元?他有那命嗎?”
“大夫人那邊怎麼說?”
“誰要是敢跟夫人說,我也把他的皮給扒了!我的二百文錢啊!”
……
……
“爹,你真本事,一下子就從大伯那拿來二百文,但你怎麼不跟他多要一點呢?我看大伯,很怕你啊。”
出了門口,張君對老爹已經佩服到五體投地。
張周道:“做事,要懂得量力而為,也要審時度勢,伱大伯在家裡沒地位的,他被婆娘壓著,這麼多年就一個兒子,想討一房小妾都討不到。他能支配的錢財,估計也就一兩銀子以內。”
“那就要一兩啊。”張君補充。
張周瞪兒子一眼道:“你小子記住,咱是來借錢的,不是來當土匪的,要給他留點,不能讓他太心疼,不然他可能真會跟我們魚死網破!”
“這還不叫土匪啊?嘿嘿。”
張君嘀咕著,笑嘻嘻道:“那爹,咱現在回家嗎?”
張周道:“才二百文,就回家?去你外公家,這次我知道他門在哪,你跟在後麵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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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君驚訝道:“那爹,咱還去放火?帶的東西夠嗎?”
一次放火收到成效,兒子以為老爹還要故技重施。
“去你外公家,就要換個姿勢。把東西都丟了,咱倆先去把午飯吃了,吃飽喝足,不然你外公還以為咱是去討飯的。”
……
父子倆路邊攤把午飯吃完,張君胃口不小,吃了一海碗的打鹵麵。
張周還把自己的一部分撥到兒子碗裡。
“大郎,以後吃飯要多吃,長得高高壯壯的,保護你娘和姨娘、妹妹,當個男子漢!”
“爹,不是有你嗎?”
“光有我也不夠,這個家需要男人啊。”
張周可能是覺得自己隨時會走,所以有必要去栽培一下兒子。
父子倆吃飽飯,一起往張周老嶽丈蔣德鐘的府門而去。
跟在張掖家門口遭冷遇不同,蔣家倒是直接把父子倆給請到門裡去,隻是不往正院帶,引路讓父子倆到了西廂的一處偏廳,連招待的茶點都沒有。
“跟你家老爺說,我是來跟他談生意的,錯過這村可沒這店了!”
張周對蔣家下人說一句。
下人離開。
張君問道:“爹,你要跟外公談什麼生意?”
張周坐下來,四下打量一圈,這房間內連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大概老泰山怕他人窮誌短手腳不乾淨,故意找這麼個啥東西都沒有的房間來招呼他,除非張周準備把桌子、椅子、櫃子這些東西搬出去賣了,不然絕對沒法從這房間內帶走任何一樣變現的東西。
“你外公想把你和你娘接回來住,你願意來嗎?”張周問道。
“不願意,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
“那如果是把你姨娘和妹妹也一起帶來,你願意嗎?”
“呃……不行,爹你也要一起!”
張君思考了一下,好像覺得父親很重要,至於到底如何重要,他自己也形容不上來。
張周笑著摸摸張君的腦袋:“總算沒白疼你,我跟你外公說,要做生意,他以為是談談把你們母子倆賣了的生意,隻有這樣,他才會露麵,不然咱倆就隻能在這裡乾等!”
“爹可彆賣我們啊。”
“不會的,你爹我有的是辦法對你這個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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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張周所預料的,過了盞茶的工夫,張周的老嶽父蔣德鐘便出現在西廂院子內。
八字山羊胡的小老頭,乍一看賊精明,但更像個老不正經。
“小婿見過嶽父大人。”張周帶著兒子出來見禮,“大郎,快給你外公行禮。”
“見過外公。”
蔣德鐘擺著一張臭臉:“你還有臉來?老夫兒子不少,但就一個寶貝女兒,卻眼瞎選了你這麼個敗家子,現在連飯都吃不上,來找老夫借錢的吧?”
張周道:“沒有,嶽父誤會了,小婿最近得知一點風聲,想來跟您一起做筆生意,管保賺錢。”
蔣德鐘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就你還做生意?你會做生意?”蔣德鐘絲毫不給女婿麵子,當即便罵。
張周也不見怪,笑道:“嶽父,我聽說北邊黃河改道之後,八月裡又決口了,加上東南的風災,接下來一段時間,南京城內的柴米油鹽的價格會暴漲,你是做釀酒生意的,為何不趁機掃貨,賺上一筆呢?”
蔣德鐘不屑道:“黃河決口?夏汛都過去了,也沒聽說決口,再說東南風災關南京城什麼事?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張周還真不是胡說八道。
弘治十一年秋,黃河在改道淮河之後,的確是發生了大決口,以至於中原各地餓殍遍野,連帶南京等處米價騰貴,一個月價格漲了兩三倍,一直到十月,朝廷從湖廣、江贛等處調撥賑災糧食之後,南京的米價才恢複正常。
這次南京城內生活物資的漲價,並不是因為稀缺,而是在利空消息帶動下,市場一波恐慌性的囤積居奇。
華夏人大概便如此,安全感不足,危機意識倒是很強烈,總喜歡乾這種事。
蔣德鐘家裡世代是做釀酒生意的,到蔣德鐘這裡,自己考上秀才,但自此之後考了幾次舉人不成,而後也就不做科舉夢,但蔣家卻把自己當成書香門第,而張周的祖父可是舉人出身,做過兩任知縣和一任通判的,張周的父親也是貢生。
“嶽父,你怎麼能這麼不相信小婿呢?小婿是真沒有騙你,要不這樣,你借我五十石糧食,我兩個月之後還你,盈虧自負,你看如何?”
張周提出自己的生意經。
市價一斤普通糧食大概三四文錢,一石就是四百文出頭,五十石則是二十貫,兌換成銀子,大概是二十三兩左右,市價銅錢八百五十文能兌換一兩平色銀子。
蔣德鐘差點原地蹦起來:“你這個豎子,害我女兒從千金小姐淪落為農家之婦,我還沒跟你好好算賬呢,你上門來,我好生招待你,你居然還打我家中米糧的主意?”
“彆說不給你機會,我家裡釀酒的,一人兩壇子酒,你要是能喝得過老夫,老夫就把這糧食借你,你要是喝趴了或是不敢喝,趁早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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