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地躺著,可大堂裡聽不到除了我以外的呼吸聲。
我推了下張超,他沒有動靜,臉色蒼白。
就像,就像那天一樣。
那天怎麼了?
我捂著頭努力回想。
對了,那天表弟死了,他在我麵前變成了乾屍。
我跌坐在地,渾身顫抖。
宋雨從陰影裡走出來,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真的宋雨。
“少平,你要離開我嗎?”
她梨花帶雨,好像十分悲傷。
“你根本就不是宋雨。”
被我拆穿後,她立刻死死地盯著我,臉色陰沉,仿佛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這麼幸福的世界,你為什麼不要?啊?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要?為什麼非要離開?”
她厲聲質問我,眼神十分癲狂,就像那個老巫婆一樣。
我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一步一步走近我。
“表哥,彆走了,和我一起留在這裡,在這裡我才是活著的,你想讓我死嗎?”
她的臉又變成了表弟的,一聲聲質問敲打我的心。
我滿臉淚水。
這不是真的。
我告誡自己,不要沉溺於虛假的幻象。
“小墨。”
我在心底輕輕呼喚。
一塊黑色的墨鬥出現在我手裡,我緊緊握著它。
墨鬥散發出紅色的光,周圍的景象開始破裂,偽裝的宋雨也隨之消散。
記憶回籠,我跌坐在地上,手上鮮血淋漓。
神廟底下發出一聲氣急敗壞的吼叫,響徹雲霄。
我突破幻境,老怪物生氣了。
村長手裡的鈴鐺已經裂開,她震驚地看著我,眼神恨不得當場把我吃了。
我當然不懼她,可底下的東西就難說了。
村長嘶吼著,劃破自己的指尖,隔空畫了道符。
她動作太快,我還沒看清楚她畫了什麼,底下焦黑的蛇蠍屍體隨著她的動作凝聚起來。
最後一筆落下,黑灰堆成了一條蛇的形狀。
那蛇張開大嘴,對著我嘶吼一聲,噴了我一身的黑灰。
“殺了他!”
隨著村長一聲令下。
那蛇快速像我遊來,我被那蛇追得上躥下跳,不小心把站著的小姨撞到在地。
為了取信村長,小姨是真的被我貼了定身符。
我下意識想把小姨扶起來,幸好及時收回手。
這時,我看到小姨衝我眨了下眼睛,又望向自己的腰間。
我知道她想要我拿她身上的磬來用,但我不會用啊。
我直接掠過她跑開了,她估計懂我的意思了,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村長在驅使大蛇,沒空給她解咒。
我帶著蛇兜了個圈子,從香灰爐上迎著村長正在施咒的臉跳去,她趕忙閃避。
這麼會兒空擋,蛇失去了控製,僵硬在原地。
我拿著烈陽符迅速回身打在這蛇的七寸上,打蛇打七寸,這玩意兒不算難對付。
砰!
符咒炸開,蛇也被炸成一堆灰。
“哼哼!”
我獰笑著走向村長。
她絲毫不慌,嘴裡念念有詞,一道惡念襲來,我扔出墨鬥擋了一下。
她趕緊打個滾,離我遠遠的。
作為女人,和我近身搏鬥她不占優勢。
我又向她撲過去,她滾到柱子旁,我還沒挨近她,她就飛到柱子上麵去了。
這柱子這麼光滑,我也不好上去啊。
這老巫婆,就念了幾句咒語就能飄上去。
我對這方麵的知識有限,根本沒她那麼多花樣。
“哼!”
她衝我挑釁一笑,拿出剛剛的羽鏢,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嗖嗖嗖!
我閃避再迅速,還是被劃傷了胳膊。
不行,她現在跟貓捉老鼠似的逗著我到處跑,我要想個辦法。
房梁上對我一覽無餘,我躲哪兒都不行。
嗯?我看向供桌底下,空間大,還有遮擋,好地方!
趁她不注意,我滾進了去。
誰知,我進去了,她反而下來了。
“林少平!”
我聽到她語氣裡的慌亂。
到底是在擔心鏢不中我,還是說,這供桌底下有什麼東西呢?
想到這兒,我點燃打火機,發現這供桌底下有條通道。
我順著往裡爬,漆黑的通道裡,隱隱有聲音傳來。
我仔細聽了聽,是淺淺的呼吸聲。
誰在睡覺?是那個老怪物嗎?但聽起來又不像。
我繼續往裡走,黑暗中,我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這是什麼?
我點燃打火機,在我麵前的是一麵黑黑的牆,上麵摸起來像是蛇的鱗片。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疑惑中,黑暗裡照射出兩道光,說是光也不太準確,應該說是兩個大大的眼睛。
這樣大的眼睛,它的主人一定是個龐然大物。
我感受到手上光滑的鱗片,心想,這不會是條巨蛇吧。
那村長怎麼在神廟底下養了這麼個玩意兒?
震驚之餘,我隱約看到那蛇的頭上有兩個角,看起來沒有多大,像是剛長出來的。
那巨蛇看了我一眼,沒有感受到熟悉的威壓,我知道它不是老怪物。
這神廟底下還真是藏龍臥虎,先有老怪物,現在又來了條巨蛇。
這麼個大東西,我趕緊離它遠了點,生怕它一口把我給吞了。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我知道是村長過來了。
那巨蛇懶洋洋的看了我一眼,又閉上眼睛繼續睡了。
這時,村長也到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看見眼睛緊閉的巨蛇,她鬆了口氣。
“林少平,你是真的在找死。”
她壓低了聲音,語氣既驚恐又狠厲。
她是怕這條巨蛇嗎?
村長又拿出一塊破布,我認出這是之前招魂幡上的布。
招魂幡都破了,這布還有啥用?
很快,她就告訴我這塊布有啥用了。
那布在她手中越變越大,眨眼間就已經能覆蓋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
我以為這塊布是朝我來的,村長卻施法將這塊布蓋在了大蛇身上,大蛇瞬間隱去行蹤。
把大蛇藏好後,隨著村長的念咒聲,黑暗中出現了許多亮晶晶的眼睛。
這些眼睛齊刷刷的盯著我,這場景讓人毛骨悚然。
我趕緊從這裡跑出去,這地方黑漆漆的,不太方便我施展。
那些眼睛在我身後緊緊跟隨,我連滾帶爬的從供桌下麵出來,也終於看清了那些是什麼東西。
是一隻隻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