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譚不要隨便走夜路,除非你是本地人。這句話寫在每一篇哥譚旅遊手冊裡。
薩爾維深刻體味了這句話,並且大為震撼。
這鬼地方還有人來旅遊?!
一路上,他們路過的小岔路口,薩爾維探出頭看過去,立馬有身著黑衣,麵色不善的男人女人扭過頭來盯著他,傑森把薩爾維的頭按下來,強硬地帶走。
“你瘋了?蝙蝠俠可不會在你挨那幾拳之前出現。”傑森告誡道。
薩爾維猜測這些都是哥譚本地人不外傳的生存小技巧,他從善如流地順著傑森的力道往前走。
“你喜歡蝙蝠俠?”他樂觀地猜測道。
“閉嘴。”傑森黑著臉說。
薩爾維幾乎是被傑森一路拖行到了家門口。除開堆放在樓梯間的不明黑色塑料袋,空蕩蕩沒有扶手的豆腐渣工程樓梯,空氣裡浮動的麻葉子臭味,這也未嘗不是一個優秀的居住地。
“你父母在家嗎?我這樣打擾是不是不太好。”
薩爾維走到這裡,突然在人類應有的社交規範裡挖出了這一條。
傑森滿不在乎地聳肩說,“他們都死了。”
“哦。雖然親人已遠去,但愛永存心間,溫暖不息。生者幸福是對逝去親人最好的安慰,請節哀。”薩爾維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傑森的後背。
“你在搞什麼鬼。”傑森差點掉了一地雞皮疙瘩,胳膊上汗毛倒立。
一字不落背誦了一段書上寫的安慰彆人小妙招,薩爾維疑惑地看炸了毛的傑森。
難道人類不是這樣關心彆人的?他反思了兩秒鐘,隨後肯定自己的社交技巧絕對沒有問題。
傑森耳尖上浮起一片薄紅,果然他的安慰技巧沒有問題。
傑森壓下奇怪的念頭,警惕地掃視一圈,“進來吧。”
薩爾維低了一下頭,走了進去。
傑森家裡也沒好到哪去,一個簡陋的三居式公寓,不過主人儘心收拾過,處處透漏著生活的痕跡。
薩爾維轉過身。
“你先住下來,我明天去找人把你的東西出手掉。……雖然你說隨我分配,但畢竟是你想辦法拿到的,我們還是要把收入劃分一下。”
薩爾維拉開冰箱門,說:"你家的麵包有點發黴。"
“我是在說你出東西,我出銷贓渠道,三七分怎麼樣。”傑森悄悄握緊拳頭,心裡沒什麼把握,在哥譚銷贓不會更簡單了,薩爾維踢開他可以找彆人,他沒有什麼優勢,如果薩爾維對這個分成表示不滿也很正常。
“什麼?哦,沒關係,我還要借住你的房子,還有你給我的麵包都算進去五五分吧。”薩爾維拿著冰箱裡僅存的一罐番茄醬說。
傑森心情複雜,果然是傻白甜嗎?
“我以後會罩著你的。”小孩鄭重其事地說。
其實根本沒想要錢,隻是困擾傑森回懷疑他目的才提出五五分的薩爾維:?
於是薩爾維就這樣在傑森家住了下來。
兩個周的磨合期下來,雙方都很滿意。
薩爾維很滿意找到人類世界的第一個落腳地,傑森是一個很乾淨講衛生的室友,在經濟狀態為之改善後,小孩立馬兢兢業業投入衛生大掃除中,薩爾維佩服每一個認認真真將房間收納做好的人,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傑森帶去收拾收拾他的本體——那座亂七八糟的垃圾倉庫。
如果他的本體能為之一新,自己也能舒服很多。
他得想個辦法把傑森騙過去,薩爾維手裡的哥譚日報翻過一頁,倒扣在桌麵上,對正在往冰箱裡塞超市打折食品的傑森說:“我們早餐吃藍莓鬆餅可以嗎?配點培根。”
“可以。”傑森眼前一亮,又故作矜持掩飾了自己的喜愛。
傑森同樣很滿意這位合租室友,薩爾維在烹飪上的天賦是他一輩子拍馬難及的,薩爾維來的第一天晚上煮的那一碗番茄意麵,吃得他差點眼淚流下來。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以前吃的簡直就是豬食,是維持生命體征餐!為了這一口美食他也要把薩爾維留下來。更何況他總是能搞到奇奇怪怪能換錢的東西,讓傑森拮據的生活寬裕許多。
薩爾維托盤子走出窄小的廚房,看傑森托腮盯著他扣在桌子上的報紙出神,他從容地將盤子推到傑森麵前,“你對今天的新聞有什麼看法嗎?”
