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夜,烏雲遮月,星光暗淡,彥根城外的狄野山死寂一片,隻有過林風低聲嗚咽著。
天寧寺後院,緊挨之前藤原櫻大開殺戒那間禪房的隔壁,一條破破爛爛,生滿黴點的長塌上。
依次睡著6個身嬌肉嫩的孩子,有男有女,大概都是2,3歲的模樣,昏睡沉沉,喊都喊不醒。
杜蔚國挨個檢查了幾個孩子的情況,都被下了迷藥,呼吸和臉色都還算正常。
“煞神閣下,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是不是先要想辦法把這些孩子叫醒,問問他們是哪裡人
用水能潑醒嗎對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報警啊還有,您到底是怎麼到這來的”
藤原櫻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屁顛屁顛的跟在杜蔚國的後麵,小嘴叭叭的,跟特麼連珠炮似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狂轟亂炸。
“閉嘴!”
杜蔚國被她吵得腦瓜子嗡嗡的,一個頭兩個大,皺著眉頭低吼道:
“藤原櫻,你特麼要是再敢廢話,老子就把你扒光了吊在這座破廟的山門上。”
藤原千夜的性格沉穩,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不苟言笑,而他妹妹跟他恰好相反,不僅話癆,還沒有眼色,根本看不出眉眼高低。
聽見杜蔚國的威脅,藤原櫻不以為然的嘟了嘟嘴,不滿的嘟囔道:
“煞神閣下,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您可是世間罕有的英雄豪傑,怎麼還說這種幼稚話來嚇唬我”
這小娘皮的話,實在太密了,此刻,她已經把臉上黑色麵罩取了下來,所謂麵罩,其實就是一塊從披風上裁下的布料罷了。
之所以擋住臉,也不過就是她無聊時,從畫本上學到的所謂江湖手段罷了。
說是殺人放火的時候蒙住臉,既可以防止血液濺射到臉上,還能隔絕血腥臭氣,嘿。
這不是純純胡扯嗎但凡行走江湖的,擋臉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避人耳目。
該說不說,藤原櫻還挺漂亮,丹鳳眼,高鼻梁,線條硬朗,擁有東瀛女人比較少見的英武之氣,年齡不大,但是前凸後翹,身材也相當不錯。
不過藤原櫻從小就生活在神社裡,被人伺候的妥妥帖帖,衣食無虞,養尊處優。
說白了,她就是個未經世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幼稚的可怕,杜蔚國壓根沒把她當成女人,再漂亮也沒用。
“煞神閣下,我哥哥說你之前單槍匹馬滅掉了那群專門鼓搗屍體,半人半鬼的九菊一門,是當世一等一的英豪”
見她還在喋喋不休,杜蔚國的耐心耗儘,眼神冷冽的刮了她一眼,突然動了。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似的,行動間就閃到她的麵前,語氣凜冽:
“狗屁英豪簡直笑掉大牙,我這煞神的惡名,可都是用人命堆出來的,殺人放火,草菅人命,什麼壞事沒乾過”
說話的時候,杜蔚國還突然抬起手,指張如勾,鷹爪一樣,猛朝著她的肩膀抓去。
杜蔚國的動作快如閃電,居然帶起了刺耳的破風聲,驚心動魄,藤原櫻終於慌了。
她的身形突然一矮一扭,瞬間閃出幾米遠,已經到了禪房門口,翩若驚鴻,賞心悅目。
身為神田神社的巫女,藤原櫻自然也不是庸手,她的體內也共生了一隻強力式神,看起來,應該是偏向敏捷係的能力。
藤原櫻雙手環抱胸口,也不知道是在防備什麼,目光驚慌,語氣結巴,怯生生的問道:
“你,你要乾什麼”
杜蔚國沒有說話,隻是陰沉著臉,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意思不言而喻,你特麼的,給老子把嘴閉上。
藤原櫻剛剛也是真被他給嚇到了,心有餘悸,雖然心裡委屈的不得了,但也隻能怏怏的抿著嘴唇,真的不敢再張嘴了。
杜蔚國也懶著答理她,自顧自的從懷裡掏出地圖,細細的查看起來,眉頭輕輕皺起,臉色有點黑。
從當前所在的彥根城狄野山,到此行目的地禦獄山的直線距離,並不算太遠。
大概也就300多公裡,不過這段路程,既沒有公路,也沒有鐵路,清一色全是莽莽群山。
直線距離300多公裡的山路,實際路程,怕是要上千公裡,即便如此,對杜蔚國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麼。
即使不動用瞬移神技,隻是正常趕路,按他的腳程,辛苦點,最多一天一夜,也就趕到了。
不過現在嘛,情況變得有些麻煩,眼前這個中二少女藤原櫻,讓杜蔚國感覺極其頭疼。
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你說管她吧,身為熱田神社的當家巫女,還順了神社的寶貝,難保人家沒有什麼手段可以定位追蹤她。
