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地麵上,富有節奏,低沉有力的槍聲不斷響起,如同悶雷似的,杜蔚國的耳朵輕輕的抖動了一下。
三圍數據暴漲之後,杜蔚國的聽力,雖然還沒有達到異能水準,但是也遠超常人,大概是普通人3倍左右的水平,妥妥的耳聽八方。
杜蔚國瞬間判斷出,這是艾莉正在進行點射狙擊,從槍聲的的間隙和節奏裡就能聽出,穩如泰山。
“塔塔塔”
隔了一會,地麵上又突然響起一陣ak所獨有的低沉槍聲,單點連射模式,射速很快,雨打芭蕉一樣,同樣富有節奏,賞心悅耳。
杜蔚國劍眉一揚,嘴角一勾,臉上不禁露出了愉悅的表情,嘿嘿,這正是霍衛老哥的射擊風格,他也沒事。
想想也是,這位老哥可是經曆過真正的槍林彈雨,從血肉磨盤裡走過一遭的老炮。
危險感知,趨利避害的本事必然是不弱的,他沒事,約瑟大概率也是沒事的。
至於魁爺,呃,就隻能看命了,畢竟是突發事件嘛,正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麾下全都安穩無事,杜蔚國心中大定,收起武器,從地上扶起一把被震倒的椅子,大喇喇的坐下。
地上還有一盒翻撒的雪茄,高希霸,正經古巴貨,挑了一根沒有沾上灰塵的,掏出點火器點著,長長的呼出煙氣。
“呼”
杜蔚國眯著眼睛,瞥了一眼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的孔卡,似笑非笑,語氣揶揄,如同惡魔的低語似的:
“孔卡,你是個聰明人,那你說說看,我為什麼要先弄醒你”
孔卡此刻腦瓜子還是懵懵的,驚魂未定,不過一聽這話,頓時就聯想到了什麼。
他確實聰明,七竅玲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瞳孔地震,臉色煞白。
電光石火間,孔卡就非常準確的猜到了杜蔚國的意思,其實也並不算難猜,基本上一目了然。
無非就是有意要扶持他來代替昆擦,成為下一任的三角地之王,杜蔚國的提線木偶,門下走狗。
至於昆擦嘛,根本就不用想,現成的投名狀唄,噬主之後,孔卡必然失敗名裂。
得位不正,孔卡以後想要在三角地繼續發號施令,就隻能依賴杜蔚國的恐怖震懾力。
小覷煞神了,一直以為他隻是一介莽夫,頂多也就是有些異想天開的生意經,萬萬沒想到,居然如此老謀深算,心思如淵似海。
孔卡心念急轉,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隘,心驚肉跳,他先是眼神顫抖的掃了一眼依然昏迷在地,人事不知的昆擦。
想到即將要麵對的局麵,孔卡忍不住哆唆了一下,嘴唇發顫:
“衛,衛斯理先生,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們之間不是盟友關係”
丫的,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妄想蒙混過關,杜蔚國嗤笑著打斷了他,眼神流轉,冷冷的刮了他一眼:
“嗬,不明白孔卡,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明人,既然你這麼愚鈍,那留下你也就毫無意義了。”
說話間,杜蔚國把雪茄叼在嘴裡,從懷裡摸出手槍,冷酷的拉動保險,孔卡頓時亡魂大冒,冷汗暴出,瞬間回神。
再也不敢裝傻充楞,連忙掙紮著翻身跪倒在地,用力的擺動雙手:
“彆,彆,衛斯理先生,我明白,我明白了,從今以後,我就是您的門下走狗,整個三角地,都會為您馬首是瞻!”
“嗬嗬嗬”
聽到了滿意的答案,杜蔚國嘴角一咧,好像電影裡的大反派一樣,陰惻惻的笑了。
緩緩吐出煙氣,杜蔚國的表情戲謔:
“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些,孔卡,那你再說說看,我為啥沒有乾掉昆擦”
孔卡的臉色灰敗,眼神黯淡,聲音嘶啞,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投名狀。”
“哈!”
