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東瀛最南端的城市,衝繩。
衝繩這座城市,本質上跟芭提雅差不多,也是依托米軍基地發展起來的,一共200多平方公裡的島嶼麵積,其中25%都是米軍基地。
衝繩島上一共有4處米軍基地,駐紮著海陸空和海軍陸戰隊在內的四大兵種,整整幾萬花旗大兵。
當下的衝繩島,米軍擁有著近乎絕對的控製權,呃,其實後世也差不多,說這裡是花旗的海外飛地,毫不誇張。
花旗大兵的待遇一向冠絕天下,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同樣舉世聞名,幾萬人,足以養活一座城市了。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明媚,微風徐徐,空氣中夾帶著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隻不過,如此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衝繩城上下卻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守得鐵桶一樣。
幾乎所有路口都有神色冷冽,全副武裝的大兵把守,每條街道的製高點上,也都設置了臨時的狙擊陣地,嚴陣以待。
街上不時有米軍的車隊呼嘯而過,街道和馬路上,所有往來行人,隻要是年輕力壯的男性,都會被警察或者軍人攔住,仔細的盤查一遍。
衝繩城西北側的嘉手納空軍基地,一間僻靜的辦公室,勞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幽遠的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她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已經被處理過了,還洗過了澡,換了一身嶄新的米軍作訓服。
勞拉懷裡抱著夜璃,輕輕的撫摸著它光滑如緞的皮毛,夜璃有些蔫蔫的,連呼嚕聲都顯得有氣無力。
“當當當”
勞拉對麵,坐著一個帶著黑框眼鏡,臉上掛著笑意的年輕白裔,他用手裡的圓珠筆,輕輕的敲了敲桌麵上黝黑,不明材質的星圖儀。
鏡片下,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犀利光芒,年輕人的語氣倒是還算客氣:
“勞拉勳爵,我需要再次跟你確認一下,你說這次來琉球島,是跟隨劍橋大學的布魯克教授一起,尋找傳說中的金銀島遺跡”
勞拉被打斷了思緒,轉過來點了點頭,又清了清嗓子,語氣沉穩的回道:
“是的,詹姆斯先生。”
詹姆斯伸出修長的手指,虛扶了一下眼鏡框,表情似笑非笑:
“既然如此,那麼勞拉爵士,你能否解釋一下,你的身上為什麼有多處傷口”
勞拉的神色不動,語氣鎮定,還有些忿忿:
“詹姆斯先生,我之前沒有經曆過叢林冒險,跟隨教授隊伍行進的過程中,意外跌入了報廢的陷井。
之後又被那個天殺的畜生給劫持了,一直都被他在叢林裡拖著行走,吃了很多苦頭。”
詹姆斯饒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頭,從懷裡掏出純銀煙盒,挺有禮貌的問了一句:
“勞拉爵士,我抽支煙,你不介意吧”
勞拉擺手:“請便。”
“多謝。”
詹姆斯掏出打火機點著香煙,長長的吐出煙氣,突然用煙頭指了指夜璃,很隨意的問道:
“勞拉爵士,你的這隻黑貓很漂亮,這是什麼品種之前沒見過。”
聽見這個問題,勞拉心裡不由咯噔一聲,不過她也不是一般人,心裡素質好的離譜。
不動色聲的搖了搖頭,對答如流:
“我也不知道,這也不是我的貓,是那個混蛋養的,他突然失蹤了,於是這貓就跟著我了。”
滴水不漏,詹姆斯臉色微變,眯起眼睛,依然不緊不慢的問話:
“哦,這樣啊,可是,為什麼我覺得這貓跟你很親近”
勞拉輕輕的揉了揉夜璃的脖頸,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寵溺:
“嗯,確實,那個畜生雖然殺人不眨眼,泯滅人性,但是這隻黑貓卻跟我格外親近。
也許這就是東方人所說的投緣緣吧,我已經決定收養它,這有什麼不妥嗎詹姆斯先生。”
詹姆斯嗤笑:
“泯滅人性不見得吧,勞拉爵士,我沒看出他對你造成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甚至是任何惡意,反而,為了救你,他還甘願冒著巨大的風險進入了埋伏圈”
