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牛四的回答，上官雪眼神平淡的從懷裡掏出一遝百元銀票。
神龍銀票的材質非紙非布，遇水不化，手搓不皺，積年不腐。
難以仿製，卻極易辨識。
而看著厚厚的一遝百元銀票，牛四眼中閃過貪婪之色。
因為隻要得到這些銀票，他可去任意一處神龍錢莊將銀票兌換成白銀。
一元兌一兩，童叟無欺。
雖然不清楚神龍幫怎麼找到如此多的白銀，可十幾年過去，神龍錢莊從未克扣。
上官雪隨手掏出的一遝神龍銀票，隻看厚度怕是有數十張之多。
這是數百斤足斤足兩足額的雪花銀啊。
而市麵上的糧價再貴，也足夠他們這群乞丐整個冬天渡過饑餓之苦了。
可惜，上官雪隻點了數張銀票，隨手遞給牛四，才笑道。
“這些錢足夠你買一些粗糧，讓所有人吃上幾天飽飯。”
“至於剩下的錢，我得看到這裡發生了變化，才會給你。”
牛四把銀票塞進懷裡，低頭謝道：“多謝貴人賞賜。”
上官雪冷笑提醒：“這可不是給你，而是給木板屋的，如果你敢貪墨，我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
轉頭看向周圍，雪地裡，無數貪婪的眼神已經看向了牛四的後背。
而麵對這些貪婪的眼神，上官雪轉頭看向低頭思索的柳雲芝，也是笑著說道。
“男人婆，給這幫家夥活動活動筋骨，彆讓他們覺得姑奶奶在說大話。”
聽到招呼，柳雲芝眼神裡也閃過一絲疑惑，嘴裡卻已經應道。
“好。”
一個‘好’字出口，柳雲芝直接張開雙掌，一股無形之力擁向眼前的乞丐堆。
牛四感覺到身體一輕，低頭看去，他的雙腿已經離開了地麵。
回頭看去，所有的乞丐都如他一般，被眼前身材高挑、樣貌俊秀的南方女子提在空中。
這種實力
眼前的偉岸女子，根本不是尋常的江湖俠女。
這是仙女。
不，這是神女！！！
“救命啊！”
“神女饒命！”
柳雲芝聽著他們的軟弱求饒之聲，心煩之下，也是怒喝一聲。
“都給我閉嘴！！！”
一聲斷喝，柳雲芝麵色變得通紅起來，心覺真氣不濟，連忙一個團手。
就在此時，乞丐們也開始感覺到胸腔通暢許多，而隨著腳下一空，紛紛跌倒在紅色雪水之間。
柳雲芝以一己之力調息一群人的周天氣息，此時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但她還是能穩住身形，隨著她冷冷看著周圍的乞丐驚異的表情，也是主動解釋道。
“我幫你們疏通了經脈，足夠你們有力氣把糧食從糧鋪運回來。”
“可如果我的人發現你們違反諾言，記住。”
“我能救你們，也能殺你們。”
牛四點頭應諾，柳雲芝也是環顧一圈，微微點頭道。
“這裡沒你們的事了，該乾活乾活，該做事做事，去吧。”
而隨著牛四等人散開，柳雲芝目光看向上官雪，皺眉說道。
“給他們錢容易，可不符合神龍幫的原則。”
上官雪笑著回答：“我知道，龍神崇尚的是不勞者不得食，但他們的身體不是不能勞動嗎？”
厲朝峰處事公平公正，但他設定的原則從來不是我強我有權，或我弱我有理，而是
不勞者，不得食。
勞動者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而隻有所有人都具備勞動精神，才能共同提高所有人的生活標準。
厲朝峰搶奪了土地的所有權，目的是保證糧食能夠直接供應到勞動者手中。
而不是被世家地主層層克扣，最終讓勞動者努力再多，也隻夠溫飽。
而上官雪直接給錢的舉動，就是宣揚‘我弱我有理’。
柳雲芝皺眉：“所以你想做什麼？”
上官雪笑：“當然安慰自己的良心啊。”
柳雲芝搖頭提醒道：“你這種方式救不了所有人，因為”
柳雲芝不想繼續說下去，上官雪卻是接話道。
“因為什麼？”
“你擔心他們這麼簡單的得了錢就不想工作了，隻會想著去乞討。”
“而乞討的人多了，其他人也會覺得工作費時費力，甚至不如乞討來的舒服。”
柳雲芝：“你既然清楚，為何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上官雪看向柳雲芝，轉而笑道。
“問題姑奶奶不是神龍幫的人啊。”
“而且”
