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許茹這個小姑娘,李老師用小任性來形容簡直是太委婉了。她是他帶過的家教學生中最難纏的學生,沒有之一。
許茹給邵宸極的第一印象應該是一個很活潑直爽的女孩子,也很聰明靈動的樣子。但是她聰明的點不在學習上,而是在其它方麵。
開始上課的時候,她看起來像聽得很認真的樣子,還會時不時地點頭頭,慢慢就開始不對勁了:比如,她會在他很認真投入地試圖跟她講清楚一個概念時,突然蹦出一句:“老師,你們這些優等生是比較喜歡成績好,又文靜的女孩子呢?還是喜歡漂亮的?身材好的?或者比較酷的禦姐那一種?”;或者 “老師你們這些優等生除了學習,最喜歡聊什麼話題啊?”,“會吃零食嗎?會喜歡打遊戲嗎?”;又或者讓她自己做題的時候,拿著筆磨洋工,還要問一問:“老師這種難度的題目那些優等生會不會特彆感興趣?”等等。
課時過半,當邵宸極看完紙上那些輔導過後原封不動地再錯了一遍的試題。他覺得自己的好脾氣好像有點要破功的趨勢。
他放下手裡的筆,很嚴肅地對坐在對麵的小姑娘說:“很抱歉,我沒有做過關於優等生這個群體有什麼共同的生活習性和愛好特點的調查。所以,如果你隻是想了解這方麵的信息,我無法幫到你。你需要另請高明。”
許茹愣了一下,笑了,那種自以為很老道世故的笑:“我媽給的補習費不夠高嗎?陪我聊天,就可以白拿錢不好嗎?而且,你每次來隻要陪我聊聊天,我高興了,還可以讓我媽給你加工資哦。”
確實會更輕鬆。但他有他的原則和底線。他最懂掙錢的不容易,即使彆人不在意,他也堅持拿什麼錢,辦什麼事。對許茹這種自己沒什麼本事,又拿父母賺的錢不當錢的中二行為,很是看不上。
他開始收拾桌上的輔導書。許茹見他這樣,突然叫了一聲:“老師,你要是現在走了,我家阿姨就在外麵,我會跟她說,你非禮我哦!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說著,居然真的開始弄亂頭發,解起自己的外套扣子來。
邵宸極被她氣笑了,拿起桌上的一支黑色的錄音筆,指指上麵還在閃動的燈光說:“我本來是怕你會忘記講過的題,所以想錄下來讓你重聽用的。你說,如果我把這個交給你媽。你會有什麼後果?”
許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冷下臉嘟囔道:“她才不會管呢。”不過還是不情不願地把外套的扣子重新扣上了。之後的補習氣氛有些僵硬,但好歹磕磕絆絆地把邵宸極準備的學習內容都過了一遍。小姑娘還算配合。邵宸極離開的時候,以為自己不會再踏入許家的大門。沒想到,會有第二次的見麵,以及再一次的登門拜訪,還是小姑娘主動邀約的。
邵宸極在得知許茹受傷的一個小時後接到了她的電話:“小邵老師,明天晚上是上課的時間,但是,我出了車禍,學習是沒辦法了。你能來看看我嗎?來的時候順便帶上上次我們一起碰過麵的你那個朋友,行不行?我一個呆在家裡呢,都沒人來看我。你一定要來哦!”許茹在電話裡把自己說得可憐又淒慘,要不是邵宸極事先知道實情,還真的就信了。
第二天晚上,邵宸極如約帶著所謂上次碰過麵的朋友——星羅按響了許茹家的門鈴。出來開門的是家裡的阿姨。她見是邵宸極,熱情地迎他進了屋。他們經過餐廳的時候,發現餐廳裡燈光大亮,卻沒有人,桌上擺滿了未動過的飯菜。阿姨借機擔憂地說道:“邵老師啊,你來的正好。小姐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了。麻煩你勸一勸。受了這麼大的驚嚇,還不吃東西,身體怎麼頂得住喲?”
