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最純正,最傳統的斯堪的納維亞人的地盤,也就是維京人的老巢,傳說中的野蠻之地。
曾經肆虐幾個世紀的維京海盜,最早的稱呼是來自峽灣的野蠻人,他們就是從這裡揚帆起航走出去的。
不過現如今,這裡早已沒落,不複曾經的熱鬨輝煌,島上唯一能被稱為城市的菲耶爾,也隻有區區幾千人。
菲耶爾是個夾在冰川之間的小鎮,此刻,時值凜冬,北風呼嘯,更是冷的邪乎,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臨近傍晚,天色早早就黑了下來,一道穿著黑色長身鬥篷的身影,緩緩朝小鎮的方向靠了過來。
他走路的姿勢極其詭異,仿佛是足不沾地的離地懸浮著,配合漆黑的大氅,像極了傳說中的地獄使者。
片刻之後,這道身影停在小鎮唯一的一家酒吧兼旅店,灰鯨酒吧的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呼~」
刺骨的冷風立刻順著門縫卷進了酒吧,本來就沒多暖和的房間,瞬間冷的像冰窖一樣。
裡邊零零散散的幾個酒客頓時全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喝罵著,扭頭朝門口看去。
「瑪德,見鬼,趕緊把門關上。」
這個季節,島上基本上是不會有觀光客的,所有來這裡喝酒的基本都是本地的熟麵孔,驟然見到生人,所有人都有些愕然。
維京人,從古至今就不是啥熱情好客的友善民族,不僅領地意識賊強還排外。
一個大胡子酒客重重的放下酒杯,眯著眼睛,粗聲質問道:
「喂,你誰啊?這個季節,怎麼上島的?」
鬥篷的主人,卻無視了所有酒客的目光,也沒理會大胡子的質問,而是徑直走到了吧台前。
他伸出手,拍了枚硬幣模樣的東西在酒吧老板的麵前,發出一聲脆響。
「噠~」
隨著他的動作,酒吧裡的幾個酒客頓時眼神發直,紛紛失去意識趴倒在桌子上。
「灰鯨,給我來杯阿古維特。」
酒吧的老板叫灰鯨,是個身高近米的壯漢,濃密的胡子,在胸前紮成了兩個小辮。
死冷寒天的,他卻隻穿了件皮坎肩,打著赤臂,露出大片大片的圖騰紋身,如果再帶一個牛角盔,就是活脫脫的維京狂戰士。
灰鯨掃了眼鬥篷人壓在手指下的硬幣,那是一枚花紋精美的古樸金幣,滄桑厚重的曆史感幾乎撲麵而來,他的瞳孔瞬間猛烈收縮。
「風魔,你特麼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灰鯨強迫自己錯開了視線,他的聲音嗡聲嗡氣,語氣冰冷。
「嗬~」
鬥篷人輕笑著脫掉帽兜,露出花白色的短發,還有一雙狹長陰鷙的暗褐色眼眸,赫然是光明教的教宗馬薩爾。
他的語氣中,略帶著惆悵緬懷之意:
「我真的是老了,風魔這個外號,已經好多年沒聽見有人叫了。」
灰鯨嗤笑,語氣中滿是說不出的嘲諷:
「嗬,當然了,你現在可是高高在上的教宗冕下了,自然不會再用這麼粗鄙的外號。」
馬薩爾也不生氣,笑嗬嗬的回道:
「灰鯨,你羨慕我?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來光明教擔任執法長老,地位絕不在我之下。」
灰鯨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語氣冷冷的回絕道:
「沒興趣,馬薩爾,彆特麼廢話了,你突然帶著這破玩意過來找我,到底什麼意思?」
嘴上這麼說,灰鯨的視線卻一直有意無意的瞥著吧台上的那枚金幣。
馬薩
爾嘴角一勾,用手指敲了敲金幣,隨即朝灰鯨推了過去,語氣中充滿了誘惑:
「000年前,波斯帝國,號稱眾神之王,薛西斯一世親手鑄造的榮耀金幣,當時隻做了9枚,現在存世的,隻有這一枚。」