一聽這話,勞拉頓時炸毛,滿臉憤慨,拍著桌子怒吼起來:
“沒有惡意你在開什麼玩笑,他殺了布魯克教授,還有我所有的同伴,並且還拘禁了我。
他進入埋伏圈,難道是為了救我嗎不,沒有我,這個畜生就休想找到金銀島寶藏。”
女人天生會演戲,這話一點都不假,勞拉這番對答在情在理,語氣表情也配合的極其到位,堪稱是影後級的表演。
詹姆斯終於有點不耐煩了,他皺起了眉頭,語氣也變得冷硬起來:
“金銀島寶藏,荒唐,你知道他是誰你知道他有多少錢他怎麼可能為了虛無縹緲的寶藏,甘願冒險”
聽見詹姆斯的質問,勞拉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語氣也冷冽起來:
“我確實不知道,詹姆斯先生,我已經問過你好多次,他到底是誰,可是你一直都沒有告訴我答案。
不過這也沒關係,不管他是誰,我都一定會把他翻出來,千刀萬剮,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嗬嗬嗬”
聽見勞拉大言不慚的吹牛皮,還要把杜蔚國千刀萬剮,詹姆斯實在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
勞拉入戲了,眼神狠戾的盯著他,奶凶奶凶的質問道:
“怎麼詹姆斯先生,我很可笑嗎”
詹姆斯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擺了擺手:
“不,非常抱歉,勞拉爵士,是我失禮了,這樣吧,估計你也累了,今天就到這,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咱們再繼續。”
一聽這話,勞拉直接原地爆炸,騰身而起,按住桌麵,臉都漲紅了:
“什麼明天還要繼續詹姆斯先生,我抗議,你這是非法拘禁,侵犯人權,我不是罪犯,我要聯係大使館,我要”
“噗通!”
詹姆斯突然翻臉,閃電般的伸出手掌,一下子就把勞拉狠狠的按回到椅子上,椅子頓時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嚎,差點散架。
這家夥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斯文敗類,其實身手出奇的好,剛才那一下,勞拉可不是演得,而是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詹姆斯的耐心耗儘,撕下了麵具,表情也變得前所未有的猙獰,聲色俱厲:
“fuk!你以為現在是9世紀你們還是日不落帝國而你是當代女皇告訴你,不說實話,你這輩子都休想離開衝繩。”
勞拉屁股生疼,她也怒了,滿眼不服,紅著臉爭鋒相對:“荒唐,你憑什麼關押我”
詹姆斯陰惻惻的笑了,語氣戲謔:
“憑什麼嗬,就憑這裡是衝繩米軍基地,就憑我是中情局探員,在這裡,我有絕對執法權,懂嗎尊敬的貴族小姐。”
片刻之後,勞拉不情不願的被一隊荷槍實彈的米國大兵“禮送”回了住處。
辦公室裡,詹姆斯點了一支煙,站在窗邊,抱著胳膊目送著勞拉的背影漸漸遠去,眉頭緊鎖,目光閃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碰”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艾倫勒斯的安全顧問傑克,急吼吼的衝了進來:
“詹姆斯,你在浪費時間,這個小女孩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嗎他跟煞神應該確實是偶遇關係,扣押她毫無意義。”
詹姆斯並沒有回答,隻是沉默著抽煙,仿佛還在繼續思考著什麼,傑克走到他的跟前,暴躁的吼道:
“詹姆斯,你特麼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我聽說,蛙人部隊已經把那艘巡邏艇殘骸打撈上來了。
確定沒有發現他的屍體,這家夥現在沒準都已經摸到咱們眼皮子底下,你還有空跟一個豪不相乾的小女孩扯皮”
詹姆斯終於說話了,他把煙頭扔在地上,用皮鞋狠狠的碾滅,語氣幽幽的:
“豪不相乾的小女孩傑克,你冷靜點,好好動動腦子,如果真的毫不相乾,他為什麼要廢那麼大的力氣,冒險救她”
傑克煩躁撓了撓頭皮,語氣十分懊惱:
“詹姆斯,你彆賣關子,我特麼現在被禁足了,兩眼一抹黑,外麵發生了什麼全都不知道,你直接說就好了。”