杜蔚國撫掌大笑,滿意的點點頭:
“孔參謀果然人精,一點就透,不,我現在應該管你叫孔將軍了,那麼剩下的事情,該怎麼做,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孔卡又掃了一眼躺在地上,好像死狗一樣的昆擦,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嘴唇緊緊的抿了起來。
昆擦畢竟是他侍奉了十年的舊主,對他也一直信任有加,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不過孔卡的眼神很快就變得堅定起來,火焰燃起,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
他是個聰明人,同時也是個野心勃勃的利己主義者,深諳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道理。
而且,這也是個千載難逢的巨大機遇,他可以魚躍龍門,搖身一變成為三角地的土皇帝,無冕之王。
雖然依然還是彆人手裡的提線木偶,隻是明麵上的話事人,但是總比墳頭長草的結局要好得多吧。
孔卡心念急轉,並沒有讓杜蔚國等太久,瞬間想通之後,馬上五體投地,匍匐在杜蔚國的腳下,態度諂媚,語氣恭敬:
“先生,請您放心,我一定會讓您滿意,請您拭目以待。”
杜蔚國心中暗暗咋舌,丫的,姿態轉變之快,有點出乎意料了,看來,這個孔卡也是個兩麵三刀的家夥,不能過分信任,得時刻防備一手。
爾虞我詐,笑裡藏刀,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杜蔚國已經向著老銀幣的方向無限靠攏了。
正午時分,豔陽高照,原本弄亮鎮的“遺址”上,臨時搭起了一個高台,這是一個粗陋到極點的絞首架。
不過站在台下圍觀的眾人,卻沒人敢露出哪怕一絲多餘的表情,各個都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因為絞首架上現在吊著的,正是三角地之主,一代梟雄昆擦,死不瞑目的屍體,確切的說,他已經是上一任的主人了,昨日黃花。
新一任將軍孔卡,此刻正站在高台之上,昆擦猙獰的屍體旁邊,眼神凶戾,虎視眈眈的刮著台下的眾人。
孔卡聲嘶力竭,霸氣無比的吼道:
“昆擦為人殘忍暴虐,驕奢淫逸,倒行逆施,眾叛親離,如今遭到天誅,業已授首。
從今以後,我孔卡,就是三角地的新一任將軍,話說完,誰讚成,誰反對”
孔卡是一個果斷性子,行事狠辣,事到臨頭敢放膽,既然無法規避必須要做,他就會不遺餘力,破釜沉舟,把事情徹底做絕。
昆擦就是他親手掐死的,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蛇鼠兩端,隻會兩邊不討好。
此刻,高台下邊站著不下40幾個穿著軍裝的家夥,神態各異,他們都是原來昆擦麾下的軍頭,其中也不乏他的鐵杆親信。
昆擦麾下,直屬部隊,大概能有2萬多人,所以在場的這些軍頭,最次的也是一個聯隊長(旅長),都是位高權重之輩。
眼下,這些統領千軍萬馬的“悍將”,全都像受驚的鵪鶉似得,任憑被太陽曬得渾身冒油。
連高台上的昆擦屍體都不敢多看一眼,頭顱低垂,鴉雀無聲,彆說發聲了,連個屁都不敢說一聲。
無他,隻因為距離高台不遠的一處殘存的陰涼之地,倚坐著一個神態慵懶,正在抽煙的英俊男人。
這麼能裝皮,而且還裝到如此驚天地泣鬼神地步的,自然就是煞神杜蔚國了。
三角地是煞神最初的揚名之地,但凡是羅擦手下的高層,或多或少都知道他的逆天戰績,知曉他的可怕之處。
不過凡事都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吹得再牛皮,都不如親眼看上一眼。
固若金湯,鐵桶似的的弄亮鎮,一夜之間就被夷為平地,煊赫一時,威風凜凜的將軍昆擦,屍體就死狗一樣懸在眼前。
怎麼能不讓人心生畏懼,肝膽皆裂但凡能在三角地混成軍頭的,全都心機深沉,哪有蠢笨之輩誰不憂心自己的小命
