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勞拉亡魂大冒,肌肉緊繃,瞬間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本能扭動身體就想反抗。
可是還沒等她做出反應,按在她肩膀的那隻大手,就突然一緊,精準的扣住了她的麻筋。
如同過電了一樣,她的半邊身子登時就麻了,全身酥軟,連一絲力道都使不出來。
“不要亂動,也不要亂喊亂叫,我不是敵人,不會傷害你。”
低沉的男人聲音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說得是典型的美式英語,還有點好聽。
勞拉天生就有一顆大心臟,膽大包天,而且頭腦靈醒,此刻已經恢複了鎮定,慢慢的鬆弛下來。
她有些吃力的伸出另外一隻手,先是拍了拍捂著自己嘴巴的大手,之後又舉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對方可以鬆開了。
杜蔚國心中暗讚這小丫頭果然了得,心理素質強大,笑著鬆開了她的嘴巴和肩膀。
解脫束縛的第一時間,勞拉一個漂亮的前滾翻,瞬間拉開距離,同時飛快的搭弓上箭,做出防禦姿態。
勞拉像一隻雌豹似的,眯起眼睛,借著遠處篝火的餘光,勉強看清了杜蔚國的臉龐。
發現這是一張年輕英俊的亞裔麵孔之後,她的眼中難免露出一絲詫異,驚疑不定。
她皺著眉頭,弓著腰,直勾勾的盯著杜蔚國,壓低聲音問道:
“你是誰”
勞拉的聲音很好聽,隻是略略有點沙啞,杜蔚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簡陋弓箭。
弓身是幾片竹子疊成的,弓弦是用她那根吊索做的,至於箭矢,是用木棍切削磨製而成,連特麼箭羽都沒有。
就這破玩意,麵對麵都休想傷到杜蔚國,子彈他確實接不住,但是這個,輕鬆加愉快。
杜蔚國的語氣略帶揶揄:“我隻是路過,看你想要送死,拉你一把而已。”
勞拉的目光閃爍,下意識的緊了緊手裡的弓箭,語氣還多少有點不服氣:
“送死”
望著眼前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臉倔犟的小姑娘,杜蔚國的嘴角微微揚起,並沒有說話,隻是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顆茂密的杉樹。
勞拉不明就裡的扭過頭,朝著杜蔚國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顆杉樹並不算太大,樹齡大概也就幾十年。
勞拉剛剛明明都已經認真觀察過了,不過她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狂妄自大的性格。
相反勞拉膽大心細,從來都不缺乏耐心,並且她還是個眼力十足的女孩,知道深淺。
杜蔚國可以在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摸到她身後,還能輕描淡寫製服她,毫無還手之力,無疑是個超級高手,絕不會無的放矢。
勞拉深呼吸了一下,沉下心,冷靜的觀察起這顆杉樹,並且很快就有所發現了。
這顆杉樹,靠近樹冠的位置,有一根橫生的粗大枝杈,這根樹杈上,有一段不太顯眼的凸起,此刻,正在微微蠕動著。
由於深夜,還是陰天,受光線和角度影響,根本就看不清這段凸起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過既然能動,必然是活物,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人,這特麼分明就是布魯克布置的暗哨之一。
勞拉的瞳孔收縮,暗道萬幸,要不是杜蔚國剛剛攔住她,她就這樣大喇喇的衝過去,此時必然已經暴露。
營地裡外,有將近30個荷槍實彈的廝殺漢,就憑她手裡這把弓箭,彆說妄想刺殺布魯克,就算想自殺都難。