此時,許茹的房間門突然打開,她一臉不悅地站在門邊,叫了一聲:“林姨。”那林阿姨隻好歎了口氣,默默走開了。許茹轉向邵宸極和星羅兩人,邀請道,“來我房間吧。”
兩人都沒有動,邵宸極想勸一勸,星羅先開了口:“先吃飯,吃了再說話。”說完,居然徑直向客廳走去,在沙發上坐下後,開始翻看起茶幾上放著的幾本商業雜誌。
許茹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強硬地命令過,氣得漲紅了臉,指著星羅,卻懾於對方的威勢,加上今天本來就有求於人,隻“你!你你!”了幾聲,正不知道應該如何發作。對方又一句“不吃也行,我的故事多的很,要聽聽嗎。”就讓她乖乖敗下陣來,閉了嘴。
林阿姨給星羅端來切好的水果和零食,一臉感激地說;“小姑娘,有什麼喜歡的隻管拿。還想吃什麼,跟阿姨說。”
“不用了,謝謝。”星羅露出親切乖巧的笑容說道,“阿姨,還有事要忙嗎?沒有的話,坐下來聊聊天吧。”
“嘖,她笑的好假。你說她們有什麼好聊的?肯定在說我的壞話!”客廳離餐廳的距離有些遠,星羅和林阿姨的說話聲並不大,讓努力想聽清楚兩人對話,卻無果的許茹有些不滿,憤憤地大口嚼著嘴裡的米飯。
“她呀,不至於。”星羅來自異世界,活了上千年,自視甚高,又通曉法術,彆說你一個小孩子,這世間應該也沒有多少人或者事值得她放在心上吧。邵宸極想。
“怎麼會不至於!她這會兒在林阿姨麵前軟得像隻無辜的小白兔。那天,逼我們相互講鬼故事嚇人的樣子,可惡劣啦。”許茹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還心有餘悸。
“什麼鬼故事?”
“講李文崇的啊,她沒給你講過嗎?”許茹見邵宸極露出茫然的表情,就主動跟她分享了一遍故事情節。雖然自己說一遍還是有些怕怕的。但獨害怕,不如眾害怕對不對!可惜,邵宸極的反映很平淡,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令她大為失望。於是她加了一把火,說道,“你知道嘛。聽鬼故事的王者級彆是什麼嗎?就是才聽過後不久,就發現故事的原型就在身邊,而且……”說著說著,她突然意識到說得太多了,於是,忙低頭扒飯,加以掩飾。
雖然,今天就是想好好把心裡的疑惑弄清楚的。但臨了又有些猶豫。那個記號或許也隻是因為自己連做了幾天的惡夢,精神緊張,所以看花了眼?那些離譜的㹺測或許隻是自己太愛糊思亂想,疑神疑鬼的結果?萬一真的是這樣,那自己說出來,豈不是要被那個看起來就很惡劣的家夥嘲笑?想到這裡,許茹再次偷眼看向客廳的方向,卻發現,星羅和林阿姨已經不在了。
“而且什麼?”一個慢悠悠的低沉噪聲在背後響起。嚇得許茹差點被嘴裡的米飯嗆到,猛得咳嗽起來。
“你,你你怎麼走路沒有聲音啊!跟鬼一樣!”許茹大叫起來。
“鬼走路不一定沒有聲音吧。”在看到許茹瞬間變得煞白的臉色後,星羅又淡淡地補充道,“不過,你家鋪了地毯,走起來沒什麼聲音很正常吧。”又來了!仿佛隻是隨意的玩笑。又仿佛每一句話都含有深意,令人浮想連篇的樣子,真令人討厭。許茹在心裡憤憤地想。
“有問題想問我的話,快點吃,我的耐心有限。”對方又丟來這樣一句,讓許茹心中一緊,加快了吃飯速度。
“你想知道什麼?關於要害你的人?關於你喜歡的那個人?還是關於你自己的事情?”此時,星羅靠坐在許茹房間的窗台上,問雙腿交叉坐在床上的許茹。邵宸極則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的對麵。他發現星羅真的對飄窗這個位置情有獨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