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煉人雨’不知自己暴露了,他看著白蓮教眾被侍衛一一押走,冷哼一聲,“旁人說你林清滿身算計,黑心黑肺,我本不信,現在卻是信了。”
說著他哈哈一笑,滿是狂妄,“但你以為這樣就能贏嗎,我告訴你,我白蓮教贏定了!”語罷一口黑血吐出來,死不瞑目。
不過轉瞬,形式便已經徹底逆轉,白蓮教眾死的死傷的傷,基本都被抓了,剩下那些真正被拐來的,待確定與白蓮教無關之後,會被送回去。
至於吳三娘,人已經被剛才刀光劍影嚇傻了,褲子上是一灘可以的水漬,被侍衛拖著往外走,待回去之後,自有大淵律例為她定罪。
林清嫌棄的往旁邊站了站,正要去找李明霄,耳邊突然捕捉到一聲極細的破空聲。
“小心!”李明霄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把將她撲倒。
林清聽見那耳熟的聲音,生生住了腳,接著後背一沉,整個人踉蹌著向前倒下,與地麵來了個親切的問候。
他的胸口貼著她的背,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很快,很急,像是上了戰場的戰鼓,連她的心跳也隨著那動靜有點加速。
她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勃頸,溫熱又帶著濕氣,惹起一陣雞皮疙瘩。
林清:“……”就一種很尷尬很激動,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又特想把人一腳蹶出去的衝動。
李明霄這大半月受了不少罪,這一摔讓他險些岔氣,好一會沒爬起來。
最後兩個人是被侍衛扶起來的,薑若漪和周福生看看她,看看李明霄,又看看她。
李明霄這會也反應過來,以林清的功夫,那暗器壓根傷不到人家,尷尬的撓撓鼻尖。
林清直接看向射出暗器的罪魁禍首。
張大牛一直在旁邊裝死,弟弟的死讓他呲目欲裂,趁林清不注意按下藏在腕間的暗器機擴,沒想到功虧一簣。
他惡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抹了自己的脖子,死不瞑目。
林清想起之前在白蓮教眾身上發現的紋身,將張大牛的袖子割開,卻什麼都沒有。
李明霄低咳一聲,“我曾在路上看見張大牛右肩處似乎有些白色的印記。”
林清聞言,割開右肩處的衣服,果然看見那裡紋著一朵蓮花,雖也是五瓣,顏色卻是白色的。
她又看了下張小牛的屍體,紋身同樣在右肩處,白色七瓣蓮花。
林清又看了其他一些人的紋身,這些人的紋身都隻在胳膊上,以青色五瓣為主。
薑若漪一直跟在林清後麵,看到這也明白過來,“看來,這白蓮教便是以紋身顏色和花瓣數量確定身份的。”
林清頷首,“這棟宅子是白蓮教據點之一,應該有密室存在,還需仔細尋找,薑世子,得麻煩你親自盯著。”
“林大人客氣了。”薑若漪轉身欲走,卻在路過李明霄身邊時頓了頓,狐疑的打量著那張臉,“這位似乎有些眼熟?”
林清抬眸,見李明霄悄悄搖了搖頭,便道:“人有相似,薑世子怕是看錯了。”
薑若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出去了。
周福生道:“我畢竟是暗部的,眼力比普通侍衛要好上不少,我也跟著去看看吧。”
暗部的訓練確實要比普通侍衛苛刻,有周福生跟著或許能有意外收獲,林清道:“麻煩你了。”
待周福生一走,林清拉著李明霄迅速走到一間側麵一間房間裡,將門關死了。
這房間的家具都被挪走了,很是空曠,林清躬身行禮,“臣林清,叩見陛下。”
李明霄連忙將她拽起,“林卿不必如此,朕此番遭難,幸得林卿相助,方才能脫困。”說到這忍不住失笑,“不知不覺間,竟已被你救過兩次了。”
林清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明霄聞言臉色難堪至極,“朕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隻一覺醒來就已經被刺客劫出皇宮,正要對他下毒手。
他的功夫隻是一般,艱難逃生之後,還沒回宮就遇見了吳三娘等人,直接就被拍花子了。
當時他衣衫襤褸,臉上全是黑泥,吳三娘隻把他當成壯勞力,尋思能賺一筆是一筆。
一開始他是想逃的,結果刺客窮追不舍,加上吳三娘等人看守嚴密,讓他暫時熄了逃跑的心思。
他又見幾個麵目姣好的男子被當做男寵賣掉,後來他學會了偽裝,總佝僂著身體,臉上也抹著厚厚的泥巴,這副模樣,讓那些買家對他敬而遠之。
林清聽了李明霄一路的經曆,隻覺特彆不可思議。
李明霄可是皇帝,彆說宮裡多少人,就是他的寢殿也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這麼多人,偏偏就沒看住李明霄。
林清:“陛下,您的暗衛也不在嗎?”
皇帝的暗衛必須十二個時辰隨身保護。
“想來是本纏住了。”李明霄眸間透著凝重,“還記得朕翠鳶閣落水嗎,翠鳶閣在皇宮的西南側,而那一日朕原本隻是在禦花園裡散步,是向東走的。”
按理他怎麼走也不可能走到翠鳶閣,即便到了翠鳶閣落水,還有暗衛在,也會把他救起來,可暗衛偏偏就沒跟上。
看似尋常的落水卻處處透著不尋常。
那一日如果不是林清在,李明霄必死無疑。
這一次他一個活人被刺客偷出皇宮,是與那次落水相似的把戲。
暗衛被阻,無人發現。
林清不禁問道:“臣的師父呢?楊統領呢?”