上官雪揮著手中的銀票，嘴裡繼續道。
“這些錢是姑奶奶攢起來的壓歲錢，當然是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柳雲芝眼神不信：“你到底在算計什麼？”
上官雪看著柳雲芝追根究底，也是悵然一笑，嘴裡提醒道。
“萬馬堂裡的馬放在南方繁華地帶，一匹就值幾千塊。”
“可從這裡買，隻要幾百塊就行。”
柳雲芝：“所以”
上官雪：“所以我們身邊要有人幫我們做事。”
柳雲芝皺眉：“你想做販馬生意？”
“可你應該知道，馬匹作為交通物資，最終結果是歸屬總舵統一分配。”
上官雪笑：“可我是神龍幫之外的人，出手幫忙又沒拿錢，龍神總得給我幾張火車劵吧。”
柳雲芝愣住：“你想要錢？”
上官雪反問：“不行嗎？”
柳雲芝看著上官雪笑眯眯的臉，目光落在上官雪身上的赤袍。
緩緩呼出一口冷氣，柳雲芝又道。
“你身上這件赤袍，主體是天山雪蠶絲所製，又雜揉了雪山羚羊最精華的絨毛。”
“隨便一條袖子，就夠你頤養天年了”
“呸、呸、呸。”
上官雪連聲打斷：“這袍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柳雲芝負手而立：“我可以送給你。”
上官雪一臉嫌棄道：“知道你有錢”
話說一半，上官雪也不再掙紮，隻是笑道。
“不，我沒錢，你也沒錢，我們兩個都沒錢。”
“我們隻是擁有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渴望得到的東西罷了。”
撫摸著身上赤袍，上官雪也是搖頭道。
“可這東西一旦多了，也就不值錢了。”
“而這件赤袍之所以值錢，因為龍神從來不對外出售。”
柳雲芝歎氣：“你用再多錢去接濟窮人，隻能讓鋪子裡的糧食快速漲價。”
“他們不會餓死，但終歸有人會餓死。”
上官雪：“如果龍神在這裡，會有人餓死嗎？”
柳雲芝呆住，思考許久，微微搖頭。
“剛剛統一中原的神龍幫，沒有多餘糧食供應關東。”
上官雪聲音低了下來，語氣深沉道。
“所以萬馬堂我們勢在必得。”
“神龍幫養不起，但萬馬堂養的起。”
“龍神不管這裡的人死活，我們管。”
柳雲芝看著上官雪無比認真的眼神，最終問道。
“你應該記得，我爹為了這事殺過多少人？”
上官雪笑：“你一路走來也殺了不少人，這時候居然怕殺人了？”
柳雲芝出言反駁：“我一路殺的都是那種喜歡把人不當人的畜牲”
畜牲和人是不一樣的。
畜牲沒有底線，人有。
畜牲隻為自己活，人會為了心中的信念而死。
殺畜牲，厲朝峰從來不會感覺痛苦。
但殺人
厲朝峰不喜歡，柳雲芝也不喜歡。
上官雪笑看柳雲芝想要反駁的表情，最終柳雲芝沉默下來。
微微歎氣，柳雲芝淡淡說道。
“你已經比我更像我爹了。”
上官雪從赤袍中伸出手，輕輕接住一片雪花，滿臉微笑道。
“龍神慈悲無雙，同時武功天下第一。”
“我一個小姑娘卻沒有龍神那麼強的武功，比不上龍神萬一。”
柳雲芝看著上官雪手中緩緩融化的雪水，思考許久，也是點頭道。
“沒關係，我的武功挺不錯的。”
這話出口，柳雲芝也是抬頭，用無比深邃的目光看向街道儘頭。
那裡站著一個手持黑刀的黑衣青年。
傅紅雪。
白天羽之子。
馬空群的仇人。
也是她謀奪萬馬堂的借口。
棕眼少女看著遠處黑眼青年，冷聲開口道。
“我來這裡隻為揍你！”
“順便告訴天下人，神刀無敵白天羽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強。”
傅紅雪看著柳雲芝，也是抬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自己的身份，隻是麵色認真的反問道。
“白天羽和你有什麼關係？”
柳雲芝：“因為我叫柳雲芝，乃”
柳雲芝語氣停住。
很多時候，她的身份能給她帶來無上的榮耀。
但更多時候，她的身份隻會讓她感覺到無窮的壓力。
而隨著柳雲芝的目光落在上官雪紅彤彤的小臉上，她也是滿臉認真道。
“赤焰神龍，厲朝峰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