詹姆斯咂咂嘴:“嗯,昨天淩晨,炎魔親自帶隊,帶了大隊人馬在奄美島大和城埋伏了他。”
傑克皺眉:“結果呢還是被他跑了”
詹姆斯冷笑:
“跑了不,傑克,你知道昨天淩晨,為了埋伏煞神,我們損失了多少綠色貝雷帽的成員”
這是絕密,以傑克當前的級彆,絕對無法窺探,呃,事實上,他現在是戴罪之身,已經被限製行動了,隨時都有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
他的眉頭皺起,呼吸急促:“多少”
詹姆斯目光沉沉,緩緩的伸出兩根手指,傑克瞳孔收縮,倒吸一口冷氣,連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20幾”
詹姆斯搖頭,長長的歎息一聲,語氣蕭索:“不,傑克,是整整2個分隊,連同炎魔在內,全軍覆沒。”
一聽這話,傑克的眼珠子都差點凸出來,他就出身於綠色貝雷帽,太清楚這支部隊的彪悍戰力了。
兩個分隊,連同指揮官,居然被一個人單槍匹馬團滅了,這特麼聽起來比天方夜譚還玄幻呢。
傑克瞠目結舌,聲音都結巴了:“上帝啊,他,他是怎麼做到了難道是動用了什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詹姆斯的眼神閃爍,緩緩的搖頭:
“不,並沒有,現場報告我已經看過了,甚至現場我都親自去過了,煞神隻使用了最常規的武器,akm,勃朗寧35,烏茲微衝,手雷。”
傑克整個人都麻了,眼神發直,詹姆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夥計,你知道嗎那個戰場,炎魔提前預設好了埋伏,經過評估,沒有重武器乾預的情況下,至少可以抵擋2到3個精銳步兵團的進攻。”
傑克話都說不利索了:“真,真是他一個人乾得”
詹姆斯眼神有些飄忽,聲音也顯得有些遙遠:
“沒錯,就是他一個人乾得,所以,你現在明白我們麵對是什麼樣的敵人了吧常規對方人類的辦法,對他根本就沒用。”
傑克用力的搖了搖頭,終於回神了,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語氣還是乾巴巴的:
“所以,詹姆斯,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詹姆斯語氣晦澀的說了一句:“對付非人類,當然隻能用非人類的辦法。”
說道這裡的時候,他的話鋒突然一轉:
“傑克,下午有一班飛機回國,你直接回總部述職吧,經過了淩晨這場事故,你應該不用再進軍事法庭了。”
傑克:“呃”
與此同時,一架大力神式運輸機平穩的降落到嘉手納空軍基地的跑道上,飛機停穩之後。
一個慵懶英俊的白裔年輕人從飛機走了下來,30歲上下,瘦臉,黑色卷發、鷹鉤鼻、狹長的黑色瞳孔。
這年輕人穿著一件寬鬆的花襯衫,短褲,還趿拉著一雙人字拖,雙手抄兜,跟特麼度假的遊客似的。
他就是共濟會的天才瘋子,鐘匠厄爾。
這孫子之前自作主張,在蘇門答臘島設局襲殺杜蔚國,馬失前蹄,不僅折了精銳的諾亞軍團鷹鷲小隊,還炸了下**縣辦公樓。
事後,他被迫回到共濟會總部受審,厄爾被高桌會議判罰了鞭刑還有禁足令,為期一年。
這次,杜蔚國相繼在港島,漢城,還有琉球掀起軒然大波,嚴重的觸及到了共濟會跟中情局的共同利益。
最可怕的是,他還神出鬼沒,無人可製,不得已,共濟會隻能把厄爾這條神經質的瘋狗給提前放了出來。
厄爾懶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用力呼吸了一下鹹濕的空氣,誇張的呻吟了一句:
“嘶自由的空氣,聞起來果然香甜,嘖,煞神寶貝,我來了”
厄爾的身後,還跟著三個臉色冷肅,一言不發的家夥,一個瘦高個黑人,一個大白胖子,一個絡腮胡壯漢。
“吱”
幾台福特m5軍用吉普車,急停在厄爾麵前,詹姆斯當先從車上跳了下來。
看見厄爾一幅吊耳拉當的樣子,詹姆斯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不過還是壓下不滿,言簡意賅的自我介紹道:
“厄爾先生,你好,我是中情局特彆行動組組長,詹姆斯皮爾斯,歡迎來衝繩。”
厄爾挑了挑眉頭,語氣揶揄:
“哦,詹姆斯皮爾斯,我聽說過你,中情局的天才,外號計算機,怎麼遇見煞神,你這計算機也死機了吧”
厄爾的嘴巴很臭,話語之中也滿是譏諷,毫不留情,不過詹姆斯的表情紋絲不動,語氣也穩得不行。
“厄爾先生,這次請你過來,是要商量一起對付煞神的,不是來溫習幼稚園嘴炮課程的。”
“哈哈哈!”
