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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來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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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太武三年,五月三日。

在袁紹意在料軍北上的時候,遠在三百裡外的京都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他是來自關西的使者,法正。

法正自在成都變亂後被劉備所救就和劉備相善,因為最後的大功被李傕奪走,劉備戰後並沒有得到開府的機會,所以法正依舊與劉備隻是朋友關係。

這一次,關西朝庭委命法正去京都和泰山軍談判。

當法正從澠池的大營單車向東的時候,他被泰山軍的遊奕給攔截了,而得知法正是關西的使者,這些人帶著法正一路向東,終於在五月三日這一日抵達了京都。

再一次回到京都,法正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車隊是從西麵的雍門進入的,而法正一入城就發現都內的人很多,而且都隨著帶著符節,時不時就會有巡視的泰山軍軍吏上前盤問。

而就在法正掉過頭去,準備看向另外一邊的時候,忽然道左發生騷亂。

兩個作尋常打扮的男子直接從人群中擠開,就準備從洞開著的東門出逃。很顯然,這兩人必然是察覺到了什麼,自覺潛伏不下去了,所以才拚死一搏。

而兩人的意外行為也嚇了那邊巡查的泰山軍軍吏,但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準備抽弓射箭。

但就在這個時候,從道上奔來一個黃衣騎士,手裡舉著一柄矛矟,眨眼間就追上了一人,隨後用矛矟將此人釘死在地上。

另外一人聽到同伴的哀嚎,腳步更快了,但還沒走兩步,後麵一串繩索就逃在了他的身上。

隨後那黃衣騎士就拽著繩索將這人拖曳了回來。

等這人遍體鱗傷的被拖回來後,兩邊的泰山軍軍吏們忙一擁而上將他擒拿。

最後,這些軍吏看了那黃衣騎士的臂章,然後對此人行了個軍禮,然後就扭送著細作回衙寺了。

他們要儘快對此人進行審訊,看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

而這一場景落在法正眼裡卻是心頭直突突,因為他擔心眼前這兩人是他們關西這邊派來的。

雖然他並不參與關西的諜報工作,但他還是非常清楚朝廷對京都地區的滲透是從沒有間斷過的。

甚至之前諜報工作被那個賈詡主持的時候,還做出莫大的功績。據說關東天子劉辯和何進的甘露之變就有關西的大推手。

但這一直是據說,從來也沒得到驗證過,不過自此法正卻對那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賈詡有了莫大的興趣。

其中還發生過一些趣事,但也已經是後話了。

此刻法正因為擔心這兩人是自家的細作,可能會影響他的出使工作,所以故作疑惑的問車架邊的一位泰山軍吏:

“徐君,不知道那位黃衣騎士是何許人,望之龍騰虎躍,不似常人。”

那姓徐的軍吏正是控鶴軍的徐盛。

此前他隨軍主趙雲剛移軍到新安就得軍主命令,負責看護這一位所謂的關係使者,護送他入京。

徐盛本來就對這事不情不願的,畢竟他好歹是前軍營將,雖然前營正在補充編製還未形成戰鬥力,但也不至於做個護衛吧。

所以此刻他聽法正的問話,譏諷道:

“你心虛什麼,不就是抓了個細作嗎?這段時間,這京都哪天不抓三四十個,聽說廷尉那邊都厭煩了,但沒辦法,誰讓他們就乾這個活呢,咱們也沒說厭煩了打仗,是不是。”

法正僵硬的點了點頭,隨後又端坐在車上,他自然感覺出徐盛的惡意,所以也不再多說。

反倒是徐盛沉默了一會,主動道:

“法君,咱也不知道你來做什麼,但就咱來說,其實你大可不必冒這個風險。你關西的想法不就是那明擺著的嗎?但你們想要的東西在戰場上都沒拿走,還想在談判中拿回?所以如果我是你,我會立馬掉車回去,至少還能保住一命。”

法正艱澀的抿了下嘴唇,卻發現自己口中完全就沒有吐沫,他強笑道:

“貴軍和張王的風範可不像是會斬來使的樣子,徐君,我待你誠心,你莫駭我。”

徐盛聳了聳肩,隨後對法正道:

“你也不用拿這話頂我,咱們泰山軍也不在乎你這小命。可咱們不在乎,可不代表彆人不在乎啊。”

說完徐盛向著道邊一群人努努嘴。

法正隨徐盛看去,正好看到一群半大孩子的少年正仇恨的看著他,手都藏在衣袖裡,仿佛隨時會抽出一短匕就衝過來。

法正一驚,忙問道徐盛:

“徐君,這些都是誰家孩子,如何這般神色。”

卻聽徐盛道:

“還不是你們造的孽?這些人是當年關東軍在崤函通道陣亡吏士們的子弟,他們的父兄很多都是死在你們關西人手裡的,而你偏偏招搖,非在車上懸掛個什麼天子節仗,掛關西旗,你說遭不遭恨?“

法正看到一個小孩個子甚至都沒有自己的車輪高,卻對他透露出極端殘忍的眼神,心中就驚了。

他最後還試圖確定:

”我作為關西的使者,你們應該會保護我吧。畢竟兩軍……”

卻不妨被徐盛打斷了,徐盛歪著頭非常認真的告訴法正:

“彆在念這一套了,記住我剛剛說的,你是生死我們壓根不在乎,就如同你要來做的事,我們也不在乎。我們泰山軍之奉行一套,以牙還牙,十倍還之。你關西既然敢出崤函,就彆說其他的了,到時候戰場上見吧。”

徐盛最後還說了一句讓法正破防的事情:

“再且說了,你的性命連你們自家朝廷都不看重,我們看重什麼?”

這句話直接讓法正啞然,繼而沮喪。

因為徐盛說的對的,他法正確實有點不被朝廷所容了,而這還要歸結於成都之事。

此前他和劉璋一並入蜀送賀禮,卻不想風雨突變,他和劉璋一步步被推到了反叛的道路上。雖然他法正是被逼的,但在天子劉協看來,這就是背叛。

劉璋、法正這些人都是劉協的潛邸舊臣,不僅僅是君臣,更是朋友。但現在朋友和臣子雙重背叛,使得劉辯再不能信任法正。

而一旦法正失寵於劉辯,蜀郡太守李傕就彈劾了法正。在成都時,法正幫助劉備屢屢製約於他,李傕早就想報這個仇了。

於是法正三次被提調廷獄,被審問的還是在成都叛亂的一些事。

最後是劉備多方營救,法正才被放出,但也隻能領了這個高風險的活離開長安了。

不過此時法正單車出使的窘迫倒不是因為這個,劉協再如何也不會降低使團的配置的,畢竟這是關西第一次出使泰山軍,代表的是漢室的顏麵。

但可惜,二十輛車的使團配置在行至關西駐紮在澠池的大營時,被郭汜給扣了,最後就放了法正一人一車東去。

這些事情徐盛自然不知道,但不妨礙他對法正居高臨下的憐憫。

法正沉默了。

車隊在穿過幾片街區後,很快就轉入到了金市。

昔日天下奇珍無所不包的金市此刻已經非常蕭條,市內的肆店都被關閉了,泰山軍已經完全接受了這裡,並將這裡作為了囤積糧秣的地方。

法正隔著半人高的胸牆可以一覽無餘看儘金市的情況。但他不敢多看,隻是打量了數眼。

很快車隊就從金市穿過,進入中東門大道。

這條大道是南北宮之間的通道,其上就是複道,但法正來時已經見不到了那架臨飛宇的天街複道了。

也許那中東門大道上殘留的磚石就是那天街複道的最後痕跡了。

爾後,他們在朱雀門停了下來,徐盛和宮門司馬換了符節,然後就和法正在這裡等候。

片刻後,朱雀門打開,徐盛與法正徒步入宮,然後向著前方司馬門而去。

也是到了這裡,法正才開始小心窺視著四周。

北宮內的戰火痕跡已經被打掃完畢,隨處可見威武雄壯的吏士執戟候立。而在以前,法正總能在北宮內聞到的脂粉味卻一點也沒有了。

在過去,北宮有三多,宮婢多,閹寺多,樓宇多。而宮婢和閹寺們最愛用脂粉,所以這宮內總縈繞著濃重的氣味。

而現在,整個北宮好像看不到任何一個宮婢,閹寺,彷佛在這裡,連蚊子都是雄性的。

這種感覺非常新奇,彷佛泰山軍總散發著一種過分濃鬱的陽剛。

穿過卻非門後,他們留在了卻非殿,隨後等待下一步的傳召。

但直到日落,都未聞進一步的傳召,彷佛法正就已經被遺忘了一樣。

……

在北宮正中的崇德殿,張衝聽著飛軍外使蒙沮的彙報,驚訝道:

“你說鞠義竟然撤軍回去了?”