勞拉轉過頭,有些泄氣的鬆開了弓弦,把木箭扔在地上,聲音悶悶的:“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杜蔚國咂咂嘴,語氣依然淡淡的:
“都說過了,我隻是路過而已,至於為什麼幫你,嗯,就當是我多管閒事吧。”
勞拉也不是好糊弄的,聽見的如此明顯的敷衍,秀氣的眉毛頓時一挑,語氣有些慍怒:
“路過現在這個時間段,路過這片荒無人煙的危險密林閣下,這是不是有點過於巧合了”
杜蔚國嘴角一勾,沒有再說話,而是朝她做了一個跟我來的手勢,隨後就轉身朝遠離營地的方向走去。
距離營地大概500米開外,有一處背風的山坳,杜蔚國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點了一根煙,長長的呼出煙氣。
勞拉蹲在他的對麵,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趴在他肩膀上的夜璃。
密林之中光線昏暗,直到此刻,她才發現杜蔚國肩膀上的黑貓,心裡好奇的都快爆炸了。
一個英俊的亞裔男人,隨身帶著一隻漂亮的黑貓,身手超絕,獨自穿行在密林之中,實在太違和也太神秘了。
好在勞拉畢竟不是普通小女孩,很快就收斂心神,沉聲問道: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你是五峰船主的後代”
神特麼五峰船主的後代,一聽這話,杜蔚國都被她逗笑了,後世成天看穿越文,這個稱號他也是知道的。
五峰船主原名好像叫汪直,他是明朝嘉靖年間,活躍在南海一帶,最大的海盜頭子。
當時他好像曾經就盤踞在琉球一帶,也牛皮過一陣,據說還在東瀛稱過王呢。
“哈!我可不是汪直那個老海盜的後人,我叫衛斯理,真是就隻是路過而已。”
勞拉目光灼灼,皺著眉頭追問道:
“衛斯理先生,如果閣下真是路過的,那你為什麼要在深夜,獨自穿行在如此危險的密林”
杜蔚國彈了彈煙灰,眼神戲謔的瞥了她一眼,反問道:
“小姑娘,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再說了,密林有什麼可危險的”
勞拉被問得表情一窒,啞口無言:“呃”
這比讓他裝得,太特麼凡爾賽了,但是勞拉偏偏又無話可說,對於他這個段位的高手來說,密林確實沒啥危險可言。
勞拉憋得紅頭脹臉,杜蔚國見好就收:“算了,不逗你了,我確實是一路跟著你來到這裡的。”
一聽這話,勞拉頓時眼神一緊,直接攤牌了:“所以,閣下也是為了金銀島寶藏來的”
杜蔚國搖頭,聲音淡淡的:“不,我對什麼金銀島寶藏一點都不感興趣。”
勞拉根本就不信:“那你為什麼跟著我”
杜蔚國呼出最後一口煙氣,碾滅煙頭:
“我要離開琉球,但是沒有船,所以,我想借那群盜墓賊的打撈船用用,小姑娘,你知道他們的船藏在哪裡嗎”
“嗯”
勞拉眉頭緊皺,眼神閃爍,似乎若有所思,脫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借船離開琉球島所以,城裡那些花旗大兵是衝你來的”
好聰明的小姑娘,就是有點涉世未深,缺乏城府,杜蔚國沒有否認,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了:
“嗯,大概是的,我想,現在中情局和衝繩米軍,應該都在滿世界通緝我。”
借著朦朧的月光,勞拉細細的端詳了杜蔚國一遍,眼神閃爍,聲音略微有點結巴:
“所以,你,你是間諜”
“嗬嗬嗬”杜蔚國被她逗笑了,輕輕的搖了搖頭,起了玩心,壓低聲音問道:
“我不是間諜,我是刺客。”
“刺客”
勞拉低呼,目光驚疑,杜蔚國點頭,聲音冷冽:
“沒錯,就是俗稱的職業殺手,心狠手辣,殺人無數那種,怎麼樣小姑娘,你怕不怕”
一聽這話,勞拉的瞳孔劇烈收縮,眼神中不僅沒有露出畏懼,反應滿是興奮。
沉默了許久之後,她咬了咬嘴唇,重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戾芒,語氣當中隱含一絲決絕。
