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拖著常侍郎快要走到刑部大門時,一個白髯老者出現在大門旁,向三個人伸出手掌:“三位,且慢!可否聽老夫一言?”
袁重讓兩人停下,衝老者施了一禮,他看出,此人不是一般官員,應該是侍郎之上的大員,所以不能造次。
老者指了指被他們挾持的常侍郎:“此人如果違犯了王法,應該按律例走程序,幾位的做法,有失國體,以為然否?”
袁重問道:“那以老丈的道理,應該如何走程序?”
“上報天承司,然後持公文到此緝拿,方乃正途。”
袁重點點頭:“就按老丈教的方式走程序好了,多謝老丈,受教了。”
說完轉身擺手,讓大勇二勇放下常侍郎,三人走出刑部大門,揚長而去。
其實袁重本來也沒想就此把常侍郎抓回去,隻是騎在了虎上,正好有此台階,順階而下罷了。
皇宮大內,皇甫甄瞪著漂亮的大眼睛,緊盯著小太監,失聲喊道:“你說什麼?他把刑部侍郎給打了!?”
小太監把本來弓著的身子壓得更低:“回皇上,是的,摔在地上,還狠踹了幾腳。”
皇甫甄呼地站起身來,來回在大殿內走了幾趟,然後對小太監說:“去傳天承司杜清覲見,立刻。”
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出宮殿,傳令去了。
“無法無天了啊,三品大員,他竟敢”皇甫甄看著站在一旁的高雲喊道:“他眼裡還有沒有朝廷?還有沒有朕?”
高雲仍然麵無表情:“事出有因吧,應該可能是嗯,是這樣。”
皇甫甄咬牙道:“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個混小子,老娘非打爛他的屁股不可!”
高雲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誰想到,皇甫甄已經湊到了他的眼前,盯著他的臉追問:“你在想什麼?怎麼笑的如此詭異?”
高雲嚴肅地搖搖頭:“陛下,高某在想,這小子是不是活夠了?”
殿外高喊:“天承司司正杜清覲見。”
“讓他進來。”
杜清小步快跑著進了大殿,匍匐跪倒見禮。
皇甫甄瞪著他:“杜清,你不是說這事過去了嗎?怎麼又鬨出如此荒唐的一幕?”
“回稟皇上,本來事情已經過去,怎奈那常侍郎不聽老臣的勸說,執意要他們自己去拿回禮金,所以,臣也沒辦法,隻能叮囑袁重,有事就來找老臣,誰知道,他”
“哼,你教得好手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一眾刑部官員,毆打三品官,這這該是一個從六品的司徒做的事嗎!?”
“老臣疏於管教,老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你請罪有個屁用,該想想怎麼辦吧。”皇甫甄已經氣的語無倫次。
杜清又磕了個頭:“皇上,老臣已經問清楚,常侍郎當眾否認欠錢,拒絕退還禮金,袁重才一怒之下,動手打人。”
皇甫甄氣笑了:“怎麼,要不到錢就可以打人?一般人也就算了,可他不知道對方是朝廷命官,三品大員?”
“皇上,袁重確實孟浪,隻是,這個三品大員,朝廷的命官,卻收受了巨額禮金,應屬受賄,且數額巨大,袁重雖處置不當,卻也情有可原。”
杜清算是強詞奪理,偷換概念,總之想把袁重撇清。
“你這司正沒白當,狡辯的本事一等一的厲害,先起來說話吧。”皇甫甄擺擺手。
就在他們君臣討論的時候,殿外又喊道:“鐵王皇甫英覲見、刑部侍郎常豐覲見。”
皇甫甄無奈地攤攤手:“來了吧,真讓人頭疼!”
隨著喊聲,大殿門口一個拉長的哭腔傳來:“萬歲,臣冤枉啊”
一個肥胖的身影,從大門口連滾帶爬地來到大殿中,常侍郎幾乎趴在了地上,縱橫的眼淚鼻涕,從青腫的臉頰上流下。
鐵王臉色鐵青,一言不發,隻是站在一旁看著。
皇甫甄無奈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常豐,放緩語氣:“常愛卿,起來說話。”
常侍郎並未起身,隻是哭訴道:“萬歲啊,臣冤枉啊,那天承司狂徒袁重,當眾無故將臣一頓暴打,差點就讓臣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呀”
皇甫甄點頭道:“這事朕已知曉,定當嚴懲不貸,常愛卿身上的傷可要緊?”
聽到皇上說嚴懲不貸,常侍郎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
“臣的傷已無大礙,隻是傷心呐,想我大夏立朝幾百年,從無如此狂妄之徒,如不嚴懲,當寒了滿朝文武百官之心啊皇上!”
鐵王在旁表情肅穆地使勁點著頭,看來他是堅定地站在常侍郎之側。
皇甫甄嚴肅地看向杜清:“這個事情很嚴重,杜司正,你們天承司專管監察官員瀆職犯罪,你來說說,應該如何處置?”
杜司正看了看兩邊,斟酌了半晌,“這個,皇上,袁重當眾毆打朝廷命官,應當眾處以鞭笞之刑,並革去官職,永不錄用!”
此話一說,常侍郎立刻精神倍增,變得神采奕奕起來。鐵王爺頻頻點頭,表示滿意。
皇甫甄則皺起了眉頭,眼神陰翳。
要知道,鞭笞的刑罰,並不是以傷害身體為重,而是侮辱性極強,受刑之人,須當眾被褪掉褲子,摁在板凳上,受鞭打。
身體的疼痛已感受不到,隻是被圍觀後,該如何做人!
大型社死嘛,史上還真有受鞭笞後,回家自儘身亡的官員。
杜清觀察著幾個人的神情,咳嗽一聲後,又道:“袁重受此刑確實應當,隻是,他是為了討回欠債,不得已而為之,確有苦衷,是否”
話還沒說完,常侍郎便尖聲喊道:“我可沒欠他錢,是他誣陷,無中生有!”
杜清笑了笑:“老臣曾看過袁重手中的證據,其中常侍郎確曾受過張某的禮金,具體數額和收受地點均一清二楚,可謂鐵證,這事以老臣的想法,須恭請皇上一並處置為好。”
說完看了眼鐵王,微笑不語。
皇甫甄點頭道:“嗯,這事也很重要,必須謹慎處置,如果證據屬實,常愛卿,朕也不好有什麼偏頗。”
“這”常侍郎猶豫了,他當然明白,自己收了多少錢,如果人家真有證據,那處罰應該比袁重要厲害的多。
杜清又適時地加了把火:“就證據表明,常侍郎所受禮金,數量該是不少,按大夏律例,抄家滅祖倒不至於,但是”看了眼常豐,不再說下去。
皇甫甄看向鐵王:“鐵王爺看這事該如何處置?”
鐵王躬身道:“這個事本身發生在常侍郎和袁重之間,就由他倆自己看著辦吧,孤沒意見。”
“常愛卿,你看呢?”
“皇上,臣如真有收受禮金之事,可如數退賠,但袁重此人,狂妄之徒,實不宜在天承司任職,還請皇上明察。”
皇甫甄一拍手:“正和朕意,就按常愛卿說的辦,朕會將這狂妄之徒調離天承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