之前,杜蔚國的動向之所以被敵人了如指掌,就是因為土禦門神道可以實時定位厄貓的位置。
杜蔚國這趟前往禦獄山,可是要跟傳說中的邪神相磐拚命的,吉凶難料,心中打鼓。
像這種生死攸關的對戰,任何不受控製的變數,都必須萬提前解決才行。
萬一在千鈞一發之際,土禦門神道的那些陰陽師恰巧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你說要是不管藤原櫻吧,這小娘皮雖然中二還話癆,但是好賴也算是一個強力幫手,打打外圍還是可以的。
把她丟在這兒,要不就是被神社的人給抓回去,要不就會迷路,活生生的餓死在茫茫叢林之中,毫無懸念。
杜蔚國捏了捏酸脹的太陽穴,收起地圖,冷著臉,徑直走出禪房,朝著出廟的方向走去。
“閣下,您要去哪”
藤原櫻下意識的問了一嘴,不過馬上又想起杜蔚國剛剛的警告,連忙捂住嘴,小跑著,亦步亦趨的跟在杜蔚國的屁股後邊。
當杜蔚國大步流星,即將跨出天寧寺山門的時候,藤原櫻再也憋不住了,一個閃身就擋在杜蔚國的身前,高聲質問道:
“煞神閣下,你要去哪裡邊那幾個孩子,你不管了”
“怎麼管帶著他們翻山越嶺去禦獄山,然後再帶著他們跟我一起找相磐拚命你特麼是豬腦子嗎”
杜蔚國冷冷的白了她一眼,腳步不停,毫不客氣的喝罵道,藤原櫻被罵的紅頭漲腦,神色一窒。
不過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放棄,還是攔在他的麵前,硬著頭皮說道:
“呃,那,也不能就這樣置之不理啊萬一有野獸突然衝進來”
藤原櫻這小娘皮實在是太粘牙了,還有一顆聖母心,不停的絮叨著,胡攪蠻纏。
“你這麼牛逼,殺人如割草,那你就自己去管,攔著我乾毛給我滾開!”
杜蔚國心中煩躁,膩歪得無以複加,哄蒼蠅似得,低吼著,伸手拔在了她的肩膀上。
看似隻是隨手一揮,但是當他的大手落在藤原櫻肩膀的時候,她卻突然感到一股無可阻擋的沛然大力猛然傳來。
像是被迎麵開來的火車頭撞到了一樣,藤原櫻跟個破布娃娃似的,瞬間起飛。
好在她的身手不凡,而且又是敏捷特長,人在空中,腰腹發力,輕盈的落在地上,後退了幾步,終於站穩。
杜蔚國剛剛用的是柔力,並沒有真正發力,要不然,就這一下打實了,保證她骨斷筋折。
陸地神仙境,舉手投足間,傷人於無形,這可不是說笑的。
藤原櫻落地之後,仍然感覺自己的小半邊身子都麻了,捂著肩膀,眼神驚疑不定。
杜蔚國根本就沒搭理她,隨手把她扇飛之後,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腳步不停,朝著山下走去。
藤原櫻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漸,眼圈泛紅,獨自在夜風之中淩亂。
從小到大,藤原櫻也算是在眾星捧月的環境中長大的,身為巫女,雖然從來都沒有經曆過情情愛愛。
但是她身邊的出現的男性,無論什麼身份,多大年齡,對她表達的都是好感和善意,她對自己的容貌魅力也一向自信。
可是,自從離開神社之後,短短一天,她的三觀就徹底崩塌了,愕然的發現,這世界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溫柔,反而惡意滿滿。
先是被花言巧語誘騙,傻乎乎的被人下藥迷暈,險些一夥拐賣幼兒的禽獸給輪了大米。
之後偶遇了傳說中的煞神,可是,這個英俊得不像話的男人,不僅對她不假顏色,甚至還動手打她。
一句話,沒經過社會的毒打,還以為全世界都是圍著她轉的,真正步入社會,才知道,狗屁都不是。
此時此刻,港島,九龍,比鄰維多利亞港的福德大樓。
9樓整層,都是牛氏商行的辦公區,這家商行,是最近在港島叱吒風雲,瘋牛哥的公司。
在杜蔚國的授意下,幾個月前,瘋牛注冊了這家公司,也確實經營一些明麵上的生意。
從新西蘭和澳大利亞進口牛肉,然後再專賣給港島各處的火鍋店,生意正經不錯,一個月也能盈利幾萬塊。
不過,這點小錢對日進鬥金的瘋牛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滄海一粟。
他暗中把持著整個港島的麵粉生意,金山銀海一樣,每天進賬的零頭都不止這些。
成立這間公司,其實不過是多了一層遮羞布而已,港島所有人,不管黑白都知道他究竟是乾啥的。
瘋牛的公司,裝潢的倒是還算大氣,而且空間很寬敞,此刻,會議室裡煙霧繚繞,聚集了20幾個精乾的漢子,氣氛凝重。
居中坐在首位的瘋牛眉頭緊皺,他的嗓子略略有些嘶啞:
“小莊,你看清楚了,真是西貢那幫約南仔乾的”
叫小莊的,是個20幾歲的精乾漢子,他是瘋牛手下的心腹乾將,一向敢打敢拚,不過此刻的非常淒慘。
整個人都被紗布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胸口還滲著血漬,左腿跟一條胳膊都斷了,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板。
聽見瘋牛的問話,小莊的眼睛血紅一片,滿是憤恨,掙紮著直起身子,聲音啞的不像樣子,破鑼似得。
“老大,絕對不會錯,這群雜碎當時以為我已經掛了,用家鄉話對話,我都聽見了,我之前搞過約南妹,所以懂幾句咳咳”
“砰!”