“衛斯理先生,如果閣下真是刺客,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雇傭你”
杜蔚國強忍笑意:
“雇我刺殺營地裡的那些家夥嗎小姑娘,我可是很貴的,看你也不像是有錢的樣子啊”
此刻,勞拉已經在叢林裡鑽了好幾天,形象自然非常狼狽,渾身肮臟不堪,散發著一股子難聞的汗臭。
連件外衣都沒有,隻穿了一件小背心,渾身滿是劃痕,除了一條不知材質的繩索之外,身無長物,跟個要飯花子似的。
勞拉抹了抹下臉上的汙漬,一本正經的說道:
“衛斯理先生,我叫勞拉克勞馥,我是英吉利伯克夏郡的勳爵,我有封邑和祖產,完全有能力支付閣下的酬勞。”
“噓”杜蔚國吹了一聲口哨,語氣戲謔的繼續調侃道:
“哦豁,還是一位貴族大小姐呢,那麼勞拉爵士,請問一下,既然你那麼富有,為什麼還要跑到琉球尋寶還搞得如此狼狽”
聽見這個問題,勞拉的神色落寞,眼神黯淡也下來,緊緊的抿住嘴唇,不發一語。
杜蔚國咂了咂嘴:
“勞拉,我雖然是個刺客,但是也有原則的,我從來都不會殺害無辜的人,你總要告訴我,為什麼要殺營地裡的那些人吧。”
此刻,勞拉也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伸了伸腿,長出了一口氣,眼眶泛紅,目光哀傷:
“營地裡那群人都是強盜,領頭的叫布魯克,他是我父母的摯友”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是第一次見麵,而且還是如此險惡詭譎的環境下,最恐怖的是,杜蔚國還明言自己是被通緝的刺客。
即便如此,勞拉依然對眼前這個從容淡定的神秘男人十分信賴,甚至願意把心裡積攢的委屈和愁苦一股腦的說出來。
淩晨3點,烏雲散開,本來打算守株待兔,等著勞拉自己主動送上門的布魯克博士,扛不住疲乏,居然真的靠著背包睡著了。
睡夢中,布魯克突然感到一陣心悸,猛的睜開眼睛,他的麵前,已然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
這會篝火已經徹底熄滅,這道人影又是逆著月光站著,所以根本就看不清麵容,隻能勉強辨認出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布魯克被嚇得不輕,不過他也不是普通人,曆經過風浪,瞬間就穩住心神,沉聲問道:
“誰是雷藏嗎”
布魯克說的是流利的日語,問話的時候,他的右手還悄悄的朝背包下邊摸了過去,哪裡藏著一把韋伯利左輪手槍。
彆看布魯克是劍橋大學的教授,文質彬彬的,但他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不僅如此,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布魯克還上過戰場,去過東非和南亞,參加了無數血戰。
後來,因為表現出眾,他還加入了大名鼎鼎的第一空降特勤旅,屢立戰功,到退役的時候,都已經積功升遷為中校軍官了。
隻不過布魯克出身盜墓世家,屬於三代都特麼專門彆人刨祖墳的那種,家學淵源,狗改不了吃屎。
戰爭結束後,布魯克立刻重操舊業,還借助家中資源,搖身一變,成了劍橋大學的考古學教授。
不過,他的手指才剛剛觸碰到左輪手槍的把手,麵前的人影就突然說話了,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年輕,低沉,冷冽:
“彆忙活了,布魯克,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此刻,布魯克的鼻端突然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立刻就意識到,營地裡恐怕就隻剩他一個活人了。
這處營地裡裡外外,不算他,一共2個人,基本上都是殺過人見過血,手上有家夥事的好手。
能無聲無息乾掉幾十個人,期間都沒驚醒他,甚至有可能隻是麵前這個男人獨自完成的,這得是什麼樣的存在
隻有無知者才會無畏,但凡有見識的人,都懂得敬畏!
