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在胡鬨!”
上一次徐芙看見徐方大發雷霆,還是在上次。
上次,也是因為陸然。
“爹爹,是因為我同他睡了嗎?”徐芙還有些害羞,半掩住了麵孔。
“當然不是!”徐方轉過頭來,眼睛眯成兩個一字,“你那點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想說的是,絕瀛島的事情,你明明知道不少,為何一樣也不講給他聽?”
“我……我給忘記了嘛。”徐芙回答得心不在焉,自從回到了南爛海,她忽然迷上了繡活,此時,她就在手上忙活,繡的是兩隻抱在一起的老虎。
徐方瞄了一眼,問道:“這兩隻貓,倒怪彆致的。”
“什麼貓?這是兩隻老虎。”徐芙撅起小嘴。
徐方眯起眼睛,“哪家的老虎,趴在屋頂上?”
“我家的。”
徐方這才看到,那屋頂正是這魚神洞內的府第,此時他們身處的明堂。
女兒心事,他也不好多問,於是又將話題轉回了陸然身上。
“且不說那四隻老妖怪,就是絕瀛島的日常,怕是都要他先掉幾層皮。”
又抱怨了兩句,但明顯有些說不動了,他坐了下來,開始望著徐芙手上的繡帕發呆。
“既然是然哥兒,一定可以的。”徐芙倒是很少見到徐方這樣沒精打采,最近一年在追殺褪仙人,看這樣子,著實把他累壞了。
“爹爹,褪仙人一役,可曾有個結果?”
徐芙放下繡活,搓搓手,起身給徐方倒了一杯水。
徐方喝完水,精神了一些,這才回過神來,想起兩人大半年沒有見了,徐芙也是九死一生才從絕瀛城回到家中的,這麼一想,自己方才說話的語氣,的確是重了點。
徐方心念一動,對徐芙說道:“對了,過幾日便是須雨節,到時候須雨國會非常熱鬨,要不要約上幾名仙子,去遊玩幾日?”
“不要。”徐芙拒絕得很是乾脆。
“哦。”徐方想了想又說道,“要不帶你去鮮川,那些褪仙人,根本殺不完,你隨我去殺幾個,練練膽氣回回神?”
徐芙還是搖頭,“外麵,我感覺不太平。”
“是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太平的日子已經結束了啊。”徐方摸摸下巴,話鋒一轉,“你說,是不是自從陸然那小子出現在曆山國開始?”
“爹爹!”徐芙低下頭去,臉忽然紅了,“現在,現在人家是你女婿了。”
“呸。”徐方啐了一口,“哪有那麼容易,先拿八千超凡品,再來八十八萬仙幣,我才正眼看他一眼。”
“爹爹!你這是在賣女兒!”
徐方笑了,“四百年了,總算有人出價了,我不得一次賺回本錢啊。”
“爹爹!”徐芙羞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徐方還在笑,“既然把你賣給那小子,你就待在南爛海等他來提貨就好了,再不要亂跑了,萬一有人再來侵擾,我若來不及回救,你就帶著甄賈玉還有家仆們往【水牢關】下跑。”
說到這裡,徐方又拿起茶杯,故作淡然地說道,“絕瀛島,爹爹沒能趕來救你,對不住啊,芙兒。”
“嗯。”徐芙應了一聲,依舊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沉默了幾息,她才開口道,“爹爹。”
“什麼?”徐方拿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爹爹,你不用擔心芙兒。”徐芙眨眨眼睛,海藍色的瞳仁中閃過一絲明亮的火光,“過去我隨爹爹來到南爛海,每一天,過的日子,都是在躲藏。”
徐方驚異地看到徐芙瞳仁中出現了陸然的身影。
徐芙說,“但現在不同了,芙兒現在過的日子,有了盼頭,芙兒現在的每一天,都在等待,芙兒將在期待中度過將來的每一天,將在南爛海【水牢關】下,修成真仙。”
徐方聽完徐芙的話,將杯中茶水一口飲儘,然後將一張大嘴,笑成了一個二字。
許翬的桌上,放著三份簡報。
一份是三天前的,另外兩份,則來自於一個時辰之前。
打坐完畢,白童子紅童子一左一右早就等候多時,兩人對視一眼,立即圍了上來。
許翬先是拿起三天前那份簡報,吩咐白童子,“爛賭鬼之死,在意料之中,隻是沒有想到他會死於天絕公主之手,此事暫時不予追究,命酒劍仙和殺狗仙繼續潛伏,等待下一道指令,至於金洗的家人,就多加一倍撫恤吧。”
白霞拱手問道,“先生,金洗族內有位天資卓越的侄輩叫金晚,一直想入本教,不知道這次可否破格準入?”
許翬點點頭,算做默認,接著又拿起第二份簡報,看了又看,卻沒有說話。
所有的簡報都是白童子白霞經手,他當然知道這份簡報的內容是陸然終於登上了登天船,駛向了絕瀛島。
白童子又等了片刻,最後還是卻被紅童子搶了先,“先生,有一事,弟子一直蒙昧不明,想請先生指點迷津。”
“你說。”許翬放下簡報,露出微笑。
“既然【天之尺】規定了陸然必入結教,那我們為何還要多此一舉,阻止他呢?為此,還搭上我教潛伏了數百年的一位人仙。”
許翬笑道,“【天之尺】固然犀利,可也有它的局限性,否則我教豈不是會處處占據先機?【天之尺】給你看到的,永遠隻是經過,並不是結果,也即是說,陸然入了環教,但未必就真的成為了環教的人,像陸然這種人,他的結果,依然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紅童子抓了抓頭上發髻,小臉更加疑惑,“既然結果還掌握在那小子的手中,那我們更不應該阻攔了不是?應當等到結果生變之時,再出手乾預。”
“你還真當為師的可以縱橫三界,隨意更改彆人的因果啊。”許翬皺眉,神情稍稍嚴肅了一些,“你們要知道,就算是為師,等陸然進了絕瀛天,登上了絕瀛島,也是兩眼一抹黑,再看不到任何光亮的。”
“噢,我懂了!”這時候白童子一拍大腿,接過話來,“所以先生你就在陸然登島之前,用金洗之死,要在他心中埋下一顆種子。”
許翬對白童子投以讚許的目光,“是這樣的,而且為師十分相信,這陸然,本身就是哪位大人,給這太耳世界,埋下的一顆種子。”
“哇。”紅童子、白童子不約而同發出一聲感歎,接著便都翹首以盼,期待著許翬能講下去。
許翬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側身,拿起了第三張簡報。
抬頭看見第一行“李玩”兩個字,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就算是種子,那目前來說,也是要在環教開花的種子。”方才一直還在微笑的許翬,似乎再也笑不出來了,“咱們還是來說說咱們結教自己那朵大麗花吧,聽說,他最近開得正豔,是嗎?”
白童子學著許翬,同樣皺起了眉頭。
紅童子紅彤彤的臉蛋,倒也是像一朵小紅花那樣,綻開了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