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沒辦法聊下去的時候，羅陽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試圖化解尷尬氣氛。
“收購價還是按照框架協議來，800萬現金加20股份。”
羅陽後退一步，坐到了茶幾上。
他十指交叉，雙肘支撐在腿麵上，平視著梁雨欣道：“你現在的失敗足以證明一件事，在當下環境裡，常規模式已經無法在這個賽道裡立足，必須另辟蹊徑。”
熟悉的一幕，讓梁雨欣浮想聯翩。
記憶裡那個羅助理、羅總監、羅顧問逐漸與坐在麵前侃侃而談的身影重疊起來。
隻是有點物是人非，現在人家是羅總了。
“你有沒有在聽？”
看到梁雨欣的眼神有些渙散，羅陽忍不住出聲詢問。
“你說吧，我聽著呢。”
梁大小姐收回發散的思維：“我也想瞧瞧，你究竟是舍不得錢還是真有點東西。”
“在現有市場環境下，我經過一段時間的琢磨，想到了兩條有可能達成突圍的路徑。”
看到梁雨欣情緒穩定下來了，羅陽接著道：“完成收購和整合之後，公司會拓展一些新的業務，看看有沒有可能形成突破，同時在魔都會布局下另一條突圍途徑”
“你所謂的突圍途徑就藏在新業務內容裡？”
“是也不是。”
能討論，就是好現象。
羅陽進一步解釋道：“增加內容部分，隻能當成在為創新模式打基礎，是其中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就是說對我還藏著一手唄？”
梁雨欣現在犀利多了，對羅陽嗤笑道：“以前做我助理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乾過，現在成羅總了，城府倒是深了起來看來這兩年成長不少啊！”
“沒有了羈絆的女強人，很可怕。”
“留一手，是怕我反噬你啊？”梁雨欣冷冷一笑。
“你有這個能力。”
羅陽平靜的道：“也有這個財力。”
彆看她離家出走了，隻要肯向老梁妥協，分分鐘就能做回梁大小姐。
在金城地產的支持下，拿出幾個億來做事，難度不大。
“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有本事你來降服我啊！”
梁雨欣盯著羅陽，眼神裡露出危險的氣息：“隻要拿下我，彆說羊城這家小公司了，將來的金城地產都是你的。”
“激將法對我沒用。”羅陽避開對視的眼神。
“那就在商言商。”
梁雨欣冷冷的道：“3000萬現金，我不要公司股權，也不稀罕留下來幫你管理公司。”
“你不拿股權，不留下來管理這家公司，收購就沒必要了。”
羅陽也不退讓：“之前的框架協議作廢，我今天下午就返回魔都。”
“你威脅我？”
梁雨欣雙手撐住沙發兩邊扶手，上身前傾，這次輪到她貼麵靠近羅陽了。
於是辦公室裡再次安靜下來。
“咱們能不能彆慪氣？”
眼神對決中，羅陽敗下陣來。
他挪開視線後道：“不提老梁的控製，我相信你也是想在電商領域做出一番事業來，現在這麼好一個機會擺在麵前，非得這麼任性嗎，小梁總？”
這一聲小梁總，再次勾起梁雨欣的回憶。
她的眼眶莫名紅了起來。
“她對你真的就這麼重要？”
“是你倆共存不了。”
沉默片刻，羅陽實話實說道：“天生都是正宮娘娘的命，給個貴妃名分都不乾，你讓我能怎麼辦？”
“噗呲！”
正說著嚴肅的事情，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梁雨欣被逗笑了。
笑容一閃而逝。
“聽你的意思，你還打算搞三宮六院了？”
梁大小姐板著臉質問道：“即便沒有她，你也打算腳踩好幾隻船吧？”
“一隻茶壺配幾隻茶杯，不是很正常的現象嗎？”
這話不好正麵回答，羅陽隻能搞歪理邪說辯解：“地球上不少國家的法律明確允許這種現場存在，你就能說人家是不對的？”
這類國家不止東南亞和西亞有，在南美洲也有，可見不是孤例。
“呸！”
梁雨欣啐了羅陽一口。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坐直身子，遠離渣男。
“難道我們非得是這種關係，就不能成為商業上的合作夥伴嗎？”
羅陽再次爭取道：“你現在或許還不清楚，我創新的模式有可能打造出一個幾千億級彆的電商平台，成為和淘寶、京東一樣的巨頭，而你擁有這家企業20的初始股，並且帶領這樣一家公司崛起這不比談情說愛強嗎？”
