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片入手,濃鬱植物氣息撲麵而來,僅差一格的能量條居然猛漲了一截。
齊以薇一喜,手指點向植株頂端幾枚淺紫花朵。
氣息直接彙入能量條將其頂滿,齊以薇內視一眼,笑著彈了花朵一下,接了些花粉到掌心。
“你在乾嘛?”
一聲尖叫響起,齊以薇轉身,兩個女孩一臉氣憤走來。
“你不會碰了花吧?休養樓每層隻有兩盆珍稀花束,價值上千塊,你頭砍下來都不夠賠的!”一人壓著聲音喊。
她們料齊以薇沒這個膽子,話卻說得凶,“你死就死,彆拖累我們。”
“隻是看看。”
她說完就走,兩人想追上去再教訓幾句,見齊以薇已坐回椅上,隻得作罷。
“怎麼了?”嬤嬤與人講話回來,見她倆氣呼呼便問。
“沒什麼嬤嬤。”女孩們陪笑。
一起行動,出事也是一起頂,可不會傻到告這種狀。
八層不禁男賓入內,但男賓基本沒有清皮肉的要求,帶女孩們來的多是嬤嬤,所以有男人出現,就很顯眼。
感覺到周圍突然安靜,齊以薇也跟著轉頭。
是遊召帶了黃發女孩來清皮肉,他們直接坐到入口,看樣子花大價錢買了先入場的特權。
“原來是個男嬤嬤。”有人輕笑,接著場麵又熱鬨起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齊以薇本以為要費些時間去找,現在倒正好,她一邊盤算,一邊將不久前取下的葉片捏在指尖輕點。
“有位置了,進吧。”嬤嬤精神起身。
齊以薇吊在後頭,經過遊召身邊時,刻意貼近了些。
葉片激射而出,在觸到背後衣領時忽地撤去堅硬,直接穿進縫隙裡,提前粘在葉上的花粉也落了些下來,貼附肩頭。
收了力道,齊以薇差點脫力扶牆,咬了口腮肉才找回精神。
“磨蹭什麼?每個房間都定了時間,一分都不能浪費。”嬤嬤不滿回頭。
“來了。”
齊以薇拖著步子,一點點跟上。
“疼。”
隔壁浴池傳來細碎叫嚷,兩個女孩進來泡了半小時,一點力氣都費在叫喊上。
除了抱怨,那邊不時有水聲傳來,應該是忍不下時爬出來,等緩一些再回去鬨出的聲響。
齊以薇閉著眼,懶懶靠在池子裡,黑棕色藥浴確實帶出不小的麻癢感,對她來說卻算不得什麼。
六歲能搬動塑化零件起,她就被姨媽明怡趕去垃圾點拾荒。
半封閉黑地星是鄰近幾大中等星的金屬垃圾主要傾倒地,飛船懸在上空,嘩啦啦將能鋪開數公裡範圍的惡臭件拋下。
半機械人身上取下的廢棄件不少都裹著血肉,鬣狗如蚊蠅散落,先吃頭道餐,接下來才是抬荒者。
在這種環境一呆十幾個小時,不僅要忍受毒害氣味,還得拚命翻找爭搶,誰顧得頭頂嗡嗡亂飛的那些小東西。
齊以薇不知被蝗蠅叮咬過多少次,到十歲靠偷學的換件手藝掙到了錢,才能買驅逐藥膏免去一身紅腫。
這才哪兒到哪兒?
她撩水搓洗,身上多年積攢的汙垢紛紛翻卷落下,再仔細蹭蹭,手腕上黑膚竟嫩白了一小片。
這麼有效的嗎?
“得換水了。”有人敲門。
調藥嬸子進來操作,女孩們起來坐在一邊喝水吃茶點中場休息。
齊以薇吃了幾塊喝完水,蹲到往水裡配藥粉的嬸子旁搭話,“我看有男賓去樓上,也是清皮肉?”
嬸子噗嗤笑出聲,“哪能呢,那麼壯的漢子,清白嫩了不怪嗎?”
“那樓上是乾嘛的?”說著話,齊以薇把從盤裡順出來的糕點塞到嬸子手裡。
嬸子本就覺得這姑娘有趣,得了東西,一講就停不下來。
兩個女孩吃完糕點,見齊以薇跟個放藥的嬸子嘀嘀咕咕,都一臉瞧不上。
閒談完得嬸子提點,知道要利用藥效重點擦洗哪幾處的齊以薇重回藥池,一通洗搓乾到了時間結束。
回到王家,嬤嬤帶女孩各自檢驗成果,回稟時特意提了齊以薇。
柳林訝異,“這才一天。”
“她不是天生長這麼黑,是小時風沙裡勞作多了曬的。窮人家哪來洗浴的水,愛乾淨的也是揀剩水擦擦,根本露不出膚色。臟垢洗了,又有藥的作用,可不白淨了嗎。”
“她還說要見我?”
“是。”
柳林點頭,“那帶來吧,正好我也看看。”
等齊以薇到了,柳林拉著她手臂細瞧,也嘖嘖稱奇。
“確實也有人一天起效,跟你一樣先白雙腕,再是一對腳踝,說是這兩處吸收藥效最明顯。”柳林想想,“聽說是胡家送的一個女孩,人很聰明,進過前八。”
見齊以薇沒答話,柳林一笑,“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我還想去十二樓泡湯。”
十二樓泡的是鍛體湯,塔安星數百年鍛體湯最出名的老方子就在這家樓裡,連泡七天便能身強骨壯,拔高體質。
不僅中心城許多力壯男人常去,其他七城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隻是這這藥湯入骨,不比清皮肉隻在外頭,痛感一日更比一日強,七天是極限。
因一般人難以承受,病歪歪的有錢老爺們也隻能給格外看重的護衛花這個大價錢。
“我精力差,走幾步都累,清皮肉改不了這個。聽說入選前八,每夜都要跪拜禱告,怕撐不住。”
“不怕疼?”
