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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
假酒害人!
就說賣酒那人眼神不對勁,告訴我這是純糧酒,看來不但是勾兌酒,兌的還是工業甲醇吧?不然以我千杯不醉的實力,彆說是半斤白酒,兩三斤也乾過,照樣野湖蹦迪大早看日出。
誰在我腦袋裡放片?
紙醉金迷的糜爛生活,狐朋狗友觥籌交錯,旁邊拿酒壺言笑晏晏的妹子倒是很漂亮,這身古裝……嘖嘖,小身形描得還挺有感覺啊。
等等,這些都是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吧?這家徒四壁又是怎回事?這兩個女人是誰?叫我夫君、老爺?那兩個小的,用大眼珠子瞪著我的又是誰?
這兩個小家夥,跟我小時候的照片還挺像的。
“夫君,家裡又沒米了。”
“老爺,您可一定彆把我賣了,我給老爺生了閨女的……”
“爹,你能不能給我們爭口氣?我都到開蒙年歲了,是不是給我找個先生?”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紈絝大少家道中落?窮到家徒四壁,卻還有一妻一妾一兒一女,五口人要養活?
就這單薄的小身板,能行嗎?
“丁頭兒,看這小子眼神不太對啊,不會是憋著什麼壞吧?”
“哪怕他跑肚拉稀,也硬給他塞回去!還有一個時辰第一場就要彌封,你盯著點,老子出去巡一圈。”
“要是他拿腦袋撞牆怎麼辦?”
“把他打暈,第一場結束後丟出去,死也讓他死在貢院外!”
……
這對話……
泯滅人性!
我死在貢院外麵,你們兩個就能逃脫乾係了是吧?
張周終於有心思好好看一下麵前的試卷。
原來我是在考試啊。
第一題:“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子曰:賜也,非爾所及也。”
第二題:“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國之所以廢興存亡者亦然。”
第三題:“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悌;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
科舉考試,沒有標點符號進行斷句,密密麻麻全是字。
張周突然就想到自己是為什麼而來的,好像是……亂碼觀眾讓他來見識一下明朝的科舉?
這是四書文的考題。
我喝大酒給人直播講的,不就是明朝科舉?這是讓我活學活用?
喂,我隻是隨口一說。
唉!
第一題是《論語》題,第二題是《孟子》題,第三題則是《大學》題,在明朝科舉之中,第一場四書文的重要性毋庸贅述,簡直可說是決定性的考題,三場考試看第一場的情況,尤其是在各地的鄉試中體現最為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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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周心中突然激動起來。
那是不是說,我考完這三道題目,就可以一道白光送我回家?
……
……
人生突然好像找到目標,回明朝考科舉來了。
這三道題目,張周覺得有些熟悉,隱約記得在哪見過。
這不是弘治十一年應天府鄉試的考題?
張周差點躥起來。
弘治十一年?就是唐寅中鄉試魁首取得江南鄉試解元的那一屆?
腦海中有關自己身份的訊息也變得清晰……
張周,字秉寬,應天府南京城人士,年二十四,南京國子監貢生,早年參加縣試,落榜,以粟米捐例貢,國子監讀書一年半,輟學……
大明國子監生是有參加會試資格的,但僅限於舉監和正常考試通過的普通貢生。
在大明曆代會試錄中,不乏以貢生身份考中進士的人,而像張周這樣本身就是靠走關係門路進國子監,半途輟學沒參加結業考試的,就彆說是去應會試和放官,有資格參加鄉試都不錯。
鄉試第一場三天考試,到距離交卷還有一個時辰……
紈絝大少家道中落,家裡五口人嗷嗷待哺……就一個連縣試都沒通過的例貢還想靠這個逆天改命?
難怪想不開,要去貢院的糞號上吊自我了斷。
張周很想說。
兄弟,你做得很對,如果換了我是你,我也選擇掛脖子。
不過我參加完科舉就走了,不管你死了還是活著,伱家剩下的爛攤子,跟我無乾!
