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小樓而言,虎頭蛟是莫名其妙出現的“生死弟兄”,並非交情上的生死,而是共同經曆過生死。
這位老兄當初見了劉小樓後便極為熱情,其後更自告奮勇,非要跟著劉小樓和譚八掌進烏龍山探查敵情,最後也不知生死如何,這段交情就此不了了之。
直到上個月劉小樓成親時,才看到前來道賀的賓客中有他,也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獅子嶺焦家的公子。隻是沒有來得及相認,直到今天才算是正式相見。
酥酥端上熱茶,賓主落座,劉小樓感慨道:“當初我和八掌兄見你身陷青玉宗之手,正籌謀營救,結果三派合圍青玉宗一事虎頭蛇尾,草草了之,便不知虎頭兄下落了。我和八掌兄深感自責,常懷愧疚,若不是婚宴之上見到虎頭兄身影,這塊疙瘩到今日都消解不去。”
虎頭蛟笑道:“當日被青玉宗帶離烏龍山,回到洞庭湖後才將我放了,我家裡大人將我禁足半年,沒有去烏龍山拜會二位賢弟,是我的不是。”
劉小樓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虎頭蛟忽然從座上起身,向劉小樓深深一拜:“老弟,為兄今日特為請罪而來,尚請賢弟寬宥!”
劉小樓驚道:“這是說哪裡話來?快快請起。”
費了半天勁,才將虎頭蛟攙扶起來,虎頭蛟滿臉愧色,道:“賢弟已知,愚兄並非江南流落過去的散修,我家在獅子嶺,距此不到二百裡,之前隱瞞賢弟,是愚兄不是。”
劉小樓笑了:“這算什麼事?人皆有難言之隱,初見時不便自報家門,知交後再互道根底,人之常情。”
虎頭蛟搖頭:“不是,說來慚愧,愚兄當日,的確是奔著賢弟而去的,千裡迢迢,隻為賢弟。當然,被臧家征募,也是湊巧,若非見到賢弟,愚兄也不會老實待在臧家的行伍之中。”
劉小樓奇道:“這是何故?弟的名聲,似乎未至千裡之外吧?”
虎頭蛟坦承:“賢弟有所不知,前往烏龍山,是為了九娘。”
原來,獅子嶺與神霧山向來交好,這位焦公子少時也是時常上山串門的,和蘇家這一代的子弟很是熟悉,更與蘇大郎交情極好。也不知從何時起,他便對蘇九娘生了莫名的情愫,從此越陷越深。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九娘對他並無任何眷顧,讓他很是難過。
去年春,他在洞庭盤桓時又見到了在外遊曆的蘇九娘,然後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聽蘇九娘提到了烏龍山劉小樓這個名字。
虎頭蛟很不好意思:“聽九娘私下和小琴談話時提起,說賢弟長得像景昭,所以愚兄就直奔烏龍山去了,想看看賢弟究竟長個什麼模樣。”
劉小樓哭笑不得:“就為這個?虎頭兄就奔波千裡而來?”
虎頭蛟變得很嚴肅:“賢弟不知,那個景昭乃愚兄大敵,九娘對他一直念念不忘。賢弟長得像他,此事絕不可輕而視之。”
劉小樓無語:“然後呢?我猜虎頭兄找上門來,恐怕不是看看我那麼簡單吧?”
虎頭蛟相當實誠,摸著後腦勺道:“是想給賢弟……一點苦頭……好在沒有鑄成大錯,否則今日便無顏相見了。”
劉小樓眨了眨眼,回憶片刻,搖頭道:“是嗎?”他當時是半點危險都沒感受到。
虎頭蛟懇求:“賢弟若不解氣,可以打回來,我絕不還手。”
劉小樓笑道:“行了,虎頭兄如今也該放心了吧?我來蘇家倒插門,插的是五娘這個門,不是九娘,可彆再記掛著我了……九娘現在也回山了,你可以去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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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頭蛟忽然再次起身,向劉小樓拜倒:“還請賢弟助我!”
劉小樓隻得再次將他攙起:“又怎麼了?若是讓我助你得償所願,我勸老兄免開尊口,我一個倒插門的,哪有這般能耐?說實話,那位姑娘,兄弟我唯恐避之不及。”
虎頭蛟道:“愚兄彆無所求,隻求見她一麵足矣!不瞞賢弟,愚兄聽說九娘回山,這兩日都在山中等候,請蘇大代轉探望之意,也被九娘所拒。聽說賢弟這兩日被九娘請去了雲海軒,在九娘跟前應當說得上話,故此……”
劉小樓申辯:“我哪裡說得上話?老兄怕是誤會了……”
虎頭蛟道:“賢弟肖似景昭,當然說得上話。”
“肖似就說得上話嗎?隻是側臉肖似而已……不是我撅老兄麵子,這事真不好辦……”
“賢弟若能玉成此事,愚兄必有謝意!”
“真不好辦,就算以十兩、百兩金銀相謝,也不易辦,這不是銀錢的事兒!”
“那就一塊靈石?”
“不是,老兄有點難為我了……”
“兩塊?”
“這……老兄如此深情,弟便試一試吧。”
讓虎頭蛟先回客院等候消息,劉小樓開始冥思苦想。哪怕高門世家,靈石也是貴重之物,為了見蘇九娘一麵,虎頭蛟竟然願意以兩塊靈石為代價,劉小樓都為他感到不值。
掙兩塊靈石的機會已經擺在麵前,就看自己能不能得手了,但想來想去,總覺得很難。連蘇家大郎都沒辦成,自己憑什麼把人帶上雲海軒?雖說幫著九娘做了件事,但九娘因此便會給自己這個麵子麼?
恐怕不會。
於是劉小樓換了個思路,既然沒法讓虎頭蛟上雲海軒,能不能讓九娘下來呢?到時候虎頭蛟不告而至,就算是見上了,兩塊靈石到手!
最後剩下的問題,是這個邀請不能顯得太突兀了,否則九娘不定會怎麼收拾自己。當然,實在沒辦法,也隻好破罐子破摔,為了兩塊靈石,被九娘抽一頓也是可以接受的。
正考慮怎麼把九娘請下來時,酥酥進了一嶺堂,問道:“姑爺今夜不出去了吧?”
劉小樓問:“酥酥有事?”
酥酥道:“奴婢和小環,我們兩個準備了酒菜,想請姑爺吃席。姑爺喜歡吃的龍須金鯉、鼇蝦、靈米飯都有,還有一壺丹桂香。”
劉小樓當然喜歡:“酥酥為何忽然設宴?今天是什麼好日子?”
酥酥笑道:“原本不是今天,是昨天!姑爺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了嗎?但昨日姑爺沒回來,我和小環隻好等到今日了,給姑爺晚慶一天,姑爺彆介意就好。”
劉小樓拍了拍自己腦門,還真忘了,昨天是自己生辰,一轉眼,已經二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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