這些家夥各個身價不菲,不說是錦衣玉食,三妻四妾,也是吃香喝辣,夜夜當新郎,放著好日子不過,誰特麼頭鐵,敢跟煞神頂牛啊
當然,昆擦掛了,這些家夥在私底下的小算盤和小心思也不可能少了,不過那都是後話,至少眼前,絕逼沒人敢跳出來炸刺。
孔卡居高臨下,把台下諸位軍頭的神色儘收眼底,心中底氣更足,揚眉吐氣,話鋒一轉:
“好,既然沒人反對,那我孔卡可就厚著臉皮忝居此位了,各位最近就安心居住在此。
你們麾下的部隊從今天開始正式精簡,打亂重編,等各位返回的時候,必將改頭換麵,煥然一新。”
老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孔卡的第一把火,就是要精簡部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勢在必行,之前,昆擦麾下直屬部隊就有幾萬條人槍。
聽起來威風凜凜,其實有苦難言,養兵可是極其費錢的買賣,史上最可怕的吞金獸,沒有之一。
這幾萬人槍,每年消耗的金錢是個天文數字,已經掏空了昆擦的所有底氣,甚至連基建項目都無以為繼。
關鍵是多為不精,良莠不齊,魚龍混雜,戰鬥力拉胯至極,而且還有人吃空餉喝兵血,已經成了一顆毒瘤。
昆擦想要精簡部隊,這念頭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尾大不掉,多方製掣,困難重重,才一直都沒實現。
孔卡之前是昆擦的參謀長,自然深諳此理,再說了,不趁機打亂重組,他這將軍之位也特麼坐不穩啊!
如今有煞神坐鎮,這些家夥投鼠忌器,正是狐假虎威的天賜良機。
不過一聽這話,高台下邊的人群頓時一陣騷動,三角地可是不法之地,有槍就是草頭王,人槍就是命根子,也是安身立命的本錢。
經曆精簡,裁撤,整編這幾板斧之後,他們的手裡還能剩下什麼本錢以後隻能任人宰割,生不如死。
人群之中,開始出現議論之聲,一開始是小聲嘟囔,隨即聲音就變得大了起來,嗡嗡作響。
這些家夥都是老兵痞,懂得法不責眾的道理,煞神再凶,也不可能把在場這些人全都屠戮殆儘,否則必然嘩變,這一點毫無疑問。
場麵有點失控的跡象,孔卡偷眼看了杜蔚國一眼,這孫子此刻依然一幅雲淡風輕,充耳不聞的模樣。
悠閒的抽著煙,整個人都懶懶洋洋的,彆說挺身而出了,甚至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孔卡也不是尋常人物,是個殺伐果決的狠角色,當機立斷,蹭的一下掏出腰間的配槍,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啪啪啪”
連續三槍,站在頭排,一個身材魁梧,須發有些泛白的中年人死死的捂住胸腹,軟軟的癱倒在地。
他無力的躺在地上,身體不受控製的抽搐著,滿臉的不可思議,驚訝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孔卡居然敢拿他開刀。
中年人嘴巴張了張,湧出大團大團的鮮血,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最終腳一蹬,就此涼涼。
這個有些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叫坤來,他是一位軍團長(師長),是昆擦起家的老班底,也是他的長輩。
算是“從龍之臣”,一直都是昆擦最為信重的肱骨,在三角地的各路軍頭中,威望極高。
剛才坤來站在人群中,雖然一言未發,但是炸刺帶節奏的都是他手下的聯隊長,殺雞駭猴,自然也要挑一個最有分量的。
孔卡心機深沉,正好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立威,除掉這個絆腳石,所以才會悍然痛下殺手。
“啊”
就在此刻,人群中突然暴起一聲慘叫,一個精悍黝黑的絡腮胡漢子,他的手才剛剛摸到腰間的槍套,左眼就被一抹金光射瞎了。
這漢子捂住眼睛,跪倒在地,疼得的滿地打滾,手腳亂蹬,有眼尖的人,這會已經看清,射瞎絡腮胡眼睛的,赫然隻是一截金色的煙頭。
煞神出手了!
