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琉球群島,奄美北島,天空陰霾密布,雲層壓得很低,暴雨將至。
大和城西南,一段暗礁密布的海岸線,一處向內凹陷的懸崖隧洞裡,隱藏著一艘小型深海打撈船。
這艘由英吉利羅賽斯造船廠建造的工程船,是今年才剛剛下水的新船,彆看船身不長,隻有30幾米,但是性能卻牛皮到炸裂。
直列4缸的主推進柴油發動機,最大動能,高達000匹馬力,極限航速50節,極限航程高達3000多公裡。
通體由合金鋼打造,艦體厚度超過23厘米,甚至連駕駛室的玻璃都是防彈的,可以扛住rpg的近距離轟擊。
這艘船,隻要裝備上小口徑炮,又或者機關炮,就能搖身一變,成為武裝巡邏艇。
除此之外,船上還裝備了許多當下最先進的設備,衛星海圖,衛星通訊,壓縮空氣機、電焊切割、修補,排水設備等等,一應俱全。
這其中,最讓杜蔚國心動的,是這艘打撈船上,除了單人潛水設備外,還裝載了一台小型潛水推進器。
據勞拉介紹,這台潛水器是當下最先進的,可以同時搭載2個人,極限深潛可以到達5600米的深度。
如果是在淺海行進,可以續航0幾海裡,差不多50公裡,航速40節,相當於小型潛艇了,妥妥的高科技。
“丫的,老子撿到寶了,這特麼才是爺們該玩的船,比特麼遊艇牛皮一百倍!”
杜蔚國站在駕駛室船長的位置上,扶著船舵,左看看,又摸摸,眼睛裡精光直冒,意滿躊躕,歡喜的不得了。
見他一幅窮漢得了狗頭金,沒見過世麵的德行,勞拉撇了撇嘴,眼中難免露出一抹鄙夷。
這就,還特麼世界級的頂尖刺客呢
沒辦法,這就是所謂的階級差異了,人家勞拉出身名門貴族,從小耳讀目染,見的用的學的,都是最頂尖的。
反觀杜蔚國,離境之前,就是個純純的土鱉,就算離境之後,也成天忙於廝殺,疲於奔命。
頂多也就是抽空享受一下口腹之欲,兩世為人,他也沒見過深海打撈船這種專業尖端的科技產物。
杜蔚國滿臉欣喜的摩挲著船舵,興奮的問道:“勞拉,你會開船嗎”
勞拉點頭,語氣篤定:“會。”
一聽這話,杜蔚國更高興了,眉飛色舞:
“那還等什麼走吧,咱們現在就出發,隻要能把我送到菲律賓,幫你乾活的酬勞,我就不要了。”
勞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也勾出一抹揶揄的笑意:
“衛斯理先生,我有一個非常遺憾的消息要告訴你,這艘船的燃油不足,向北的極限能到鹿兒島,向南則是衝繩。”
“hat沒油那你不早說。”
一聽這話,杜蔚國頓時劍眉挑起,血壓騰地一下子就起來了,甚至連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丫的,鹿兒島和衝繩都特麼有米軍基地,尤其衝繩還是大本營,自己一頭紮過去,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勞拉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非常抱歉,衛斯理先生,我也是剛剛檢查油表盤的時候才發現的,你也知道,我之前在船上被囚禁了”
“呃”
杜蔚國難得吃癟,被噎得夠嗆,不過人家勞拉說得一點毛病都沒有,他也無力反駁,隻能氣哼哼的問了一句:
“除了你剛剛說的這兩個地方,附近哪裡還可以補充燃油”
勞拉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語氣有點抱怨:
“我也沒來過琉球,怎麼可能知道,本來還可以問問留守的那兩個家夥,可是”
勞拉沒有繼續說下去,也沒啥可說的,那兩個在船上留守的倒黴蛋,早就被手腳麻利的杜蔚國扭斷脖子扔進海裡,回歸主的懷抱了。
該說不說,杜蔚國最近戾氣愈重,不問青紅皂白,出手就要人命,多少是有點視人命如草芥的意味。。
“呃”
杜蔚國再次吃癟,難得臉皮一紅,居然有點犯了錯誤之後,手足無措的局促感。
扭頭看了一眼老實趴在儀表盤上,乖巧的夜璃,板著臉訓斥道:
“都怪你,我的運氣變得越來越差了。”
之前,杜蔚國已經悄悄的問過夜璃,當時的對話如下:
