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韓婷婷遠去的腳步,許輕衣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渾身像卸了力,軟綿綿地靠在陸庭深懷裡。
“能彆嗎?”
她頭枕在他肩上,虛弱的說。
懷裡的人身子滾燙的駭人,陸庭深神色一寒,低下頭,額頭抵住她的。
滾燙的熱意沿著皮膚肌理傳遞過來,他眉頭不經意地擰起,問:“辦公室備藥了嗎?”
她有氣無力地指了指桌上的外賣袋。
陸庭深彎腰屈下身,手臂繞過她膝窩,將人抱到沙發上後,才從外賣袋裡拿出退燒藥,緊接著倒了杯熱水。
“你不是最愛惜自己身體,怎麼連自己發燒都不管。”
他語氣有點冷,像在嫌棄她麻煩。
許輕衣頭昏腦脹的,淡淡說道:“前幾天在冷風裡等人,著了涼。”
他把藥和水送到她嘴邊,抬眼盯著她:“等人?很重要?”
她想了想,忽而看向他眼底說:“嗯,一個討厭的客戶。以前很重要,不過我等了他太久,浪費太多時間,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陸庭深頓了頓,將她喝剩下的水拿走。旋即直接又把人抱下樓放到車上,直接送到了醫院。
許輕衣燒得昏昏沉沉,在車上就睡了過去。
陸庭深開著車,從後視鏡看過去,她蜷縮在後座,瘦瘦的縮成一團,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再醒過來的時候,許輕衣發現自己掛著點滴,手背有些隱隱作痛。
她立刻按了呼叫,進來的是之前打過照麵的護士劉琪。
劉琪隨意地拉起她手,敷衍地看了一眼,說:“隻是有點腫,忍著吧。”
許輕衣眉頭一擰:“怎麼會腫?”
“你血管太細了,很正常。”
劉琪一臉是她太過嬌氣的表情,也不等她說話,直接拔腿就走,留許輕衣獨自躺在病房裡。
她燒還沒退,整個身子都沒力氣,身上也痛得難受,根本沒心思找劉琪理論。
可手背越來越痛,液體在血管裡流動時,那種冰冰涼涼的觸感也越來越重。
許輕衣無法,隻能給陸庭深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陸庭深才接,她問他:“你在醫院嗎?”
他先是一頓,才說:“在。”
“我手很痛。”她強撐著精神說,“你能來幫看看嗎?”
陸庭深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不是可以呼叫護士?”
許輕衣:“劉護士來過,又走了。”
她聽著陸庭深在電話那頭依舊沒什麼動靜,也沒心思跟他繼續說下去,結束通話後,自己把針管給拔了。
許輕衣電話結束得突然,下意識的,陸庭深往門口走去。
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拉住他,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庭深,你去哪裡?”
“有事。”他淡淡道。
女人鬆了手,習慣性地抱住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垂下眸,看見她微顫的睫毛下,瀲灩的眸子噙著淺淡的水霧,問道:“怎麼了”
她抬起頭,仰麵朝他扯出笑容說:“沒什麼,我就是看你臉色不太好,想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有點擔心你。”
陸庭深安慰她道:“你好好休養,我去忙會兒。”
女人目送著他背影,直到白大褂最後一縷衣角消失在視線裡時,臉上擔心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美麗的臉龐隻剩冷漠和嫉恨。
“你把我們老板手都給紮腫了,還有臉說都是小問題,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快走到許輕衣病房門口時,陸庭深遠遠便聽見,護士台那邊傳來爭吵。
他看過去,是許輕衣身邊那個小跟班,指著劉琪鼻子在罵。
劉琪眼睛紅紅的,躲在同事背後一個字也不敢說。
反之,韓婷婷毫不顧忌,跟潑婦似的,當著大庭廣眾之麵直接開炮。
而本應該在病房掛水的許輕衣,則是站在韓婷婷旁邊,冷眼盯著劉琪。
她臉色很白,精氣神也沒有平時好,平日淡粉的唇珠這會兒一點血色都沒有,眼裡也冷冷的,根本沒人敢接近。
“中心醫院有你這麼不專業的護士,簡直就是一種恥辱!把你們主任叫出來,我要讓他道歉!”
韓婷婷話剛落,背後就響起寡淡的男聲:
“你找我。”
她後背一涼,轉過身,陸庭深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
他臉上神色寡淡,可即便這樣,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也足夠讓她嚇得一時沒說出話來。
他走到人群之中,淡掃過周圍人,問:“什麼情況?”
那個擋在劉琪身前的男醫生先解釋道:“許小姐血管太細,琪琪手笨了點,給她多紮了一針,已經很誠懇地道過歉了。”
“她這是道歉的態度嗎?明明就是在裝可憐博同情!”
韓婷婷被陸庭深嚇走的膽子,在聽見這句話時又重新長了回來。
她牽起許輕衣的手,說:“我家老板手都腫成蘿卜頭了,你們還在拿手笨當借口!”
陸庭深視線看過去,許輕衣清瘦的手背已經青腫,細嫩的皮膚上,有三個針孔。
他眸子縮了縮,看向劉琪:“給病人紮錯兩針?手腫成這樣也不處理?”
“她手腫又跟我沒有關係,是她自己把針管拔了!”劉琪聲音帶了哭腔,委屈的眼淚砸下來,“陸醫生,我知道許小姐是你朋友,你偏袒她也正常,可也不能冤枉我沒做過的事啊!”
劉琪長相是乖巧型的,哭起來楚楚動人,特彆惹人心疼。
甚至有圍觀病人幫了句腔,說:“劉護士可不是不負責任的人,平時我們需要幫忙的時候,她跑得可勤了!還很有耐心,我們病房三個床都是她負責,都很喜歡她!”
“她在放屁!”韓婷婷衝到劉琪麵前,破口大罵,“我家老板明明呼叫過你一次,你不僅不幫她,還說她嬌氣,我老板手疼得受不了才拔了針管,你卻在這裡顛倒黑白,真是屎殼郎戴麵具,臉都不要了!”
“這位女士,請不要對我們醫護人員進行人格攻擊,我可以立刻讓保安請你們出去!”
剛才幫著韓婷婷的醫生又站出來,厲正言辭地看著她。
韓婷婷氣場全開,正要繼續戰鬥,被許輕衣叫住:“婷婷,彆急了。”
她淡掃過劉琪和那醫生充滿敵意的臉,甚至一眼都沒在陸庭深身上留下過,說:“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我們走吧。”
“可是……”
“你氣不過,就來當我的辯護律師,起訴這位劉護士玩忽職守,故意傷害病人,也算是給你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