蒙沮點頭。

張衝捏著下巴,架在膝蓋上開始了沉思。

敵軍的動態明顯出乎張衝的預料,他本以為敵軍會呈大勝之威,繼續北上,但現在蒙沮卻告訴他,鞠義竟然跑了?

這是什麼?龍頭蛇尾?

張衝心道不該啊,他已經相當隱忍克製了,甚至為了引誘袁軍南下還有意讓關西軍突破到了新安一帶。

按道理,如果他是袁紹,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畢竟在優勢這麼大的情況下都不敢主動北上,那他袁紹也就是個庸人了。

但再多的邏輯和我以為都改變不了事實,那就是鞠義已經撤退了。

這個時候,一邊的荀攸忽然問蒙沮:

“於帥所部到了哪裡,還在萬安山一帶嗎?”

蒙沮點頭,解釋道:

“於帥部已經在萬安山一帶,隨時準備對大穀道進行突襲,切斷鞠義南歸之路。”

荀攸點頭,回頭就要對張衝說話,就見張衝擺手,非常堅定道:

“不,讓於禁繼續潛伏在原地,沒有我命令不得對大穀口進行襲擊。”

這時候何夔插了話來,他對張衝建議道:

“王上,這樣會不會太過於冒險,再不讓於禁所部出動,鞠義部就要全身而撤了。”

卻聽張衝非常肯定,他已經將這個事情想清楚了,他反問:

“縱然讓他撤回又如何?而一旦暴露了於禁的蹤跡,那後麵的袁紹更不會北上了。打草驚蛇要不得。我要打就打他十萬兵,留他個兩三萬人有什麼用?”

但張衝的過分自信並不能讓這些門下和幕僚們認同,連田豐都在勸說:

“王上,這粟還是得一口一口吃,如果一頓吃得太多,不能吃胖不說,還容易噎著。”

他非常誠懇:

“如今我軍在京畿一帶的總兵力就在六萬。其中三萬被於禁帶到了萬安山,萬人被布置在澗水一帶防備關西軍,實際上能調動的兵力就是兩萬。以我們現在情況就是打鞠義的三萬都需要和於禁部南北夾擊,更不用說後麵要麵對袁紹的十萬大軍了。”

但張衝並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他非常自信,他對諸門下解釋:

“如今的局勢對我們並不有利,其中青州的曹操一直沒有動靜,我心中實在難安。我這裡要是不抓緊機會,用一兩戰先殲滅袁紹的主力,將其打殘。我擔心時間久了,青州有變。”

但荀攸卻問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

“王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軍在和袁軍進行決戰之時,而關西軍傾力東進參與戰鬥,我軍該如何?”

張衝沉默了,他有很多理由來解釋關西軍必然不會這麼貿然東進。如什麼人家關西的使者已來啊,什麼袁劉兩家貌合神離啊。

但諸如種種卻都不能回答荀攸的問題,因為荀攸不是問會不會,而是問出現了,我軍如何?

張衝能如何說呢?

一旦關西軍真的不管不顧參與到戰場,那到時候張衝就是再天人之勇也要敗退。畢竟他手裡就隻有兩萬人。

而一旦關西軍真的突然出現在了戰場,那對戰場上泰山軍的士氣就是毀滅性的,所以到時候泰山軍怕隻能倉皇丟棄京畿,撤回大河以北了。

而就在張衝沉默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董昭卻開口了,他直接支持了張衝的決策,並說道:

“臣支持王上的決定。諸君的考慮都對,但卻忘了一點,那就是我等麵對的袁紹到底會如何?誠如現在發生的,鞠義已跑,其實就是再讓於禁所部攔截也是來不及了。但鞠義跑了就一定是袁紹的意思?我怕不見得。袁紹此人好大喜功,這一次圍剿我軍就是此君謀劃的,他會這樣虎頭蛇尾?不顧名譽?”

最後,董昭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信服的話:

“往往決定性的分析都是非常簡單的,甚至就是常識。以我對世家子弟的常識看,袁紹必然北上。而一旦袁軍北上,我軍與南麵的於禁南北夾擊其軍,縱然他有十萬眾,但在這河洛盆地上又如何擋得住我軍萬騎衝鋒?”

就這樣,張衝最後拍板,繼續按照原計劃進行。而這個時候,從上東門外奔來一隊背旗,他們帶著魯中南的關羽部的消息,飛馳而來。

而他們的到來又會給戰局帶來如何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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