“母後說彆苑裡的溫泉更助於諸葛愛卿的傷勢,等朕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被送到彆苑去了。”
李明霄垂下頭,眸中深邃的隻剩一片黑暗,“至於楊昭,先帝皇陵遭賊,母後點名要楊昭去將賊子抓出來。”
話已至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林清真心不想摻和皇家那些破事,可如今不摻和都不行了。
皇帝身邊武功最好的兩位大臣先後離開,暗衛被阻,皇帝失蹤,偏偏皇帝失蹤後,整個大淵仍舊安穩的運行著,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唯有太後一人。
可是為什麼……
林清想不通,李明霄是太後唯一的兒子,作為一個母親,難道真的能對親子下如此毒手?
還是這裡麵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李明霄輕笑,隻是那笑容中滿是苦澀,“彆說你想不通,便是朕也想不通。”
林清道:“沒有證據,事情尚未定論,隻是陛下離京過久隻怕不好,可若此時回京,也不好。”
李明霄已經明白林清的意思,“林卿想怎麼做?”
林清:“此事繞不開鎮國公,國公爺忠於陛下,且有兵權在手,隻需國公爺送陛下回宮即可,屆時大軍圍城,就算有亂子也能按下去,隻是陛下還得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避免對方狗急跳牆。”
李明霄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玉佩上雕著金龍戲日的圖案,“此玉隻有一塊,亦是調動皇家暗衛的令牌,除此之外,朕後背有一塊紅色胎記。”
能有證明就行,林清鬆了口氣,隻要找到鎮國公,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不過李明霄的身份暫時不便透露,於是等出門的時候,李明霄變成了陳肖,身份也變成了林清的小廝。
不一會,就見侍衛過來稟報,說是周福生找到一處秘牢。
這秘牢花園池塘的的地下,很是隱蔽,因為是新挖的,格外簡陋,牢房裡關著不少人,林清過去一看,竟是孟傑和那些天祿衛,都是跟她過來北境的人。
孟傑看見林清都快哭了,“頭兒,您終於來救我們了!”
那些天祿衛看見林清也是險些哭出來,他們那天可是看的真真的,是林清獨自留下,才給他們爭取到逃跑的時間。
林清擺擺手,“行了,我還活著,彆哭喪,你們怎麼被關在這的?”
侍衛們見是自己人,便將人都放了出來。
孟傑也不顧身上臟,一溜小跑來到林清麵前,“失散之後,我根據離開前的約定,帶著大家夥來到魏城,還到處留下標記,沒想到,第二天就被一群白蓮教的給捉了,一直關在這裡。”
孟傑說完一扭頭,正對上李明霄那張臉,頓時瞪大了眼,“陛……”
林清一腳將人踹出去,阻止接下來的話,“逼逼叨叨的煩不煩。”
孟傑會意,古怪的湊過來不說話了,隻是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李明霄。
薑若漪走過來,“這邊已經沒什麼大事,我們先回去吧。”
林清拒絕,“既然天祿衛已經找到,便不在國公府叨擾了,勞煩薑世子幫個忙,我想將這處宅子買下來。”
薑若漪蹙眉,“這裡死過不少人,不若我重新為你選棟宅子。”
“不必,”林清對這還真不在意,“我們這些人誰還沒跟屍體過過夜的,甭說死幾個人,就是真鬨鬼了,也得留下給我們唱個曲兒在走。”
“好吧。”薑若漪立即讓人去辦。
宅子不算貴,國公府出麵,地契一會便拿了過來,宅子裡家具不算多,天色也已經晚了,大家夥隻得找些木板湊合一夜。
林清又讓人弄了些食材,畢竟一百來個人呢,吃喝都得要錢。
孟傑一張臉苦的跟苦瓜似的,“頭兒,司裡管錢那鐵公雞你也知道,咱們帶來的錢不多,這又買了宅子……”
林清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呢,咱們這次過來可是為陛下辦差的,陛下還能不管我們,一筆筆賬都記好了,回頭我給陛下送去。對了,這一次咱們遭了這麼大的罪,吃喝上可彆苦了弟兄們,明兒再去城裡多弄些家具,弟兄們要是休息不好怎麼辦差。”
她的聲音很大,大到一邊的李明霄聽得清清楚楚。
李明霄嘴角微微一抽,這是賴上他了?
還能怎麼辦,自己的寵臣,當然隻能寵到底了,他悄悄拽了拽林清的袖子,“這次的事情走我私庫。”
林清立馬豎起大拇指,“老板大氣!”
李明霄疑惑,“老板?”
“對您的敬稱。”
林清說的特彆親切,恭敬到李明霄覺得這稱呼好像還怪好聽的,心情好了,自然更大度了。
他大手一揮,“聽說你還住那間小院呢,等回去我給你一間大宅子。”
林清頓時心花怒放,升官發財大房子,這大房子不是到手了!
她一把拉住李明霄的手,“老板,此生您就是我的信仰,我對您的崇拜就如那渭河之水,滔滔不儘……”
李明霄一個古人,哪裡受得了這種直白的誇讚,臉頰微熱,低咳一聲,湊過去小聲道:“回頭再讓宮裡邊給你撥些下人,比外麵雇的得用些。”
其實拍他馬屁的大臣多的是,但就沒一個比林清說得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