布魯克顯然屬於後者,他的瞳孔地震,渾身劇震,冷汗也猛的冒了出來,語氣結巴:
“閣下,閣下是何方神聖”
杜蔚國答非所問,語氣冷漠:“布魯克,你們的那艘打撈船,現在是不是還藏在原來的位置”
一聽這話,布魯克詫異的眼神都直了,腦瓜子嗡嗡的,感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
他原本還以為眼前這死神一樣的存在,是衝著金銀島寶藏而來的,萬萬沒想到,他問得居然是打撈船。
見他直愣愣的發呆,杜蔚國有些不耐煩了,手指輕彈,一根削尖的木刺,如同弩箭似的。
速度飛快的沒入了他的大腿,足有20幾厘米的木刺,整根沒入,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
對付這群蝦兵蟹將,根本就必要使用煞神梭這種高級彆的殺器,他們不配,一些隨手削尖的木刺就足夠了。
其實木刺還有一個隱形的好處,因為分量輕,在杜蔚國的精密控製下,可以做到殺人於無聲。
“呃”
大腿被刺穿,布魯克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捂住大腿,嘴裡發出一聲壓抑的呻吟,不過這也激起了他骨子裡的狠戾。
布魯克的右手猛地把背包下邊的韋伯利左輪手槍抽了出來,抬起來就要扣動扳機。
可惜,他的手指才將將摸到扳機,夜色之中,就猛地亮起一抹淒厲的寒芒,他持槍的那隻手,已經齊腕而斷。
切口光滑如鏡,鮮血四濺,斷手連同左輪手槍,一起落在地上,意外的是,槍聲還是響了起來。
“砰!”
杜蔚國表情錯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小腿上多出來的一個血洞,感受到久違的疼痛,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艸尼瑪!搞雞毛啊!這特麼也太倒黴了吧”
左輪手槍和斷手一起落地的瞬間居然走火了,擊發出來的子彈,好巧不巧的打在了杜蔚國的左腿上,形成了一處貫通傷。
說實話,這種意外事件發生的概率,真特麼比中彩票也差不多了,就算戰場上都極其少見。
“啊!我要殺了你!”
就在此刻,被斷了右手的布魯克,眼睛已經血紅一片,表情猙獰,他被劇痛徹底激發了血性。
完好的左手,突然從背後的腰帶裡抽出一枚黝黑的尖刺,猛地騰身而起,嘶吼著,朝杜蔚國合身撲了過來。
“唰”
一抹半月形的絢爛刀芒突然閃過,血光衝天,布魯克從頭到胯,被鋒銳無雙的浮沉刀直接從中劈開,死狀淒慘無比。
杜式居合斬:真,一刀兩斷!嘿
杜蔚國剛剛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槍,生疼難忍,陰溝裡翻船,火氣大的不得了,出手不再留情,直接把他一刀兩斷了。
說實話,杜蔚國雖然殺人無數,但是如此暴虐的殺人方式,他還是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用。
該說不說的,這方法雖然血腥殘忍,但是真特麼爽!一刀下去,之前胸中積累的些許戾氣頓時就瀉了出去。
神清氣爽!
過了好一會,天色已經微微見亮的時候,勞拉才抱著黑貓一瘸一瘸的過來跟杜蔚國彙合了。
她不僅瘸了一條腿,眼眶也烏青一片,臉上還擦傷了幾條,看起來十分狼狽。
營地裡,篝火重新點了起來,屍體已經被杜蔚國簡單的清理過,血跡尚在,血腥味也揮之不去,但是總算不至於觸目驚心。
勞拉過來的時候,杜蔚國正坐在一個樹墩子上邊悠閒的抽煙喝咖啡,看見勞拉這副德行,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怎麼回事勞拉爵士,未來的探險家,你這是平地摔跟頭了”
勞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低聲嘟囔道:
“倒黴透頂了!明明是走過一遍的路線,重新走的時候,居然掉進了一個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老陷阱。”
一聽這話,杜蔚國忍不住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懷裡的小黑貓一眼,這倒黴發生的多多少少是有點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