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3點半,東方的天際已經隱隱露出了一絲光亮,港島石崗軍用機場。
杜蔚國把已經哭成淚人,傷心欲絕的趙英男,阿妹,親自送上了雷娜的專機。
龐小青出事的消息,杜蔚國並沒有瞞著趙英男,反正這種事,早晚也是瞞不住的。
而且,跟趙英男三言兩語的短暫交流過後,杜蔚國愕然發現,這個悲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
昨天晚上,杜蔚國心血來潮,突然給趙英男打了一通電話,讓她和龐小青趕緊去外邊躲幾天,掛斷電話之後。
趙英男倒是聽話,雖然不明就裡,還是第一時間就聯係了龐小青,讓她趕緊過來灣仔彙合。
龐小青這兩天,一直都跟著霍莉莉在西環一帶考察廠址,忙著建廠收購等等事宜。
她從來都把杜蔚國的話當成金科玉律,兢兢業業的執行,每天結束之後,都會再三複盤搞到很晚,所以最近都暫住在霍莉莉那裡。
接到趙英男的電話,雖然已經是深更半夜,龐小青依然馬上就急匆匆的出發了,結果在半路上遭到了血獠的毒手。
距離龐小青被發現的位置,大概2公裡開外的馬路上,找到了她的座駕,已經被毀得不成樣子。
龐小青也和其他受害者不儘相同,除了頸動脈上的血洞之外,她的身上,還有很多處其他的傷痕。
有扭傷,有劃傷,還有跌傷,最關鍵的是,在她最終殞命之地的那個電話亭裡。
還發現了一個已經拔打出去,卻沒接通的電話號碼,正是杜蔚國的衛星電話。
種種跡象說明,龐小青在遇害之前,曾經拚命掙紮搏鬥過,甚至還曾短暫逃脫過,甚至還有機會撥打求救電話。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小青惟一能想到的,還是念念不忘的杜蔚國。
如果當時杜蔚國沒有把電話隨手放進空間,而是接到了這通電話,以他的能力,是充分可以救下小青的。
知道這些之後,杜蔚國歉疚的都快要發瘋了,心如刀刮,恨意之濃烈,幾可焚天煮海!
杜蔚國身邊所有的女人中,龐小青最命苦,一直以來活得最卑微,過得也最差,沒有享受到哪怕一點點歡愉。
自己明明有機會救他,可是卻生生錯過了,她在瀕死的那一刻,該有多麼絕望
“蔚國,小青不能白死,她命太苦了,不管是誰害了她,你都得給她報仇雪恨,要不然,她真的閉不上眼睛。”
機艙裡,趙英男哭得都快抽過去了,杜蔚國沒哭,不過眼睛血紅一片,甚至連瞳孔都有點微微泛紅了。
“放心,我保證把那個畜生挫骨揚灰。”
撂下這句話,杜蔚國就轉身走下飛機,才剛剛沒入黑暗,下一瞬,身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淩晨4點,中西區,港島警察總部,6樓會議室,杜蔚國突兀的出現了門口的走廊裡。
幾個抱著霰彈槍值守的白裔警察突然眼前一花,什麼都沒看清,就失去知覺,軟軟的倒在地上。
杜蔚國腳步不停,飛起一腳踹開會議室的大門,大步流星的朝著裡邊走了進去。
門口的位置,正好有一個穿著警服,肩膀扛花的洋鬼子往外走,差點被洞開的大門撞到大鼻子,忿忿不平的罵了一句:
“fuk!hoare”
“轟”
杜蔚國一言不發,極度不耐煩的一揮手,這個人高馬大的洋鬼子,瞬間像個破娃娃似得,飛出去幾米遠,重重的撞在牆上,暈死過去。
就這一下,這個倒黴的洋鬼子雖然死不了,但是多處骨折是肯定跑不了了,少說也得躺上幾個月才行。
會議室裡,警隊的一眾高層都在,全是肩上帶花帶星的,最低都是警司,星光熠熠,就連一哥警務處長菲利普沙普都在,當然,雷娜也在。
九叔沒在,他雖然是這個專案的具體偵辦人,但是級彆太低,根本就沒資格列席,彆說是他,連雷洛都不行。
看見杜蔚國的舉動,這些身居高位的洋鬼子,大驚失色,紛紛起身,有想躲避的,有想摸槍的,一陣雞飛狗跳。
雷娜反應最快,她以為杜蔚國是傷心過度,失了理智,想要大開殺戒,硬著頭發迎了上來:
“衛斯理,你清醒一點,這些人都是無辜的!”