“夜璃,我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喵”
“你是不是會給收養你又或者親近你的人帶來黴運”
“喵”
“喵什麼喵,我又聽不懂”
“喵”
“行了,彆喵了,如果是,你就點頭,如果不是就搖頭,你彆假裝聽不懂。”
黑貓低頭沉默了許久,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杜蔚國也沉默了一會之後,才重新說話。
“所以,那些土禦神道門的陰陽師,也是基於你的這個特性,才要抓你的”
黑貓點頭,委屈的叫了一聲:“喵”
“夜璃,你老實告訴我,到底能倒黴到什麼地步會不會直接吃飯噎死,又或者一出門就被車撞死”
黑貓用力的搖頭,同時急促的叫了起來:“喵喵喵”
杜蔚國寵溺的揉了揉它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嗬,行了,不用怕,不就倒黴點嗎我不會遺棄你的,嘖,我之後還會想辦法給你找個師傅,堂堂妖精,連話都不會說,實在太掉價了。”
言歸正傳,受了無妄之災的夜璃,貓臉上露出一副委屈巴拉的表情,泫然欲泣。
男不養貓,女不養狗,這話是有點道理的,看見夜璃這副楚楚動人的可憐表情,杜蔚國的一顆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勞拉:“沒辦法了,恐怕就隻能進城打探一下了,勞拉,你會說日語嗎”
“上帝,怎麼可能”
聽見杜蔚國如此突兀的問題,勞拉秀當場炸毛,秀眉倒豎,差點直接爆了粗口。
玩呢,堂堂英吉利貴族,怎麼可能學習敵國的語言,杜蔚國卻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自問自答道:
“啥也不會,沒辦法,隻能我自己進城打探一下了,勞拉,你替我照看夜璃,我去城裡打聽打聽,哪裡可以加油。”
杜蔚國現在所在的奄美北島,除了居中的大和城之外,南北兩端都有類似小鎮一樣的人口聚集地。
北端的叫龍鄉町,南端的叫瀨戶內町,町在東瀛這邊,大概就相當於鎮的意思。
下午3點過,奄美島區域下起來瓢潑大雨,天上落下的暴雨和翻湧的海浪銜接在一起,接天連地,仿佛要把整座島都淹滅一樣。
瀨戶內町,或者叫瀨戶內港,這裡是一個天然形成環抱形深水港,不僅有碼頭可以加油,甚至還是一個小型的米軍艦艇補給點。
距離碼頭不遠的近海處,停著一艘修長的淡青色軍艦,這艘軍艦長度將近200米。
甲板上裝配了門203毫米口徑的主炮,還有2門22毫米的副炮,有4架海上種馬武裝直升機,武裝到了牙齒,殺氣騰騰。
這特麼分明是一艘現役的花旗海軍戰列巡洋艦,攻擊範圍超過50公裡,那203毫米的主炮,有效的殺傷半徑更是高達470米。
這是正兒八經的國之重器,一艘軍艦就相當於海上移動的重炮兵團,20門重炮同時集火,一輪下去,天崩地裂,寸草不生。
就算是杜蔚國,也隻能依靠瞬移遠遁逃命,要不然就算他擁有不死之身,隻要被命中,必然被炸得四分五裂,化作齏粉。
此刻,杜蔚國像個大馬猴似的,正蹲在瀨戶內町外圍的一顆紅杉樹枝杈上,抹了一下額頭上的雨水,眼神有些凝重。
這艘名為哈德森的戰列巡洋艦,明顯不是在補給,而是在警戒,至於警戒什麼,不言而喻。
“我尼瑪,看來老子這次是真的捅了馬蜂窩,這群花旗龜毛是動真格的了,居然連特麼巡洋艦都開出來了,這是死活也要把小爺困死在奄美島啊。”
杜蔚國的目光又朝南邊遙望了一眼,歎息一聲,低聲自語道:
“看著架勢,估計整個琉球海域都被封鎖了,海路肯定是沒戲了,實在不行,隻能把夜璃先托付給勞拉這個小姑娘,小爺瞬移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杜蔚國收回目光,剛想轉身離開,突然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悸感。
並不是危險感知,而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麼重要東西即將遺失,大概就是心血來潮的感覺。