“幾千億級彆啊”
聽這語氣，大概是不信了。
梁雨欣笑眯眯的看著羅陽，調侃道：“那我拿這麼大一筆錢作為嫁妝，你要不要？”
羅陽：“”
“何必呢？”
“你被我蓋過章了。”
梁雨欣語出驚人：“慶功宴那晚！”
聽到這句話，羅陽整個人都麻了。
從頭麻到腳。
“不是那晚是你送我回酒店的？”
他還想掙紮：“我不是喝醉了嗎？”
“對啊，你喝醉了，隻能任我擺布。”
這次輪到梁雨欣占據主動了，她再次向前貼麵羅陽，逼的羅陽上身向後仰出極大的角度。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2000萬現金！”
“好”
“外加20股份！”梁雨欣愈發靠近，呼吸間已經能感覺到彼此氣息。
“我答應你！”
心神慌亂之下，不得不認下這個城下之盟。
“哼，算你識相。”
打了勝仗的梁雨欣及時收兵，靠到了沙發椅背上，滿臉得意的欣賞著羅陽失神的表情。
“不對啊”
畢竟不是真的二十出頭，羅陽身體裡裝的是ls的靈魂。
“慶功宴當晚，我喝的斷了片，處於酩酊大醉狀態下。”
羅陽猛的坐直身子，瞪著梁雨欣道：“這種狀態之下，你根本不可能和我發生什麼關係梁雨欣，你誆我！”
“你是喝醉了啊。”
梁雨欣好暇以待的道：“但是這和我蓋章有什麼關係？”
“？”
羅陽有些懵圈，好在反應的及時：“蓋章？不是發生了關係？”
“你以為呢？”
梁雨欣翹著嘴角，微微一笑道：“那一晚真要和你發生了關係，你以為還有機會從金城地產離職？”
“那剛才你還”
“彆看你已經是羅總，可惜在閱曆上還是有欠缺啊。”
梁大小姐笑眯眯的道：“商業談判中，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你自己理解錯了，那也隻能怪自己羅大總裁，剛才答應下來的條件，不會不認吧？”
羅陽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危險起來。
“認，怎麼可能不認！”
他咬牙切齒的道：“梁總，歡迎你加入拚夕夕，成為我的下屬。”
公司收購下來之後，羅陽打算用這個名字。
但是表述中，下屬兩個字才是重點音符。
“嗬嗬”
梁雨欣狡黠的一笑：“等羅總將拚夕夕發展成為千億公司，我坐享分紅就是了，至於日常經營管理活動我隻是一個小股東罷了，並不想參與。”
“不，你說了不算。”
羅陽再次站起身，這次就比較強勢了。
他雙手撐在沙發的扶手上，不斷貼近梁雨欣：“新公司成立以後，你將擔任執行總裁一職，除了全麵管理拚夕夕之外，還要重點組建地推隊伍，發展團購業務這些都將以對賭形式簽成合同附件，假如完不成計劃內目標，錢和股份都將被收回，如果能按期完成任務，現金加500萬，股權再加5！”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要不是被貼麵逼迫著，梁雨欣能跳起來。
“羅陽，你耍賴，剛才明明答應了2000萬現金+20股權的條件，怎麼能出爾反爾？”
“我沒有否認這個條件啊。”
羅陽進一步靠近，在幾乎碰到鼻尖的距離上停下來說道：“隻是在這個條件之外加對賭協議，這是商業談判中很常見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嗎？”
“我不同意加對賭協議。”
“那就意味著談判崩掉了。”
羅陽也翹起了嘴角：“重新開始談800萬加20股權，你擔任拚夕夕執行總裁，全麵管理公司經營事務，重點組建地推隊伍，發展團購業務。”
“奸商！”梁雨欣咬牙切齒。
“彼此，彼此！”
“說話不算話！”
梁雨欣恨恨的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鼻尖劃過鼻尖，嘴唇擦過臉頰，停留在已經紅起來的耳垂邊。
“小梁總，激將法對我沒用。”
羅陽輕輕吹了一口氣，笑眯眯的說道：“除非你願意”
“想都彆想！”
不知道哪裡聚集起來的力氣，梁雨欣雙掌猛的推開羅陽。
她瞪著羅陽道：“輪外貌和家世，我梁雨欣在魔都二代圈子裡也不是籍籍無名，你讓我這樣一個名媛給你伏低做小，就算我願意，老梁也會打死你的。”
“誒？”
羅陽眨了眨眼睛：“按照你話裡的意思，隻要老梁沒意見，或者說默認，你就可以”
“嗬嗬”