杜蔚國隻是一扭身,就如同鬼魅似的越過了雷娜,三兩步就走到會議桌跟前。
隨便挑了一把空椅子,拉出來,一屁股坐了下來,目中無人,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語氣冰冷:
“彆廢話,直接說線索。”
看見杜蔚國的動作,雷娜心中暗自長出了一口氣,朝著一臉懵比的眾人壓了壓手,高聲撫慰道:
“各位,這是誤會,這位是衛斯理先生,是我們六處請來的特彆顧問。”
一聽這話,在場的這些洋鬼子高層頓時神色凜然,煞神威名赫赫,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隻不過從來都沒有見過真人罷了。
雷娜指揮兩個坐在桌子邊緣的洋鬼子,把暈死過去的那個倒黴蛋抬了出去。
又把一個坐的離杜蔚國最近的洋鬼子拽到一邊,自己挨著坐了下來,她其實多少還是有點擔心,杜蔚國突然暴起傷人。
杜蔚國此刻的情緒也確實不穩,眼睛噴火,太陽穴砰砰直跳,緩緩的閉上眼睛,伸手捏了捏酸脹的鼻梁,不耐煩的低喝道:
“雷娜,廢話講完沒趕緊彙總線索給我聽,難道你還想指望這些隻會收黑錢的廢物不成”
杜蔚國現在五內俱焚,說話也是沒遮沒攔,難聽至極,雖然他說的是漢語,但是在場還是有幾個洋鬼子高層聽懂了。
其中就包括警務處長菲利普沙普,他的臉色難看,陰沉如水,但是卻敢怒不敢言。
能做到他當下的這個位置,就算是本人的能力再垃圾,信心渠道起碼還是通暢的。
煞神過往的逆天戰績,他遠比一般人要知道的更為詳儘,杜蔚國現在已經成為cia黑榜上的aisa2。
這是什麼概念亞洲範圍內,最危險人物排行榜,杜蔚國高居第二,第一名是克格勃的首領,蘇俄的五號人物。
一人之力,媲美超級大國的五號人物,這是何等可怕之事,細思極恐。
杜蔚國行事特點就是百無忌禁,膽大包天,武力值通天徹地,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乾的,如此人物,菲利普怎麼可能不忌憚
在場的都是人精,見老大都沒敢發聲,其他人自然不敢造次,臊眉耷眼,一個個都恨不得都腦袋插進褲襠裡,裝聾作啞。
雷娜冷眼看著這些英吉利同僚們的表現,心有戚戚,多少是有點尷尬,出聲打了一個圓場:
“衛斯理,第一起案發的當天,除了三艘已經離港的海船之外,所有當日抵港的海船,我們都已經連夜篩查了。
一共八艘海船,其中從歐洲始發的隻有一艘,是32天前,從雅典出發的,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的訊息。”
說到這裡的時候,雷娜的語氣略顯興奮,還刻意停頓了一下,杜蔚國血眼猛地張開,語氣凜冽:
“賣什麼關子有話就說。”
雷娜悚然一驚,老老實實的繼續說道:
“我們聯係過國際刑警,在36天前,雅典東北70公裡的小城哈爾基斯,曾經也發生過一例女人被吸血而死的案例。
根據屍體上血洞的深度和尺寸,可以確定,犯案的肯定就是肆虐港島的這隻血獠。”
杜蔚國眼中戾芒一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直接毫不留情的訓斥道:
“混賬!之前你不是說,最近一次血獠犯案是在63年,現在又說是36天前。”
雷娜被罵的灰頭土臉,也不敢辯解,隻能怏怏的解釋道:
“呃,衛斯理,你要知道,哈爾基斯隻是一個小地方,非常不起眼,如果隻是偶發性的單個案件,並不會”
雷娜並不是強詞奪理,哈爾基斯隻是希臘境內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城,單純死了一個女人,就算死狀奇怪些,也很難掀起什麼波瀾。
杜蔚國此刻五內俱焚,根本就蠻不講理,不耐煩的擺了一下手,打斷了雷娜的解釋:
“所以說,這畜生是在32天前,從雅典乘船過來的什麼船所有船員都審訊過了沒”
杜蔚國的氣場全開,如山似海,一眾港島警方高層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雷娜也被震攝住了,像個乖寶寶似的,有問必答,規矩得不得了:
“是,當前可以確定,肆虐港島的這隻血獠,大概率就是從雅典乘船而來的,搭乘的是一艘名為羅德威爾號的遠洋貨輪。
所有船員,包括船長,目前都已經全部找到,正在都警察總署裡連夜接受訊問。”
“訊問”
杜蔚國冷哼一聲,語氣森寒,煞氣鼓動,雷娜連忙有些張忙的解釋道:
“衛斯理,你先彆著急,我們已經抽調了六處和警隊所有刑訊精銳,保證在天亮之前就能有結果。”
雷娜說完之後,杜蔚國略微沉默了一會,掏出煙盒,點了一支,長長的呼出煙氣。
突然間,杜蔚國坐直身子,如同惡魔一樣的血瞳,冷冷了掃遍全場,最後,死死的定格在了菲利普的臉上:
“你就是港島的警務處長菲利普對吧好,就由你來接著來說其他的線索。”
杜蔚國說話的態度,就像是上司命令屬下,極其霸道。
之所以突然點名質問菲利普,是因為當前這個時間點,深更半夜,所有警隊高層居然同時列席,齊聚一堂,實在太反常了。
就算,這個案子再大,血獠再凶,也斷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蔚國雖然悲怒交加,心亂如麻,但是理智未失,必須要搞清楚事情原委才行。
被血瞳盯上,威爾斯如墜深淵,臉色不受控製的蒼白起來,本來還想端一下架子,維持一下臉麵,但是實在扛不住杜蔚國的澎湃煞氣。
好在菲利普終究是上過戰場的,沒有過分丟臉,聲音也勉強還算平穩:
“衛斯理先生,我們現在已知的線索,就隻有當前”
“呼”
杜蔚國突然張口,吐出一道如同長箭似的煙氣,這道煙箭,硬生生的跨越了幾米長的會議桌,凝兒不散,最後逸散在威爾斯的臉上。
“菲利普,再給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機會,你好好把握。”
一聽這話,雷娜心驚肉跳,知道杜蔚國是真的動了殺機,連忙想要接過話茬圓場。
杜蔚國扭頭刮了她一眼,凜冽如刀,雷娜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多言,隻能朝威爾斯不斷的使著眼色。
雷娜心念急轉間,此刻突然意識到一個極度恐怖的問題。
煞神眾的主力遠在南美奎亞那,特訓一月有餘,已經初具規模,穩住了陣腳。
如今,龐小青死了,趙英男又被杜蔚國送去了芭提雅,暹羅那邊,他的勢力更加強盛,不容小覷。
換而言之,杜蔚國現在港島根本就沒了任何牽絆,可以肆無忌憚的翻江倒海。
按他的包天之膽,彆說是區區的警務處長,就算是港督,真特麼惹毛了他,一樣提頭來見。
菲利普也是個老狐狸,秒懂了雷娜的眼神,他也是個聰明的,能屈能伸,不再執拗,下意識的交叉手指,沉聲說道:
“是這樣的,衛斯理先生,並非是我刻意隱瞞,而是因為我們收到了一個不太確定的消息。
這個血獠之所以越洋而來,是因為它在歐洲遭遇到了追殺,而且還受了傷。”
杜蔚國的目光一凝,眉頭一皺:“追殺誰”
菲利普被他問得語氣一窒,仿佛和惡魔直麵,再也無法保持鎮定,語氣都結巴了:
“衛,衛斯理先生,在您進來之前,雷娜處長正在給我們通報這個情報,所以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菲利普說話的時候,冷汗爆出,身體顫抖,顯然是情緒繃到了極限,馬上就要扛不住了。
雷娜眼色百段,不等杜蔚國問話,就連忙接過話茬:
“追殺血獠的,疑似是神聖騎士秩序團。”
一聽這個傻皮呼呼的帶著二中色彩的名稱,杜蔚國莫名煩躁,感覺耐心已經耗儘了,拳頭攥得嘎嘣直響:
“神聖騎士秩序團這特麼又是什麼鬼梵蒂岡的獵魔人”
雷娜連忙擺手解釋:
“不,不是的,神聖騎士秩序團,據說是起源於圓桌武士,也是一個類似超能者組成的團體。
隻不過他們的行事隱秘,從來都沒有在公眾麵前出現過,所有一直都隻是一個傳說,不知真假。”
杜蔚國碾碎煙頭,粗著嗓子問道:“那你又是如何得到的這個推斷的”
“血獠在哈爾基斯犯案前的一周,在阿爾巴尼亞和希臘交界的波戈尼亞尼城郊。
有個農夫,疑似在夜間目睹了長著翅膀的人形生物在天空之中飛翔,遭遇了雷電攻擊。”
這次雷娜倒是學乖了,根本沒用杜蔚國催促,就直接繼續說道:
“按照傳說,使用雷電武器,就是神聖秩序團的招牌,我已經聯係總部,派遣探員去波戈尼亞尼了解情況,預計明天就能傳回確切消息。”
說實話,雷娜的工作效率,已經算是極限了,無懈可擊,就算是杜蔚國,也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毛病。
杜蔚國的麵色稍霽,就在在場眾人略微緩了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話鋒一轉:
“所以,全港島的警隊高層,大半夜的齊聚一堂,到底為什麼”
此言一出,菲利普,雷娜,還有一眾警隊高層明顯慌張,眼神不受控製的閃爍起來,四處亂飄。
沒人說話,會議室裡死寂一片,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杜蔚國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還是指了指菲利普:
“處長先生,還是你來說吧,痛快點!”
杜蔚國此舉饒有深意,不管真實理由是什麼,肯定都會涉及泄密,答案最終從誰的嘴裡說出來,天壤之彆。
杜蔚國此刻雖然滿腔怒火,但是並沒有被仇恨蒙蔽理智,遠近親疏還是拎得很清。
再怎麼說,雷娜跟他也多次發生過超友誼關係,這種黑鍋,輕易不會讓她背。
菲利普也是個心機深沉的老狐狸,再次被杜蔚國點名,又驚又怒,第一時間就瞥向了雷娜。
雷娜又不傻,這種事才不會出頭呢,她的演技精湛,低垂著頭顱,假裝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老菲利普被氣的額頭青筋暴起,差點當場掀桌子,心中忍不住破口大罵:
“fuk!你們這對臭不要臉的奸夫淫婦,這特麼是合起夥來坑老子是吧”
“轟!”
見他久久不語,杜蔚國耐心耗儘,猛的一拍桌子,胡桃木打造,足有2寸多厚的會議桌,被他硬生生拍裂了,發出一聲巨響,聲勢驚人。
“說!”
杜蔚國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低吼,煞氣全開,血瞳猙獰,神威如獄。
菲利普被駭得心膽俱裂,下意識的拚儘全力的向後躲去,險些連著椅子一起翻倒。
此時此刻,菲利普眼前漆黑一片,渾身冰寒,清晰無比的體會到了死亡的本體,所有的勇氣,瞬間消散,再也不敢推諉:
“我,我說,6,6,天後,花旗中情局的艾倫杜勒斯閣下,將會蒞臨港島,短暫停留之後,轉機去漢城。”
一聽這個名字,杜蔚國頓時眉頭緊鎖:“艾倫杜勒斯,中情局副局長他來港島,待多久,要見誰”
菲利普膽氣已喪,提不起絲毫反抗的心思,老老實實的回道:
“預計逗留個小時,至於見誰,我隻知道他會跟港督會麵,這是真的,我們隻是負責他的安保工作。”
杜蔚國嘴角咧了咧,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滲人笑容,轉向雷娜:
“所以,你這是怕我刺殺他還是想支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