聽起來很玄,其實司空常見,就算我們普通人,如果身邊有親人即將離世,往往也會生出這種獨特的感應。
杜蔚國神色一凜,猛地停住了動作,目光幽遠的望向北方,仿佛穿透了重重雨幕,跨越了千山萬水,飛到了讓他魂牽夢繞的四九城。
四九城裡,有他最最牽掛的人,也有他最最擔心的人,同時,也是他最無能為力的人。
不管是芭提雅,還是奎亞那,杜蔚國的那些女人和親信們,他都不太擔心,還是那老調重彈,隻要他不死,就沒人敢動他們。
但是四九城裡的楊采玉,杜蔚國是真的鞭長莫及,尤其現在情況特彆,消息斷絕,甚至連知曉她的消息都成了奢望。
其實杜蔚國的閃現技能升級到心靈傳輸之後,他曾無數次動念回四合院看看楊采玉,哪怕隻是偷偷的看她一眼也好。
但是他最終還是按下了這個**,隻要回去,就一定會忍不住想要把楊采玉帶走。
事實上,想實現這件事,連門都沒有,他現在人在境外,可以肆無忌憚,百無禁忌的情況下,想帶一隻小貓離開琉球島都千難萬險。
華夏現在情況特殊,想帶走一個大活人,難比登天,再說了,就算他真僥幸成功,把采玉帶走了。
他的老丈母娘,還有之前的那些親朋故舊,恐怕都得吃瓜落,所以,這件事,終究是行不通的。
“唉采玉,你可不能千萬不能出事啊!”
杜蔚國低聲呢喃了一聲,斂住心神,縱身跳下大樹,鬼魅似的,幾個起落間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2個小時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當杜蔚國返回打撈船的時候,目眥皆裂,勞拉和夜璃全都不見了。
不僅如此,打撈船也被破壞了,艙底被炸出了一個大洞,等杜蔚國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沉了大半的船身。
駕駛室裡,海水已經沒過了腰身,杜蔚國趟著水走到舵盤跟前,那裡夾著一個黑色的鬆紋紙信封。
信封的正中,還有一個刺眼的紅色九葉葵紋臘封,看見這個紋章,杜蔚國的眼睛不自覺的眯了起來,煞氣湧動。
這葵紋他認識,之前在新宿被他弄死的幾個陰陽師狩衣上都有,這是土禦門神道的紋章。
不用多想了,不詳的預感來源於夜璃,它肯定被土禦門神道擄走了,甚至可能都已經被害死了,至於勞拉嘛,應該是跟著吃個瓜落。
杜蔚國臉色鐵青,拿起信封,毫不遲疑的拆開,裡邊隻有一句話,還是用小篆寫的:
“大和城西,叢雲精舍,恭候君駕。”
“丫的,這些戴高帽的狗崽子,還真特麼是陰魂不散啊!好,既然你們這麼想死,那就彆怪我下手狠辣了”
杜蔚國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暴躁的無以複加,煞氣猛地升騰而起,陰風吹過,船艙裡瞬間起了一層白霧,卻再也沒了他的身影。
這些土禦門神道的憨批,以為夜璃是杜蔚國的軟肋,還特麼的以此為要挾他。
殊不知,沒了夜璃的鉗製,杜蔚國才是煞神完全體,有沒有瞬移能力,他的戰力天壤之彆,畢竟,這可是他唯一的主動技能。
奄美島大合城是個小城,隻有幾萬人口,是靠漁業和旅遊產業,呃,當然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海上生意支撐起來的。
現在正是奄美島的雨季,遊客們都還沒來,再加上城裡又突然被凶神惡煞的米國大兵戒嚴了。
所以,到了晚上,大和城裡,家家戶戶都早早的緊閉門窗,街上上冷冷戚戚,連個鬼影都沒有。
大合城的西邊,這裡雖然也臨海,但是暗礁和海漩非常多,不宜出海捕撈,隻有幾個船塢,平時乾著修修補補的活計。
深夜點,雲收雨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海腥味,城西的武田修船廠,死寂一片。
三層樓高的船塢修理車間,頂樓的水塔上,這裡是附近的製高點,一支綠色貝雷帽的狙擊小組正埋伏在這裡。
一身漆黑戰鬥服的主狙擊手趴在水塔邊緣,肩膀上穩穩的架著一支m2ss狙擊步槍,觀察手正在用最新型的夜視儀盯著附近一切風吹草動。
“咚!”
