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在天一現身就對上官雪行叩拜大禮。
葉開眯起雙眼，思考著萬馬堂此來的真正目的。
而傅紅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等待著跟隨柳雲芝前往萬馬堂。
傅紅雪想進萬馬堂，或者被人請進去，或者殺進去。
被人邀請進入萬馬堂這種事情，傅紅雪從未想過辦法。
而殺進萬馬堂，有神龍火槍的存在，他隻能在找死。
可柳雲芝隻要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就能大搖大擺的進入萬馬堂。
至於柳雲芝，眯眼打量了一下跪地伏身雲在天，思索片刻，卻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隻是對上官雪微微點頭。
上官雪眼神一亮，隨後笑眯眯的看向雲在天的後背，嘴裡問道。
“雲在天？”
“你就是那個以輕功聞名江湖的‘煙中飛鶴’嗎？”
聽著上官雪一口軟糯江南口音，雲在天也是起身，目光看向上官雪，語氣謙卑道。
“區區江湖諢名能被龍女知曉，實為雲某之榮幸。”
雲在天把姿態放的很低。
赤焰龍神坐擁天下大權，龍神之女說是江湖人，但實為開國長公主。
也就葉開和傅紅雪年輕氣盛，才敢以柳雲芝朋友自居。
在其他人眼裡，彆說雲在天，就是馬空群親自過來，依舊要打拱作揖，甚至稱卑作賤。
可雲在天已經把姿態擺的這麼低，上官雪卻沒有半點高興，反而一臉恥笑道。
“既知道是榮幸，還敢驚擾我的清靜，不怕我直接殺了你嗎？”
“啊？”
雲在天眨眼，隨著上官雪眼神露出絲絲殺意，他也是連忙苦笑道。
“不知小人什麼地方得罪了龍女大人？”
上官雪微笑提醒：“你一個屈身為奴的牲畜，居然敢替主人請我上門”
“你難道沒聽過，龍神現世，世間再無奴仆的說法嗎？”
雲在天張嘴，連忙解釋道。
“這小人身在萬馬堂，也唯馬堂主號令是從，但身上並無奴契。”
上官雪嘖嘖稱奇道：“居然是一個自願當狗的。”
雲在天默然
龍神之女地位尊榮，所言所行都不是他一個馬場場主能出聲反駁的。
而上官雪並沒有打算放過雲在天，繼續恥笑道。
“區區一條走狗，也敢請我去一個滿堂牲畜的萬馬堂？”
上官雪伸出秀指，輕輕落在雲在天額頭中間，隨口問道。
“萬馬堂如此失禮，我現在殺了你，有人會怪我嗎？”
雲在天呼出一口冷氣，眼神無比認真，也無比真誠的搖頭道。
“沒有。”
土地若有主，則尊卑必有序。
而尊卑失序，那萬馬堂周邊的百姓就會不自覺的想一件事。
他們為什麼不能在屬於萬馬堂的草原上養一些牛羊馬匹，甚至獵狼捕狐。
萬馬堂守備森嚴，可廣袤草原從來空無一人。
沿路百姓從來想進就進，唯一的問題，一旦被萬馬堂發現侵占草場，百姓也會被萬馬堂的人殺死。
可若是厲朝峰眾生平等的理念普及開來
馬空群有什麼資格擊殺一個與他地位相等之人。
就因為他的武功更高，勢力更大？
那柳雲芝比馬空群武功更高，是不是有資格殺死馬空群？
所以，萬馬堂必然遵從尊卑上下的規矩。
同時身份尊貴者不需要任何理由，便能殺死卑賤之人。
這種人隻會被指責個性殘暴和沒有人性，但從來不該死。
而容許卑賤之人在萬馬堂周邊求生，便是萬馬堂的‘慈悲’。
雲在天不明白其中道理，因為他心中的尊卑觀念早已刻入骨髓。
他和花滿天幾乎掌控了萬馬堂的一切事務，可雲在天依舊不敢違抗馬空群的命令。
隻能借助外力殺死馬空群，然後取而代之，
而上官雪和柳雲芝一起長大，也由厲朝峰親自教導，她懂得其中道理
雲在天話音剛落，上官雪也是微微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客棧內瞬間安靜下來，雲在天微微抬頭，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不甘之色，語氣憤怒質問道。
“為了這點小事，龍女大人真想要了小人一條命嗎？”
上官雪一臉戲謔道：“萬馬堂不是講究個對，主辱臣死。”
“你對我叩拜，必然我是主，你是臣。”
“我感到了羞辱，你難道不該去死？”
雲在天眼神瘋狂顫動起來
他對柳雲芝叩拜，因為厲朝峰已成天下之主。
而天下之主的女兒，自然有接受百姓叩拜的地位。
可龍女開口就讓他去死
雲在天感覺著心中有一個東西正在緩緩碎裂，怒目切齒道。
“龍神以慈悲濟世坐擁天下大權，龍女大人確定要行殘暴之舉嗎？”
上官雪聽著雲在天的質疑，也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隨著她微微搖頭，開口提醒道。
“看來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雲在天忍住心中怒火，繼續五體投地道。
“請龍女大人訓示。”
上官雪直身解釋道：“龍神現世，人間再無奴仆。”
“以他人為奴者，死！”
“以己身為奴者，死！”
“以百姓為奴者，更是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個‘死’字直擊雲在天心口，讓他猛的回憶起一件事。
厲朝峰這個天下之主，並不是往日天子。
哪怕到了今時今日，厲朝峰的名頭依舊是人間真龍，不是什麼真龍天子。
而隨著上官雪伏低身體，她也是滿臉笑意的低聲尋問道。
“口口聲聲說龍神慈悲，你難道沒聽說過，龍神親手殺過多少如你一般對主人忠心耿耿的奴仆？”
“啊”
擲地有聲的話語落在雲在天耳中，讓他驚得直接起身，隨之飛身後退。
他當然聽過厲朝峰殺起人來到底有多狠，又是多麼不講情麵。
可那時的厲朝峰隻占據了半壁江山，並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現在
厲朝峰成為了天下之主，還敢不講情麵的出手殺人嗎？
占據半壁江山的厲朝峰，縱使武功再強，也隻是世人眼中的梟雄和逆賊。
梟雄和逆賊不喜歡尊卑上下，雲在天可以理解。
但成為天下之主的厲朝峰，依舊不需要尊卑上下嗎？
雲在天無法理解這件事
但他不想死。
天下從沒有人想死，甚至死得莫名其妙。
隨著雲在天飛身退開，上官雪也是支起身體看著雲在天，麵色微笑道。
“八步趕蟬追雲式，倒是不錯的輕功，可惜人不行。”
“唉就是萬馬堂並不重視龍女的命令啊。”
“剛才還五體投地呢，現在就不聽話了。”
“真是”
“一個自以為是、可憐可笑的家夥啊。”
雲在天聽著上官雪的譏諷，臉上忽白忽紅，但他也沒有反駁，隻是拱手道。
“萬馬堂向來隻聽神水宮號令，也隻隨陰姬娘娘身後行事。”
“龍女大人隻是龍神之女，並沒有插手關東的權力。”
聽雲在天搬出了神水宮，上官雪也不介意，嗬嗬一笑道。
“早這麼說不就好了。”
“見麵就磕頭，我以為萬馬堂想脫離神水宮，投靠神龍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