一聽這話,灰鯨的喉頭頓時忍不住的抖動起來,死死的盯著金幣,貪婪的占有欲明晃晃的寫在臉上,怎麼都藏不住。
似乎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稀奇古怪的癖好,而灰鯨的嗜好就是收集珍惜罕見的古幣。
而且這家夥的癮頭很大,幾乎到了病態的地步,無藥可救的那種。
十幾年前,為了爭奪一枚記錄凱撒被刺曆史的奧裡斯古羅馬金幣,灰鯨險些把命搭上。
後來,雖然僥幸撿了一條狗命,但是生死與共的摯友卻在歿在了當時的衝突中。
痛定思痛之後,灰鯨決定戒掉這個該死的毛病,回到了消息閉塞,鳥不拉屎的老家隱居,成天窩在酒吧裡,索性來個眼不見心靜。
如今,灰鯨再次被馬薩爾勾起了癮頭,畸形的**猶如火山噴發般,更勝往昔。
此刻,灰鯨的心頭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同時在爬,他強忍著立刻把金幣納為己用的**,啞著聲音問道:
「說吧,風魔,你特麼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馬薩爾得意的笑了:「請你幫忙對付一個人。」
雖然心癢難耐,但是灰鯨還保留著理智:「誰?」
馬薩爾倒是挺坦蕩的,並沒有隱瞞,而是直接說了實話:「煞神。」
「哈哈哈~」
灰鯨放聲大笑,眼中的貪婪和熱切也迅速退去,重新變得冷冽起來,語氣戲謔:
「風魔,趕緊帶著你的金幣滾蛋吧,我確實喜歡古幣,但是和自己的性命相比,我還是會選擇的。」
杜蔚國的煞神大名,早已傳遍了整個暗世界,原來他在歐洲沒啥戰績,還有點聲名不顯。
不過自從他連續乾掉兩任共濟會會首之後,頓時變得如雷灌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灰鯨雖然蟄伏著在菲耶爾這個鳥不拉屎的癟地方,但是暗世界的消息渠道還是有的,最起碼他也知道杜蔚國無敵之姿。
聽他這麼說,馬薩爾的表情卻依然淡定,仿佛早有預料,他慢條斯理的又從懷裡掏出一枚金幣,放在手指間輕輕的拋落了一下。
「哦,是嗎?那如果再加上這枚差點害死你的奧裡斯金幣呢?」
「呼~呼~」
看見這枚金幣,灰鯨的眼珠子瞬間都紅了,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猶如風箱一樣。
「灰鯨,我也知道他非常難對付,所以,除了你之外,我還要找其他幫手,確認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會出手。」
「還,還有誰?」
灰鯨激動的聲音都有點扭曲了,馬薩爾突然一翻手掌,把那枚奧裡斯金幣重新收了起來,語氣戲謔:
「秘密,這枚波斯古幣是訂金,灰鯨,你等我消息吧。」
話音未落,馬薩爾就已經鬼魅似的閃出了門,隻剩下吧台上那枚波斯古金幣,而幾個酒客也捂著腦袋醒了過來。
「瑪德,我的頭怎麼這麼疼?奧拉夫,你特麼是不是在酒裡摻酒精了?」
奧拉夫是灰鯨的名字,那個暴脾氣的大胡子捂著後腦勺,氣憤的問道,灰鯨死死的攥住金幣,黑著臉,悶悶的回了一句:
「放屁!愛喝喝,不喝就滾!」
東瀛,安全屋,地下室裡時不時的傳來若有若無的哀嚎聲,猶如厲鬼哭嚎一樣。
顯然,針對岡本雄的審訊還在繼續,不過聽動靜,估計人也差不多廢了。
二樓
臥室,杜蔚國正在跟娜塔莎發電報,畢竟盧加諾那邊的事情,怎麼也得交待一下。
另外,那群襲擊彆墅,明顯是邪教組織的家夥,必須也儘快翻出跟腳來,馬上斬草除根也是必要的。
跟雷娜的反應差不多,娜塔莎那邊接到杜蔚國的消息,基本上也是秒回,而且,她還帶來了一個極度振奮的好消息。
「下月1號,「船」就可以下水了。」
娜塔莎口中的「船」,自然是那艘毛熊幫杜蔚國私人訂製的小型核動力潛艇。
而且,自從杜蔚國和尼科諾夫在巴格達見麵之後,這首潛艇還可以自由的搭載和選裝毛熊的武器。