……
……
一個時辰完成三天的考試量,這壓力也夠逆天的。
不過對張周來說,在觀眾麵前吹過的牛逼,總要兌現一下,不然白光不會來,自己可能就要在大明當土著了。
大明雖好,但信息時代才是自己的主場。
一天不上網,渾身難受。
誰稀罕在封建落後的大明朝苦熬?
好在除了張周本身的知識儲備,還有身體原主人二十年讀書的一點積累,這是要靠兩個人的記憶,合力來完成這次的考試。
第一題,子貢說,我不願彆人把不合理的事加在我身上,我也不想把不合理的事加在彆人身上。然後孔子說,端木賜啊,你這是做夢呢?這不是你能力範圍的事啊。
講的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乃儒家中推崇的仁恕。
第二題,孟子說,夏、商、周三代獲得天下是由於仁,他們失去天下是由於不仁。國家的興起和衰敗,生存和滅亡也是如此。
這講的也是仁,但相比於第一題中的小仁,這裡講的是治國的仁道,是為大仁。
第三題,講的是推己及人、恕己接物的“絜矩之道”,但相比於第一題中的待人之“恕”,這裡講的又是為官之道,又從小恕推升到大恕。
三道題,可說是相輔相成,出題之工整,明顯是翰林級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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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周腦袋裡的知識點很豐富。
弘治十一年戊午科應天府鄉試的主考,一個是時為太子冼馬的王鏊,一個是時為翰林侍讀的劉機。
大明鄉試,在嘉靖七年之前,隻有“北闈”和“南闈”,也就是南北直隸的鄉試,是以朝廷派人進行主考,而王鏊和劉機,後來一個做到內閣大臣,一個做到吏部尚書,才學能力方麵自然不低,這就儘可能避免了寫了好文章,但考官庸碌打不出高分的情況。
既然張周知曉這一屆的主考是誰。
那在寫文章的時候,就要迎合考官的喜好。
張周對王鏊更熟悉一些,此人晚年主張“性善”,文學上講求複古,但又提出“師其意不師其詞”,對待文風很寬泛,其為官講求的是輕徭減賦,重體察民間疾苦。
而劉機則講求“事寬”,講從容講心態的。
張周心想,如果給我一兩天時間,讓我好好研究一下,這文章我不給你寫出花來?
但現在就一個時辰,寫三篇?
張周提起筆,正要在草稿紙上寫出自己苦心醞釀的華美詞句。
突然意識到,時間不夠了。
連打底稿的時間都沒有了,隻能趕鴨子上架,往卷子上寫了。
……
……
“丁頭兒,你回來啦?”
“咋樣?這小子……呃?怎麼開始寫了?”
“我也不知道,他好像開竅了!”
“小心著點,防備這小子把筆杆子掰斷了,往自己脖子上捅。”
說到這裡,突然發現張周抬起頭打量著他們。
二人正要上去奪筆,張周把筆往旁邊一放:“兩位,多謝關心,我完卷了!”
“糞號掛脖子的慫瓜,吹你烏龜王八蛋的逼呢?彆人苦心寫三天,你不到一個時辰就寫完?”
“沒辦法,筆鋒就是這麼快,早知道的話就應該打個草稿,很多詞句未加詳細斟酌,不夠儘善儘美啊。”
“呸!”
張周說完,閉上眼張開雙臂,已經準備迎接白光的洗禮。
半天沒動靜,卻是先前的兵士往桌上一拍,大刷子蘸著漿糊往卷子上一抹:“彌封了!身體退後,碰灑了墨沾到卷子上,活該!”
張周一臉迷茫望。
什麼情況?
我都答完卷子,怎麼還不帶我回去?
嘶。
雖然這鄉試第一場的四書文是很重要,但要是此行的目的是考試,那是不是意味著……我還要再考兩場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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