突兀的,他們身後猛地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綠色貝雷帽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精銳中的精銳。
反應神速,戰術動作熟稔無比,第一時間就摸向大腿上的副武器,同時猛地轉身。
不過為時已晚,杜蔚國落地的同時,兩柄煞神梭,就已經迅雷一樣,無聲無息的沒入了他們的後腦。
杜蔚國表情冷酷的蹲在狙擊手的身邊,收起煞神梭,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血漬,把他耳朵上把通話器取下來,彆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這次,為了圍殺煞神,中情局和衝繩基地聯手下了血本,出動了整整2個分隊編製的綠色貝雷帽,在大和城西,布下了天羅地網。
2個分隊,這是特種部隊在如此狹窄空間展開攻擊的極限,而普通部隊,對杜蔚國來說隻是送菜,毫無意義。
不過,他們今晚也是極其不幸的,遇上了殺氣衝天一心想要大開殺戒的杜蔚國。
在來大和城的路上,杜蔚國就已經想好了。今天晚上,這些狗崽子,來多少,他就弄死多少,杜絕慈悲!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這次,務必要把他們打疼打怕,要讓他們痛徹心扉才行,要不然,沒完沒了。
杜蔚國像鷹隼一樣,在水塔的邊緣上蹲了一會之後,周圍的環境已經儘收眼底。
隨即,杜蔚國從水塔上一躍而下,人在半空,他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下一瞬,距離武田修船廠大概200米開外一個小學教學樓的三層主樓,杜蔚國突然從三樓南側的一扇窗戶裡猛地撞了進去。
“嘩啦啦噗噗噗”
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消音手槍的射擊聲幾乎同時響了起來,這裡是學校的一間小禮堂,被綠色貝雷帽征用,布置成了臨時指揮部。
房間裡邊有十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高大魁梧,眼神犀利的絡腮胡壯漢,他叫內森,有個很牛皮閃閃的外號,炎魔。
他也確實不是一般戰士,杜蔚國才剛剛撞進窗口的瞬間,他就猛地一個翻滾,躲到了一根立柱的後邊。
當杜蔚國如同割麥子似的,乾掉第五個綠色貝雷帽的時候,炎魔已經端著一支雷明頓從柱子後邊繞出來,開始悍然反擊了。
霰彈槍俗稱噴子,這玩意號稱5米之內,眾生平等,炎魔內森一手噴子用的也是出神入化,又快又準。
“轟”
杜蔚國的胸腹要害中了一槍,身體如同被重錘錘了一下似的,險些被巨大的後座力直接擊倒。
內森的眼中露出一抹狂喜,剛要拉動槍栓補刀,驚喜就變成了驚恐。
胸腹中槍的杜蔚國,雖然身體趔趄了一下,但是手動作卻絲毫都沒有受到影響,依然穩住磐石。
他的兩隻手,各持一把加裝了消音器的勃朗寧35自動手槍,槍口火焰吞吐不停,雨打芭蕉一樣。
看見這一幕,內森不禁愣住了,下一瞬,他的眉心被子彈鑽出了一個血洞,腦後飛濺出淒美的血花,仰麵栽倒。
陷入永恒黑暗之前,炎魔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胸膛挨了一發散彈,他又沒穿防彈衣,為什麼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