「馬上派人接收,選裝武器。」
娜塔莎回答的很痛快:「可以,北德文斯克船廠,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她這副典型下屬的姿態,讓杜蔚國感覺非常舒服,看來,沙漠之旅過後,娜塔莎又重新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不過杜蔚國也沒客氣:「盧,外圍,楊。」
他的意思是在盧加諾城安排人手,外圍保護楊采玉,娜塔莎不僅懂了,而且回複的還非常快,也很乾練:
「已實施,6a,3,4。」
杜蔚國也秒懂她的意思,6組a部隊的特勤小隊,分成3班,4小時晝夜保護。
按照克格勃a部隊的正常編製,一個標準戰術小組1人,6組就是整整7人。
按照a部隊的精良裝備以及彪悍戰力,還有梅林,蘇卡麗坐鎮,就算再遇見上次那個狼犬自爆的陣仗,也必然可以驚無險的度過。
杜蔚國對這個安排很滿意,不過他也沒有跟娜塔莎客套,而是直奔主題:
「幕後主使?」
娜塔莎也很乾脆:「光明教。」
「嗯?光明教?」
譯出這串電文的時候,杜蔚國的眉頭皺起,微微有些訝異,忍不住輕聲重複了一遍。
光明教,聞所未聞,光明會他倒是聽說過,不過現在還沒有出現,好像是後世才脫胎於共濟會,一個更小型,更緊湊,行事也更極端的精英組織。
算了,愛誰誰吧,連聽都沒聽過,估計也不是啥牛皮閃閃的存在,賣點力氣,直接連根拔起也就是了。
壓下紛亂的思緒,打定主意,杜蔚國大喇喇的問道:
「老巢位置?」
這次,娜塔莎隔了一小會才回複,回複的內容也非常值得玩味:
「四處流竄,無法確定。」
看見這個答案,杜蔚國的臉色難看的像是吃了粑粑似的,他確定,時至今日,娜塔莎絕不敢隨便找個理由搪塞推諉。
所以,這個勞什子光明教的老巢,必定真就是流竄性質的,還有一種可能性,這個邪教的首領成天四處亂躥,居無定所。
換句話說,現在連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的克格勃沒辦法找到這家夥,杜蔚國想憑一己之力找到他,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這情況可就有點***了,敵在暗,我在明,如同在視線不及的陰暗角落,隱藏了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讓人如芒刺背。
杜蔚國現在的攤子大了,能被攻擊的點也自然而然的變多了,有點防不勝防。
再說了,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見他沉默不語,娜塔莎連忙主動補充道:
「正在保持追查,已有初步線索。」
隔了許久,杜蔚國才回複,隻有了一個字:「好。」
電台那頭,收到回複的娜塔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之後,這才飛快的發出了一串電碼:
「下月號,鱘鰉會去喀山。
」
「嗯?」
杜蔚國的眉頭猛然挑起,要知道,這個鱘鰉,可是毛熊內務部一把手米哈伊爾的代號。
而娜塔莎發來了這條消息,信息量巨大無比。
第一,這條狡猾又惜命的老王八終於舍得離開莫斯科,克林姆林宮老巢了,刺殺的時機成熟了。
第二,尼科諾夫也終於有了決斷,想借用杜蔚國這把利刃,嘎掉這個跟他鬥了半生的老對手。
第三,毛熊的高層,最近必然是有了巨大的變故,否則的話,米哈伊爾不會離開莫斯科,尼科諾夫也不可能決定動手。
對他們這些朝堂大佬來說,刺殺是非常極端且低劣的手段,能不用就儘量不用。
否則,會打破平衡。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才讓尼科諾夫這樣的老狐狸突然孤擲一注了呢?