“不怕。”
嬤嬤點頭,“我在外頭守著,就她一聲都沒哼過。”
“行,從明天起你就多一道湯吧。”柳林不在乎這些支出,點頭應了。
這種主動求上進的精神,明顯取悅了柳林,不僅同意齊以薇要求另撥了個單間方便她泡湯後休養,夥食也提了規格。
一通吃飽喝足,齊以薇回到房間。
單間一門一窗,關門拉上窗簾便極安全,她躺到床上,開始查看靠今天那棵植物到達的能量條。
意識空間內一抹靠吸納植物能量漲跌的光條,低點為白滿格深綠,屬於植物精神力蓄力分支,蓄力至,即可開啟與錨點間的雙向連接通道。
這是齊以薇十歲時覺醒的低級植物精神力。
那時她剛認字不久,得到能力後悶頭在舊品站翻了許多書,慢慢才弄明白從小被孩子們指著喊雜種,與土著相異的黑發黑眸,竟是高人種之一的表形態,極易覺醒精神力。
名姓未知的父親竟先母親一步饋贈了她遺產,也是萬萬沒想到。
可惜和較常見的攻擊型精神力者相比,這種書中都找不到練習方法的植物操控能力太過雞肋,這麼些年過去,齊以薇隻能將其用在積攢能量開啟通道搬運貨品,以及控製藤葉觸梢幫助修理上頭。
熟門熟路開啟通道,齊以薇身側一抹漩渦出現,內有影像晃動。
對向定點在垃圾23區深處,齊以薇利用舊鋼板在三米深的地底,擴出了一片不小空間,裡麵整齊擺放著收集來的各種機械零件,從大到小堆疊到頂。
“能量消耗怎麼這麼快。”
齊以薇暗自嘀咕,意識貼近伏在地上的幽暗藤蔓攀入盒中,叮叮當當一通攪動,頂枝挑起幾個鋼製異型螺絲縮回。
能量條嗡地下去一截,螺絲從漩渦中飛出,落到床上。
“釺鉛條,拿20根吧。”
念頭一動,兩根藤蔓鑽進油浸箱內,拖泥帶水抽出20根泡得油光閃亮的釺鉛條。
舉著釺鉛條,又提起沉重工具盒,齊以薇本想簡單做下整理,看到能量不足一格,驚得趕緊回收。
漩渦消失一瞬,齊以薇伸手抓住落下的釺鉛條和工具盒,騰一下從床上跳起,把東西擺到桌上。
機油順著釺鉛條滑落,齊以薇找了抹布擦了幾下推到一邊,按亮台燈,從存儲箱內取出簡單清理過的兩條機械臂,開始進行處理。
齊以薇慶幸自己購買時沒想著節省,老到快淘汰的舊工具也配齊了靜音收集裝置,除了用起來費力些,跟她帶到刺星號上那套比起來也不差太多。
比劃,長度精度,在本子上打草圖,齊以薇叼著鉛筆不時在機械臂上點劃位置,再拿電刀切割。
收集兩大捧閃亮碎屑後,她吹吹最後一個零件上頭的灰,對著圖點數,“123……36。齊了。”
組裝就快了,因為精度高,幾乎是對上就能卡牢,一通哢嚓脆響,槍駑器開始成型。
齊以薇叮一聲打開彈腔,把擦淨油的釺鉛條整齊擺放進去,搓轉輪盤,極舒適的刮擦音由快至慢,最終落定。
舉槍瞄準,準星落在窗粱某處,假試著扣動扳機,齊以薇滿意收回。
彈腔一次能裝十根釺鉛條,可連擊可單發,釺條頂上有機巧,入肉會彎裂成三份,緊鉤皮骨。
中擊者如果伸手強拉,尾部三厘米處的小型爆彈就會觸發,可波及三米範圍。
這些釺鉛條本來是給一名傭兵定製的,對方給了大價錢,齊以薇很花了心思,交貨後的餘量一直存著,正好派上用場。
有了這把強力殺傷型槍駑器,齊以薇心安許多。
槍駑器,臂環……
想到上回試過的葉片成刀,齊以薇撓撓頭,這個還得練。
看一眼時間,竟然到了深夜兩點。
追蹤的事竟忘記了。
齊以薇靜心搜尋,不一會兒就通過留下自己氣息的那枚葉片,找到了遊召所在方位。
葉片散出一小粒植物光芒,花粉成點霧狀,在中心城正南邊活動。
這個時間點,竟還在移動?
齊以薇輕咦一聲,想到他們可能針對任務有所行動,下意識站了起來。
下一秒,一聲巨大轟響自遠處炸出。
跟隨而來的強烈地動晃得齊以薇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腳步奔走聲,驚惶哭聲夾雜著屋舍倒塌聲響傳來,門砰地被踢開,嬤嬤一臉焦急地帶著護衛衝進來,“人呢?沒事吧?!”
懵懵懂懂被扶出屋,齊以薇看向周邊倒塌半邊的圍牆問:“出什麼事了?”
“南邊水神廟出了事,又是炎教徒搞鬼!這種爆雷隻有他們才有!不知道投了多少顆進去,聽說水神廟坍塌,陷了個很深的坑洞。”
護衛一臉憤恨,瞪著南方燒紅的半邊天叫罵。
南邊?
齊以薇望著那個方向,一陣急切。
水之核心,不會叫他們先得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