聽到這裡,瘋牛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眼神凶戾,高聲喝罵道:
“撲街,居然敢動老子的貨,這群約南仔真特麼是不要命了”
他的左手邊,一個黝黑的,臉上有刀疤的漢子騰身而起,高聲附和道:
“就是,敢動咱們,就是扯煞神爺的臉麵,牛哥,你就直接下令吧,我碼齊武器,帶著兄弟們上街,把西貢那群約南仔全都滅了!”
瘋牛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喝罵道:
“滅什麼滅,疤臉,你特麼是不是忘了煞神爺親自定下的規矩了,不可以當街械鬥殺人。
再說了,那群約南仔都是逃兵,一群亡命徒,手上還有長家夥(ak47),你特麼能乾過人家”
瘋牛的眼神有些躲閃,語氣也是色厲內荏,他原本就是個惜命的,現在又過得風光無限,自然不願意拚命。
刀疤臉被罵的臊眉耷眼,不過他是個耿直火爆的性子,還是有點不服,小聲嘟囔著:
“乾不過也得乾,大不了就是一死唄,咱們要是慫了,煞神爺的這麵旗可就倒了”
瘋牛張了張嘴,剛要繼續喝罵,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一個穿著白襯衫,氣度沉穩如山,相貌英俊的中年人,緩步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正裝三件套,留著八字胡,表情痞賴的家夥。
看見這個白襯衫中年人,瘋牛忙不迭得站了起來,點頭哈腰,語氣恭敬:
“離爺,您怎麼有空過來了”
來人正是蘇離,他皺了皺眉,伸手在鼻子前麵扇了扇煙氣,聲音清冷,語氣沉靜:
“瘋牛,我聽說,最近有人開始踩衛斯理的盤子了”
瘋牛知道眼前這個中年人是杜蔚國的朋友,能跟煞神稱兄道弟,自然也不可能是一般人物。
聽見蘇離的詢問,瘋牛不敢隱瞞,老老實實的答道:
“是,離爺,最近義字頭喪飆故意拖欠貨款,還講價,前兩天,4k的肥仔超,故意帶著圍了鯤鵬影業的片場。
還有,昨天晚上,我們新到的一批“貨”,被海上西貢約南幫給搶了,死了5個兄弟”
蘇離從褲兜裡掏出一個白色無商標的煙盒,仔細的抽出一根過濾嘴,點著之後,長長的呼出煙氣,語氣淡淡的:
“義字頭喪飆,4k肥仔超,還有西貢約南幫是吧”
瘋牛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忙不迭的點頭,蘇離不置可否的撇嘴,眼神突然一冷,語氣也變得凜冽起來:
“這些人,今天晚上都會死絕,瘋牛,你記住,你是衛斯理在港島的臉麵,你特麼要是再敢夾尾巴,老子就親手捏爆你的禿頭!”
說話間,蘇離眼神精光一閃,突然一巴掌拍著桌子上,實木打造的會議桌,居然被他硬生生的拍斷了,發出一聲巨響。
“你給我把話放出去,煞神雖然不在港島,但是煞神眾還在,誰特麼不服,儘管來找我!”
福德大樓門口,那個痞賴的男人,突然拍了拍蘇離的胳膊,語氣慵懶:
“老哥,商量商量,那個過濾嘴小熊貓,給我也來上一根。”
蘇離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滾蛋,陸言,你特麼前前後後的,都騙了老子好幾根了,老子一共就這麼一盒。”
是的,這個穿著三件套西服的痞賴八字胡,正是大陸酒店的朝奉陸言,他0幾天前坐船來的港島。
他這次來港島,一來是給杜蔚國送海盜餘孽曼樂的人頭,二來是給他送訂製武器的。
他抵達港島的時候,正好是杜蔚國在漢城乾掉艾倫勒斯的第二天,他索性就留在港島,想看看熱鬨。
雖然嘴上這麼說,蘇離還是肉疼無比的勻給陸言一根過濾嘴小熊貓,沒好氣的嘟囔道:
“最好一根啊!陸言,你還不趕緊回三角地老街,賴在港島乾啥”
陸言笑眯眯的接過煙,掏出打火機,點著,美美的抽了一口,這才痞裡痞氣的回道:
“老街那鳥不拉屎的窮鄉僻野,老子早都呆膩了,難得出差到港島這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我不得好好瀟灑幾天。”
蘇離微微皺了皺眉頭:“陸言,芭提雅那邊”
陸言伸了一個攔腰,笑嗬嗬的說道:
“老哥,你這就是杞人憂天了,他又沒死,誰敢動他的女人,再說了,就算他真沒了,煞神眾也不是吃素的,自保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