杜蔚國擰著眉頭,搜腸刮肚的回憶著。
「嘖~1968年,好像再過不久,就要發生「布拉格之春」事件了,勃列鈤涅夫這個暴君的「瘋人院」也要全麵開張了。」
半響之後,杜蔚國咂咂嘴笑了,得益於前世的某段機緣,他的現代史勉強還湊合,還真就被他想到了。
從今年八月開始,已然坐穩寶座的勃列鈤涅夫就開始秀他的一係列神操作了。
也就是這位大聰明,憑一己之力,在位18年,硬生生玩壞了強盛無比的毛熊。
具體內容就不贅述了,反正馬上,這家夥就要效仿毛熊的前幾任偉大領袖,開始以「瘋人院」的方式肅反和清洗。
而這種臟活,作為內務部的一把手,米哈伊爾必然是首發的急先鋒,也難怪他的老對手尼科諾夫慌了。
「在?」
見他一直沉默,娜塔莎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杜蔚國略作沉
吟之後回複道:
「東京,麵議。」
茲事體大,這事還真不能在電文裡說了,娜塔莎秒回:「好,後天,橫濱倉庫。」
橫濱倉庫,是克格勃位於東京的一處安全屋,擁有最高權限的杜蔚國也知道位置。
收起電台,杜蔚國叼著煙卷才剛走下樓,就看見滿身是血的椎名翔太正從地下室走了上來。
此刻,他陷入到了類似魔怔的狀態之中,眼珠子都紅了,身體微微發抖,仿佛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暴戾的氣息。
看見杜蔚國,翔太勉強恢複了一絲清明,不過聲音啞得厲害:
「先生,對,對不起,我實在沒忍住,把他殺死了。」
「哦?殺死了?」
一聽這話,杜蔚國不怒反喜,沒想到翔太這家夥進步還挺快的,這麼快就敢殺人見血了。
「是,是。」
翔太垂下了頭,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愧,亦或者畏懼,反正身體抖得很厲害。
杜蔚國笑嗬嗬的拍拍他的肩膀,給他遞了根煙,還親自幫他點著,語氣很輕鬆:
「沒事,一個雜碎而已,殺了就殺了吧。」
「呼~」
翔太哆哆嗦嗦的連抽了幾口煙,長長的呼出一口煙氣,精神頭也好了些,身體也抖的沒那麼嚴重了。
他感激的朝杜蔚國點點頭:「謝,謝謝先生。」
杜蔚國自己也點了根煙,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指了指對麵:
「謝什麼?來,翔太,坐下,跟我說說,你到底都問出什麼了?讓你這麼生氣,都敢殺人了。」
一聽這話,翔太頓時又不淡定了,他咬牙啟齒的說道:
「先生,他們都不是人,都是畜生,全都該死~」
通過椎名翔太因為過分激動,有些斷續的描述,杜蔚國大大致的梳理出了事情的真相。
跟他估計的一樣,這個j製藥公司,在若洲島上有座生物實驗室,這裡明麵上是藥廠的研究所,實則是專門為三井上磬研究續命藥的魔窟。
6年,三井上磬生了場大病,當時差點一命嗚呼,不過這老棺材瓤子命不該絕,居然硬生生挺了過來。
不過,自從他大病初愈之後,這家實驗室就應運而生了,一直都在利用活人和胚胎進行實驗,企圖找到延年益壽的方法。
3年時間裡,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和孩子死在了這處魔窟之中。
岡本雄的層次太低,所知有限,並不知道具體的受害人數字,不過,上野原的那次事故,他卻是具體執行人。
沒啥意外,卡車司機是他親手買通的,當時撞得是停在懸崖邊,空的巴士車。
至於車上的所有乘客,早就被轉移走了,女人和孩子都送去了若洲島實驗室,校工和司機,岡本雄也不知道。
不過用腳後跟想,也能猜到他們的結局,必然是被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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