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落兒……現在還不能與祖母解釋,但還請祖母能相信落兒。若是無事發生更好,但若是有意外之事發生,還請祖母的人能幫落兒留意一些蹊蹺異常之處。”
裴老夫人深深的盯著李卿落,看她的眼神,越發深邃起來。
這個丫頭,當真隻是那山坳裡長大的嗎?
若真是在山裡長大,未曾見過世麵的小女娘,又怎會知道將軍府是怎樣的,還能未卜先知,會有意外之事發生?
不過,李卿落麵對裴老夫人的探究目光,也隻是微微頷首,似乎真的不打算此刻解釋什麼。
裴老夫人成全了她,讓張嬤嬤即刻將人手安排了出去。
李家,將軍府門前。
隨著馬車緩緩走近,李家一應眾人,全部做好了恭迎的準備。
不過,人群中卻依然少了一人。
此人,正是李家的假千金,如今卻依然對外昭告的嫡長女李卿珠。
李朝靖見到平日裡如珠寶一般捧在手心裡嗬護的女兒到了現在還未出現,不由皺眉,低聲問身側的夫人:“珠兒怎麼回事?若隻是她妹妹回來倒也罷了,明知祖母要回來,怎麼還耍小性不出來相迎?”
將軍夫人曲氏急切的解釋道:“夫君,珠兒她當真不是故意不敬她祖母的。是因為近日來,她對……對草兒,自愧難安,憂思過重,所以昨夜才會突然發熱。到這會兒,都還迷糊著起不來呢。”
說著,曲氏還心疼的抹了抹眼角的淚珠。
李恪川在一旁冷哼:“真是個害人精!若是珠兒有個好歹,我不會饒了她!”
李朝靖對長子的這話,並不讚同。
“你混說什麼?你妹妹連家門都還未進!”
李恪川:“還未進家門就害得珠兒已經生病,她不是害人精,誰是?父親,她若是與珠兒相衝,我定將她趕出家門!”
曲氏也沒想到,兒子會對親生的女兒,如此抵觸。
她不由勸道:“川兒,到底草兒也是你妹妹,萬不可如此行事!”
說話間,馬車已緩緩停下。
李卿落攙扶著裴老夫人下了馬車。
李朝靖定定的望著自己的母親,心中五味雜陳。
許久,目光才轉向一旁,那個乾瘦,皮膚黑沉的小女娘。
他眼神微顫。
那便是……他的親身骨肉?
兩個月前,才知道真相時,他與曲氏都一時無法接受。
畢竟,養在身邊十幾年,如珠似玉般嗬護疼愛長大的女兒,突然有一日,被告知並非他們親生的。
而他們親生的骨肉,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李朝靖看到李卿落的樣子,心中無比失望。
曲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心道:天啊,難怪川兒對草兒的意見如此大,這……怎麼會是如此粗鄙普通的模樣?
和珠兒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彆!
若珠兒是天上的明月,那她確確實實,不過是路邊的一株小草罷了!
這等樣子,便是去珠兒院中伺候,那粗使丫頭也是做不了的。
對此,曲氏大失所望,心痛如絞。
為何珠兒不是她親生的?
她寧願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李卿落看到他們的眼神,心中不由冷笑。
如此掩飾不住的失望之情,自己上一世竟然沒有發覺。
不,或許是發覺了,但她上一世也對自己的模樣而感到自卑,羞愧難當,所以才選擇了忽略他們的眼神。
可她如今這副樣子,並非天生阿!
這一切,難道不是她李卿珠的親生阿奶,因為一己之私的惡念所造成的嗎?
劉家那老婦交換了她們的人生。
讓李卿落,代替了李卿珠,去吃儘了人世間的苦頭。
若不是常年勞作,若不是像牛馬一樣伺候劉家所有人十幾年,而她連一頓飽飯也未吃過,一個整覺也未睡過,又豈會是如今這副模樣?
若是叫她李卿珠去過她原本的人生,她定也不會是如今這副金尊玉貴,嬌生慣養,高貴無暇之態。
更不會有冰肌玉骨,白皙動人的花容美貌。
李卿落將冷笑藏在心中,等著李朝靖等人先上前來見過裴老夫人。
“兒子,見過母親。母親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
“兒媳曲氏,見過母親,恭迎母親歸家。”
“孫兒李恪川,見過祖母。”
上一世,李卿落回來,隻有李朝靖和曲氏在府門口等了她,李恪川並未出現過。
而且,府中仆人,這回也是儘數都出來恭迎。
必然是因為祖母的變故才會如此。
裴老夫人隻是冷淡的點了點頭,並未多看李朝靖一眼。
李朝靖心中不由下落,還未再開口說話,裴老夫人已經推了李卿落一把。
“去吧,去見過你的親爹娘和家人。”
李卿落緩緩走上前去:“落兒見過父親,母親,大公子。”
曲氏扯出一絲笑來,並上前半步:“落兒?可是你祖母替你取的名兒?回來,回來便好。”
“落兒,你叫川兒為阿兄便……”
話音未落,內院就傳來騷動。
李朝靖低聲皺眉嗬道:“去瞧瞧,發生了何事?今日是老太太回府,不可喧囂,出什麼亂子!”
說完,李朝靖扭過頭來對裴老夫人恭迎相邀:“母親,咱們進去再說話吧。”
隻是裴老夫人還未抬腳,內院就先慌慌張張的跑出人來。
“老爺,夫人,少爺不好了!是大姑娘,大姑娘她留下一封書信,然後,然後自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