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彆擋著鐵軌。”
陌生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福姬聞聲猛地回過頭去。
隻見一道足足有兩米多高的人形輪廓,挺拔魁梧,如同鐵塔一般屹立在她的背後。
在聽到聲音之前,福姬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出現的。
這是……鬼嗎?
福姬有些昏沉的腦海裡,閃過這樣的念頭。
是了。
鬼族。
這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大鬼。
那大鬼膚色黝黑,著一身褐色狩衣,穿得不是很講究,衣襟敞開,不修邊幅。
壯碩的胸膛與粗壯的手臂裸露著,肌肉結虯,線條流暢而有力,如此充盈著暴戾與力量感的身軀就如同一尊經過千錘百煉的銅像。
大鬼頭頂一對不對稱的金色鬼角,雙唇裸露出兩顆獠牙,明顯的鬼族特征。
但他的五官倒是和人類沒有什麼區彆,就是顯得格外凶惡。尤其是那雙銅鈴大小的眼睛,瞳色如炬,在夜幕之中倒映凶光,叫人看了心底發寒。
“要……要死了……”
瞅見金角大鬼的那一瞬間,原本就在抽抽搭搭的福姬,直接嚇到淚如泉湧。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自己出去這一趟,被外麵的妖怪攻擊就不說了。
回家路上還莫名其妙被族人伏擊。
好不容易逃回伊予,還有一個恐怖的金角大鬼正埋伏著。
會被吃掉的吧?
連骨頭都不剩的那種。
福姬不想死,尤其還是像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但事態就是這麼的令人絕望。
下一秒――
從那個金角大鬼的身上,一陣極其暴虐的恐怖力量氣息迸射卷出!
恐怖的氣息如有實質,像是狂風驟雨狂襲,輕易就能將脆弱的狸貓公主所撕碎。
這大鬼的身上纏繞著許多黑色鐵鏈,在這一瞬間,那些沉重的鏈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彼此碰撞,嘩嘩作響,像是一條條黑蟒昂頭朝著福姬撕咬而來!
“唔……”
狸貓公主在自己可預見的生命最後一刻,無從反抗,本能驚恐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
死亡卻並沒有如期而至。
嘩嘩!
那些鏈條抽打空氣的恐怖聲響,擦著福姬的身體落下,砸在了她的身前。
掀起的惡風帶動福姬的頭發飛揚,甚至將她聳立在頭頂,毛茸茸又柔軟的右耳都吹得翻了過來。
察覺到事情發展不對的狸貓公主睜眼。
在她的眼前,一條條漆黑的鐵鏈正上下翻動,好幾條鎖鏈的尖端都蜷卷著箭矢。
在地上還有不少被打成兩截的箭矢散落著。
而在遠處的樹叢之中,正有十幾雙猩紅的狸貓瞳孔閃爍。
是團五郎狸它們追了過來。
還不等福姬反應過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道黑影壓下,那如同鐵塔一般的魁梧身軀,已然縱越到了她的麵前。
“嘖,真是麻煩。狸貓也好,狐狸也好,不準死在這裡!”
金角大鬼不由分說地,完全攔在了福姬與團五郎狸等一眾狸貓之間。
“這到底……”
狸貓公主愣愣地抬頭。
隻看見那道寬闊而堅實的背影,其身上褐色狩衣被夜風呼呼鼓動,又被不遠處奇怪建築的燈光籠罩得微微發亮。
看見一條條漆黑的鎖鏈飛舞延展,彼此碰撞的同時,還哐哐磕碰地上的兩條“鐵軌”,砸得火星耀眼四濺。
“他,他在……”
福姬終於意識到現在正在發生什麼了――
外麵的妖怪,不由分說就想吃掉我。
連族人也不明不白地要殺我。
但這個凶神惡煞的金角大鬼,他……
他在救我。
……
“嗤,逃得真快。”
團五郎狸那一群狸貓,自然不可能是金熊的對手。
他的荒神氣息霸氣側漏,不用打都足夠那些狸如鳥獸散了。
金熊也確實沒有殺掉任何狸貓們。
威懾驅趕就足夠。
神穀川交代過,守著伊予如月車站的時候,不要和狸、狐兩族發生流血衝突。
當然。
金熊自然不會對神穀那家夥言聽計從。
這麼做隻是單純因為……
因為……
因為本大爺自己也剛好想這麼做而已!
純粹都是個人意願。
趕走了團五郎狸,金熊拖拽著鐵鏈,叮叮當當走回到福姬的身邊。
狸貓公主忍痛從地上坐起來,擦了擦眼淚,又抬手將自己的翻開的耳朵捋回來,然後就隻是用粉色的眸子直勾勾看著金熊。
她吃不太準這個救了自己的大鬼下一步要做什麼。
然後,福姬聽見金熊頗為冷淡地開口:“還有你,如果要死的話,離這裡遠一些再死。”
因為幼年遊曆時期,有過被一頭雄狸用“明月之光”暴砸的屈辱經曆。
金熊可不太喜歡狸貓。
雌狸雖然沒有明月之光,但都是狸。
而狸貓公主聽了這話,心裡卻莫名安定。
確定了。
他真的沒打算殺我。
“謝謝你救了我。”福姬怯生生開口。
“嗯。”
金熊似乎沒打算和福姬多做糾纏,擺了擺手就準備回去站台那邊。
這時候――
“阿巴嗚唧。”
虛無僧打扮的小小老頭身外身,在金熊的肩膀上現身,衝著金熊嘰裡呱啦說了一通什麼。
到底是合作了許久,金熊理解了斥候的意思。
“你說,她是狸貓的公主?”
“阿巴!”
肯定不會有錯的。
小小老頭在禦狸殿上見過假的福姬長什麼樣。
而眼前這個和“假福姬”的氣息有一些不同,但外形卻是完全一樣。
應該就是真的狸貓公主了。
金熊停住腳步,重新回過頭來打量福姬。
福姬也趕緊自我介紹:“嗯,我叫阿福,是鬆山八百八狸的女兒。”
可話音落下,卻並沒有得到金熊的答複。
因為金熊這時候正在盤算著――
自己意外救下了真的狸貓公主,那麼這次的任務應該能多換點貢獻積分吧?
“阿巴。”
小小老頭見一鬼一狸之間溝通再次停滯,從金熊的肩頭躍下。
他靈活移動到福姬的麵前,用手裡的尺八末端在地上簡單劃了幾劃,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