“什麼?難道不是一切照常嗎”傑森結巴了一下,恢複鎮定自若。
“布魯斯韋恩的花花公子二三事,加上蝙蝠俠的懲惡揚善,哥譚還能有些新鮮事嗎?”傑森撇著嘴說。
薩爾維擋住了傑森蠢蠢欲動伸過來拿鬆餅的手,傑森抬頭對上薩爾維詭異的眼神,“傑森,報紙上說得不是這麼一回事。”
杯子輕巧地放在傑森手邊,“報紙上講,"薩爾維緩緩倒著牛奶,“韋恩先生因為極限運動受傷入院,現在在家中靜養,而蝙蝠俠已經五天沒有出現了。”
“那他們為什麼用韋恩宴會上的傻笑做版頭,所有人都會誤會的好嗎?”傑森的聲音變小了。
“傑森,你不識字。”薩爾維揭穿了傑森極力掩飾的事實。
“對,我沒有上過學,怎麼偷東西需要請幾位教授撰寫幾篇論文來教我嗎?”傑森像炸毛的貓,極富攻擊性地發射自己的刻薄話,一下子和兩人剛認識時的態度重合起來。
“當然不。”薩爾維身子前傾,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與傑森的藍眼睛對視,他語氣溫和,“我想問的是,你想去學校嗎?”
傑森啞然,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我沒有監護人,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我沒有辦法去學校的。”
薩爾維微微一笑,上鉤了,已經預定為家養小精靈的傑森此時還渾然不覺,一臉不敢相信地踩進坑,“你為什麼這麼做?我沒有辦法現在就回報給你什麼。”
“傑森,我沒有什麼社會關係,”薩爾維醞釀了一下,臉上表情變得憂愁,“我喪失了很多記憶,現在對我來說你是最親近的人,你給了我很多的照顧。雖然我不知道我曾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我也不認為自己的過去有多麼讓人留戀。我想要長久地留下來,留在你的身邊,儘可能為你做更多的事情,就從幫你取得學習資格這一件小事開始可以嗎?”
薩爾維勉強微笑了一下,“我想作為一個成年人,在幫助未成年入學這件事情上,還是有點優勢的,不是嗎?”
薩爾維這個人,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單純。
傑森憤怒糾結地想,他不過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有人會因為一個住所,就將自己全部信任全盤送上。
雖然不知道薩爾維以前的身份,但傑森看來,薩爾維每一個細節都表露出他就是那種被家裡人保護在溫暖的玻璃房裡長大的少爺,從不費心打掃,每天最大的煩惱是為散文做注,最適合他的城市是大都會那種連貓都是守序善良的光明之城。
總之不是像現在這樣,和傑森一起龜縮在犯罪巷的昏暗公寓裡,每天接觸到的最大文字內容就是薄薄一張哥譚日報,並且一臉正色地提出要當他的監護人。
滿懷期待的薩爾維不知道傑森短短時間腦補了這麼多東西,他興致高昂地站起身抱來一個盒子,還沉浸在情緒裡的傑森茫然的抬頭。
薩爾維倒過箱子,證件證明雪花一樣嘩啦啦地掉了出來,裡麵混雜著汽車駕駛證,資產證明,檢疫合格證,足以湊出入學需要的一套證明。
這堆東西一下把小孩拉回現實,“這都是什麼?”
“我有一個朋友,具體是誰你就不要再問了,總之他留下了這些我或許需要的人類社會通行證。”薩爾維愉快地說。
“他給了你一堆假證。”傑森喃喃。
“原來它們的俗名這樣講嗎?好吧,是假證。在需要的時候它們就起大作用了,比如現在,陶德聽起來很不錯,我可以直接用你的姓氏,裝作你的遠房親戚之類的。”
薩爾維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直接順好了邏輯。
傑森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快喝,牛奶要涼了。”薩爾維撚起小鬆餅,愉快地說道。
第二天,薩爾維和傑森坐在校長室裡,傑森眼睜睜看著薩爾維隻用了五分鐘就讓那位五大三粗的校長從冰冷到動容再到熱淚盈眶,校長送他們離開時還在用力擦拭眼角,“陶德先生,我相信傑森在我們學校一定可以有一段愉快的經曆。”
薩爾維握著校長的手同樣熱淚盈眶,語氣哽咽,“感謝您,先生,我的心簡直無以言表。”
傑森從校門走出來還感覺精神恍惚,就這樣?他就已經進入校園了?
“一切順利不是嗎?”薩爾維心情同樣不錯。
“謝謝你。”傑森小聲說。
他下定決心,抬頭看著為了今天與校長見麵特意換了一身二手西裝的薩爾維。二手西裝在薩爾維板正的身材上格外好看。
“我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能平靜地在校園裡讀書,從我生下來開始,我的生活就與平穩掛不上鉤。”傑森短促地笑了一下。
“我始終是靠自己活著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試探性地牽住薩爾維的手,薩爾維驚訝地睜大了棕褐色眼睛,手指微曲回握住他,傑森手上留著繭和傷痕。薩爾維漠然的心裡難得有些陌生的感覺。
“我以後可以叫你薩爾嗎?”傑森耳尖泛紅說。
“當然,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