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去看看?”邵宸極問道。他的手腕還在被星羅握著,而通道口隻能容許一人下去。他隻好這樣委婉地提醒。
“不用了。等著。”星羅依然沒有鬆手的意思。
果然沒一會兒就傳來了噠噠噠的腳步聲、女人的抱怨聲和男人的附和聲。邵宸極叫了一聲沈從鑫的名字。回應他的是朋友驚喜的呼叫。
但是,當沈從鑫跟在秦雪曼身後怕出通道時,第一件事卻是興奮地來到星羅麵前說道:“你來啦!真是太好了!對了,你們是怎麼進來了?那個大門邪了,我剛才怎麼推都推不開。”他直勾勾地盯著星羅,臉上的喜悅之情濃得幾乎要溢出來。真的很欠揍。邵宸極想。
他迎上前兩步,阻止了沈從鑫試圖靠得更近的意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們進來的時候挺容易的。那大門一推就開了。”
沈從鑫愣了一下,慢半拍意識到了話裡的意思。進門時推門,那出門時當然要拉門!自己怎麼會乾出這種蠢事。而,沒等他多想。秦雪曼已經湊了過來,挽住沈從鑫的胳膊說道:“從鑫,我想回家了。我們走吧!這裡好熱啊!我好累。”
與通道裡的陰冷不同,初夏時節,處著彆說空調電風扇,連一絲風都沒有的悶熱房間裡,確實不太舒服。於是沈從鑫說道:“那我們…”
“你們先走,我們還有事。”星羅說道。
地下通道裡,蘇墨妤拿著攝像機對著小室內的景象一通拍攝,還一邊興奮地介紹著:”我們在地道的儘頭發現了這個有些詭異的小房間。大家可以看到…”
羅俊誠冷冷地看著蘇墨妤的一舉一動,直到她說著說著,伸手要去碰觸那貼在黑色排位上的符紙時,他忍不住提高聲音,叫道:“你夠了吧!這樣有意思嗎?”
蘇墨妤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關掉了攝像機。臉上原本親切的笑容消失不見,變得麵無表情:“有意思啊,我覺得非常有意思。”
“你這樣不行的。萬一直播間裡的那些人中真有人報了警,警察查起來,最後肯定會發現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裝神弄鬼,偽造出來的。到時候你要怎麼收場?輿論發酵起來的話,有可能你的學業都會受到影響!這樣太得不償失了!”
蘇墨妤冷笑:“你在胡說什麼啊?我做什麼了?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啊!”
羅俊誠怔住了。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些事情。比如,蘇墨妤在和他以及洛菲菲討論這次計劃的時候,似乎都是當麵交談,從沒在聊天軟件和手機通話中提到相關的事情;而且,幾次來這個沐昀公館查看,確認機關的是他;布置了一些嚇唬人的道具,並假裝失蹤的是洛菲菲。所以目前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蘇墨妤參與過整件事。而,看著蘇墨妤似笑非笑的,又帶著點幸災樂禍的表情,一個不太好的想法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你還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找了個私家偵探,跟他說,我發現我男朋友好像偷偷在跟彆的女孩子交往,讓他幫忙查一查。然後,他就拍到了一些可疑的照片:比如他們多次出入某個地方什麼的。我相信,如果真的有警察閒著無聊要管這件事,我無意間的這些發現肯定能幫到他們。而洛菲菲,你知道的,她隻聽我的。”
也就是說,如果事情鬨大,最後承擔一切後果的可能會是自己。或者,就算其他人沒有要鬨大的意思,如果眼前的人想的話,自己亦將遭受無妄之災。
羅俊誠攥緊了雙拳,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緩聲說道。“你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樣滿懷惡意地針對自己。