厄爾放肆大笑,直拍大腿,眼淚都流出來了:
“幼稚園嘴炮課程,好,你這個說法我非常喜歡,詹姆斯,我已經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詹姆斯是個嚴謹刻板的性格,喜歡算無遺漏,他對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家夥,沒有一絲好感,不過大敵當前,也顧不上鬥嘴置氣。
“厄爾先生,跟我上車吧,我給你通報一下現在的情勢。”
厄爾嘴角一撇,斂住笑容,語氣戲謔:
“情勢,嗬嗬,還有什麼情勢不就是你們最精銳的綠色貝雷帽,被人家殺得屍橫遍野,片甲不留。
還有,你們衝繩基地幾乎全軍出動,巡洋艦,驅逐艦,鬼怪戰鬥機齊上陣,依然沒有摸到人家一根毛。”
**裸的當麵打臉,詹姆斯就算再特麼撲克臉,此刻也繃不住了,臉色徹底黑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凜冽起來:
“厄爾,你是在故意羞辱挑釁我們嗎”
厄爾突然臉色一變,大喇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臉的:
“冷靜點,老兄,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不過相較這些,我倒是對那個被煞神救下的女孩更感興趣一些。”
此時此刻,東瀛本島,鳥根縣新見市,神鄉溫泉,櫻井民宿。
一年前,由於童顏那啥的櫻井桃代入了杜蔚國的法眼,被他帶走了,櫻井民宿就不再對外營業了。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有了桃代和杜蔚國的這層關係,山口組自然要照拂櫻井姐妹,不可能再讓她們從事半掩門的營生。
山口組不僅把這處民宿幫她們姐妹買了下來,還在市區幫她姐妹倆們開了一家專營神戶肥牛的料理店。
大姐櫻井梨紗昨天晚上喝多了,起來的有些晚,她才剛剛收拾停當,準備出門的時候。
就聽見後院的溫泉池突然傳來一陣水聲,等她拎著一把小刀,戰戰兢兢地推開拉門,眼睛頓時就直了,滿是不可思議。
擦了擦眼眶,再三確認,才終於確信自己的眼睛。
彌漫著水汽的池塘裡,杜蔚國正光著身子,大馬金刀的靠坐在水中,露出精壯如鐵一樣的胸膛。
看見目瞪口呆的櫻井梨紗,杜蔚國的嘴角一勾,抬起一隻濕漉漉的胳膊,輕輕的招了招手。
是的,杜蔚國玩了一手回馬槍,燈下黑,他自忖,中情局和米軍情報處的那群狗籃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又返回了東瀛本島。
說起來得意洋洋,其實挺悲哀的,杜蔚國現在是妥妥的喪家之犬,天下雖大,卻已經無處可去了。
隻要他現在敢在芭提雅或者奎亞那露頭,氣急敗壞的花旗鷹,甚至都容易直接用大菠蘿招呼他,最次也得是大當量的空地導彈。
至於港島,他暫時也不方便露麵,有了西環碼頭的前車之鑒,杜蔚國心裡明鏡似的。
隻要能乾掉他,花旗鷹現在當真是全無下限,無所不用其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