嘩啦,人群頓時就讓出一大片空地,離絡腮胡遠遠的,任憑他滿地打滾,撕心裂肺的哀嚎,最後寂靜無聲,一命嗚呼。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從嗓子眼一直涼到屁股眼,目瞪口呆,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杜蔚國。
在場的,都是扛過槍殺過人的,就算身手不行,眼力也不俗,相距30幾米,居然能煙頭射瞎眼睛取人性命,這手段簡直聞所未聞,堪稱神通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杜蔚國緩緩站了起來,隨意的扭了扭脖子,語氣慵懶,揚聲說道:
“孔卡將軍,折騰了大半宿,餓了,能不能快點結束實在不行,就重新再篩選一批乾部唄,誰不服就乾服為止,多大點事!”
聽聽,這特麼是人話嗎簡直狂得沒邊了,不過這話從杜蔚國嘴裡說出來,偏偏又合理至極,無法反駁。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緊緊的抿住嘴巴,屏住呼吸。
杜蔚國仿佛有點不耐煩了,眼神一緊,突然把彈鼓式akm從背後擎在了手裡。
看見他的舉動,人群頓時騷動了,如同炸窩了一樣,同時後撤了好大一截。
其中,幾個倒黴的家夥,立足不穩,被推搡絆倒,一陣雞飛狗跳,聰明點的已經嘶聲吼了出來:
“孔卡將軍,我們願意接受您的統帥!”
“是啊,是啊!同意,將軍,您說這麼改就怎麼改!”
“必唯馬首是瞻!”
“孔卡將軍英明神武!”
“煞神萬歲”
小命危在旦夕,眾人如夢方醒,連忙大聲附和,馬屁如潮,孔卡揚眉吐氣之際,對杜蔚國的畏懼也更深了一層。
僅憑一己之力,震懾群雄,壓服千軍,這是何等的氣魄
下午的時候,霍衛,艾莉跟著一個大隊(營),風風火火的離開了弄亮鎮,往北邊的果敢老街而去。
弄亮鎮是昆擦的老巢,是他日常辦公的地方,與其說是個鎮子,更像一個營盤,環境簡陋,也沒有那麼多地方住人。
所以這受邀而來,暹羅地麵以及東南亞的大部分掮客,包括昆擦的家小,目前全都住在老街。
霍衛他們此去老街的目的,不言而喻,至於隨行的那個大隊,自然也是孔卡手下的隱藏實力。
孔卡之前也是帶兵的,好賴混到了昆擦麾下的首席參謀長,謀主之位,位高權重,自然也有自己的鐵杆擁躉。
昨天晚上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中,約瑟和魁爺都掛彩了,約瑟輕些,他被反應過來的霍衛第一時間帶離了爆炸範圍。
隻是受到了一些餘波的衝擊,不過他的體質不行,有點腦震蕩,現在還在昏睡。
魁爺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的手下一共就剩下了3個,各個還都是骨斷筋折。
魁爺也沒好到哪去,胳膊,肋骨都斷了,剩下內臟移位和腦震蕩也少不了,幸虧他們居住的地方離得夠遠,要不然必然全軍覆沒。
至於杜蔚國,他正在和孔卡商討三角地下一步的具體規劃,說是商討,其實就是交待罷了。
杜蔚國沒興趣羅列太多細則,隻是挑最重要的說了幾條。
第一,永遠不許有哪怕一克麵粉向北,流入華夏境內,無論是誰,犯者必死!
第二,3個月之內,精兵簡政,現有部隊規模裁掉一半,裝備和戰力提升一倍以上,不許再無故騷擾和壓榨平民。
第三,之前的合作分成方式不變,但是純利潤的5成,要用以基礎建設,發電,農業,畜牧,道路,通訊,醫院,水井,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