蘇墨妤聳了聳肩,說道:“放心,隻要你老老實實聽話,我的心情就會比較好,我心情好了……”蘇墨妤沒有說下去,而是重新打開攝像機,開始拍攝起來。
她伸手再次撫上那幾案上貼滿了符紙的牌位,用帶著惶恐不安的語氣說道:“怎麼辦,有點緊張。上麵貼滿了符紙。我雖然對鬼神之說持保留態度,但濃厚的好奇心又讓我忍不住……”
羅俊誠一刻也不想在下麵呆著了,轉身往回走去。蘇墨妤眼角餘光瞄見,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她沒有注意到,兩個燭台上麵的怪獸雕塑爆突的眼球上麵突然出現點點裂紋。一道陰風吹過,白燭上的燭花突然跳動了幾下,蘇墨妤撕掉剩下的幾張符紙,鏡頭對準了烏木牌位上顯露出來的幾個血紅色的字:戚沐芸之位。
洛菲菲還真是個故弄玄虛的人才,蘇墨妤在心中感歎。等把小室內的情況進行了一番神乎其神的描述過後,她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她離開後不久,貼在小室內的各處的符紙突然無風自動起來。“沙沙沙,沙沙沙”伴隨著的越發急促的符紙摩擦聲,燭火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然後,隨著燭火的驟然熄滅,那對燭台突然同時向著兩邊倒去,掉在了地上。青銅燭台居然直接摔成了數半。與此同時,牆上的符紙如雪片一般紛紛掉落下來。隨後,牆體的碎裂聲響起。小室正麵的牆皮大片大片地脫落,碎石和粉塵四散飛揚。一陣響動過後,麵目全非的牆麵上隱約露出了一副白森森的人體骨架。一抹黑氣豁然成形,化作一道陰風順著洞道向外刮去。
星羅突然轉頭看向了會客廳的方向。
此時,幾人又回到了一樓的客廳裡。蘇墨妤連叫了星羅兩次,她才回過頭來,蘇墨妤繼續說著:“像我剛才說的,這裡實在是太詭異了。我擔心洛菲菲已經出事了。聽從鑫說您會厲害的道術。能不能幫我們找一找她?”她滿臉的焦急,說到最後忍不住眼中湧起了淚意。
“那個是什麼?”星羅指了指羅俊誠手裡碰著的攝像機。
蘇墨妤臉色一沉,對羅俊誠說道:“俊誠,你乾什麼!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拍視頻!”
羅俊誠很想罵人,要不是剛才蘇墨妤把攝像機塞給他,囑咐他繼續跟拍,他才不會乾這種不合時宜的事情呢。他壓下想把攝像機砸在地上的衝動,說道:“我是聽說攝像機可以拍到人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我有點怕,所以就當我圖個心理安慰。你們可以忽略我。”
“是麼,那看來這個聽說不太準確啊。”星羅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這句話的殺傷麵積有點大。不隻羅俊誠被嚇了一跳,連自許無神論者的蘇墨妤也僵住了表情。秦雪曼直接再次緊緊挽住了沈從鑫的胳膊。就在剛才,她還在為沈從鑫不願和她一起離開,一門心思同星羅搭話而生悶氣。
“星羅,如果真的很危險,我這裡有和護身符。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我奶奶說找大師看過,這個很厲害的,有很強的驅魔辟邪能力。”沈從鑫說著,從衣領裡拉出來一條紅繩,紅繩上墜著一塊琥珀色不明材質的小牌子。
他似乎想取下來。被星羅出聲阻止了:“不用了,不管它之前是怎麼樣的。現在它隻是普通的物件而已。所以,你最好離開。”
“是嗎?”沈從鑫摸著自己脖頸上的那顆珠子,神色複雜,突然,他又高興起來,說道,“你是擔心我嗎?沒關係的,我學過跆拳道,如果遇到危險,或許還能幫得上你的忙。”說著,他還試圖不動聲色地更靠近星羅一些,卻被秦雪曼緊緊地箍住了手臂,沒有成功。
星羅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沈從鑫那邊的動向,而是拉了拉邵宸極的手,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然後,揚聲對著眾人說道:“走吧。”徑直拉著邵宸極走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