梁雨欣冷笑兩聲，用挑釁的眼神看著羅陽：“可以啊，隻要你讓我見一見她，我們兩個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誰做老大，各憑本事！”
“啪！”
羅陽打了一個響指：“談判破裂。”
就在梁雨欣要反駁的時候，辦公室大門被敲響。
“梁總，您和羅總達成一致意見了沒有？”
敲門進來的是梁雨欣手下一個副總，三十幾歲的眼鏡娘，氣質乾練。
“要不我和宋總先按照框架協議的內容進行細節商議？”
看到羅陽和自家老板坐在會客區沙發上，臉上不存在談的歡快的表情，倒像是陷入僵局的樣子。
“嗯，除了收購價格之外，其餘細節都可以參照框架協議來談。”
梁雨欣麵無表情的道：“對方需要我們提供什麼資料，不必都來請示我，你可以全權決定。”
“好的，梁總。”
眼鏡娘副總回應後繼續道：“剛才我和宋總談到了後續注資的問題，按照我們的預估，如果要維持咱們平台正常運行一年，需要額外投入不低於5000萬的資金”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視線看向正在抽煙的羅陽。
“但是宋總認為隻需要3000萬就夠了，這件事還需要你們兩位老板商議一下。”
眼鏡娘副總說完就離開了辦公室。
“什麼情況？”
等到辦公室大門再次被關上，羅陽才開口問道：“我知道你的公司要運轉不下去了，最關鍵的應該是注冊用戶的流失導致電商平台交易量急劇下降，盈利能力喪失這個情況具體有多嚴重？”
這是公司的核心數據。
眼鏡娘剛才之所以進來請示，想必也是因為宋琬提了查看數據的要求。
“很不樂觀。”
既然都同意放開資料權限了，梁雨欣直接說給羅陽聽也沒什麼了。
她苦笑著道：“開年到現在，注冊用戶數量減少了五分之四，平台日均交易額跌的更慘，隻有去年同比月份的15不到，在你們來談收購之前，公司已經開始陸續裁員了”
“所以”
羅陽咂嘴道：“我們要是再晚半個月過來，你們就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梁雨欣沉默不說話。
“2000萬，20股權，還不想管事”
羅陽嗤笑道：“小梁總，臉呢？”
這哪裡是商業談判，合作共贏，分明就是甩鍋。
“公司值錢的是平台，是渠道，是骨乾精英，枝枝蔓蔓的不必在意。”
梁雨欣嘴硬道：“我創建的這個電商平台在珠三角一帶還是有點知名度的，客戶之所以流失的這麼嚴重，正是因為頭部幾家企業在打補貼戰，我們開始跟了一個多月，但是無論力度還是輻射麵，都比不過就像你說的，非戰之罪。”
“你的意思是隻要平台能先活著，支撐到頭部幾家企業停止補貼大戰，丟失的用戶就會回來？”
羅陽嗤笑道：“如果不進行再次推廣，你覺得可能嗎？”
“好歹在珠三角地區運營了兩年時間，平台已經具備一定黏貼性了。”
梁雨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因為她也知道，如果僅僅是因為補貼的原因，老用戶完全可以不卸載原有平台的a，直接單獨下載淘寶、天貓或者京東的a就行了。
“所以這就是我要你組建地推隊伍的原因。”
羅陽沒有再揪著梁雨欣的傷口戳，而是用誠懇的語氣道：“可能你們原先的規模和盈利都不夠，導致養不起一支固定的地推隊伍，可是一旦被我收購之後，就不再是問題，有了地推，再次聚攏注冊用戶也方便”
“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看到羅陽正經談事情，梁雨欣也先放下了其他心思。
“我知道你的顧慮。”
羅陽卻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做思想工作：“而且下一階段，我們是雙管齊下，一邊組建地推隊伍，一邊拓展團購業務，並不會在補貼上下功夫”
“為什麼你這麼熱衷拓展團購業務？”
短短一上午不到的時間裡，她聽到羅陽反複提及拓展團購業務，這很不正常。
以當初在金城地產裡的經驗來看，裡麵有玄機。
梁雨欣不是小白，相反，她對於電子商務領域相當熟悉。
她反複咀嚼，細細思索。
直到眼睛慢慢亮起來
“羅陽！”
梁大小姐眼睛裡爆出炙熱的光彩：“你真是個天才！”
“靠！”
羅陽一下子愣住了。
難道梁雨欣猜到了拚夕夕要走的模式？
他眼神不善的看向對麵。
這個女人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