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文抬起頭來,看向羅昂,頓時看見羅昂神情十分森冷,心中頗感不安,下意識地垂下頭去。
羅昂見狀,嗬嗬一笑,道:“看來你是要針對陳逸風了。如果我今天沒有回來的話,是不是你就打算處置了陳逸風?”
方兆文趕忙抱拳道:“燕侯冤枉我了,我可沒有這麼想,我隻是就事論事,還請燕侯莫要因私包庇!”
頓時,大廳裡的氣氛變得不對勁了。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不安起來,而身處於風暴中心位置的方兆文則惶恐無措,心裡不禁有些後悔起來。
羅昂突然一笑,淡淡地說道:“陳逸風所行之事,都是出於我的授意。他本人既沒有擅做胡為,也沒有越權行事。那些士族大家若不滿現在的稅收政策,就叫他們去控告太師好了!”
方兆文一愣,沒想到羅昂竟然如此大包大攬地將所有的事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陳逸風看見羅昂將所有事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感動不已。雖然他所做的事情可以說都是按照羅昂命令行事的,但羅昂毫不猶豫地將這些事情的責任承擔下來,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為了免除自己的麻煩,往往會把所有的責任推給屬下,而羅昂卻將責任全都承擔了下來,讓陳逸風的心中升起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情緒來。
方兆文問道:“燕侯,我聽說您在幽州和並州的時候,沒有這樣對待士族大家啊,可是在洛陽,為什麼卻這樣對待士族大家啊?”
羅昂反問道:“你這麼想知道?”
方兆文道:“正是。”
羅昂道:“那我如實的告訴你,之前十八路諸侯討伐太師、北方蠻族入侵中原以及太師遷往長安,洛陽是百廢待興,必須要讓士族大家出錢和調整洛陽經濟,休整洛陽,才能讓洛陽百姓們過上好日子,但幽州和並州就不同了。並州和幽州沒有被北方蠻族入侵,也沒有各路諸侯去討伐,所以我讓並州和幽州的士族們出錢,去建立學院等各個設施,讓貧苦百姓和普通百姓的孩子去讀書,不讓他們的後代一直去種地和沒有文化,也讓那些士族們從中獲得好的名聲。
“不僅如此,我讓他們少收取那些百姓們去治療疾病的錢,也讓他們少收取百姓們上稅的農稅,一直到幽州和並州的經濟能夠和中原等地的經濟相媲美。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對待並州和幽州的士族們的方式對待和洛陽的士族們的方式不一樣了吧?”
方兆文道:“知道了。”
羅昂回到座位上,然後坐下,道:“我相信太師是講道理的,那些士族想怎麼做就去做吧。不過,他們最好不要忘了,洛陽是我的地盤,將來他們若是出現什麼意外,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羅昂麵對對方的發難,索性耍起了無賴,他可不會害怕對方去董卓那裡告自己,所以就趁著這個機會,故意威脅本地士族大家。
作為本地士族代表的方兆文聞言,被嚇得一個激靈,瞬間說不出話來。
羅昂揚聲道:“有事情就報告,沒事情就散會了。”
說著,他看了看眾人,見眾人沒有回應,道:“散會。你們各自回去,都按我的要求,做好你們本職工作。若敢怠慢,彆忘了我是有先斬後奏之權的。”
那些想要向羅昂討個說法的人聞言,心頭一凜。
然後,眾人紛紛躬身應諾,退出了大廳。
羅昂罵道:“狗日的,竟然在老子的地盤上威脅起老子來了!”
董媛安慰道:“夫君,不要被這些人氣壞了身子。”
程昱道:“主公,自古以來,權力鬥爭就是如此。這些士族仗著手上有錢,又得到太師信任,有些有恃無恐。不過,主公終究是洛陽主帥,明爭的話,他們絕非主公的對手。現在最可慮者,是在太師身邊無人為主公說話。那李儒可以完全左右太師的想法,這也是當初李儒為何會建議太師遷都長安的原因。現在當務之急,應當改變這一情況,然後才好在這邊對付洛陽的士族。”
羅昂聽了程昱的話,點了點頭,道:“好,就依仲德。”
這時,李榮快步走了進來,朝羅昂抱拳道:“主公,太師使者來了。”
羅昂聞言,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領著程昱、董媛、成廉、宋憲和張郃出迎。
一見到使者,羅昂笑著抱拳道:“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那名使者見狀,連忙回禮:“不敢不敢!燕侯替太師鎮守洛陽,勞苦功高,又是太師的女婿,下官將來還要請燕侯多多關照呢!”
羅昂哈哈一笑,將那名使者請入了大廳,叫人奉茶。
那名使者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後放下茶杯,朝羅昂抱拳道:“在下此來,是特地來通知燕侯於下月二十之前,趕往長安,參加太師壽誕大喜的!”
羅昂聞言,暗自思忖道: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前往長安去活動一番。若能結交一兩個董卓的寵妾,應該就能緩減不少我的窘境。
想到這裡,羅昂朝那名使者抱拳道:“我一定提前趕到。”
那名使者笑道:“在下來此之前,太師特彆與在下談了一番,叫在下轉告燕侯和董媛小姐,說特意再給你們舉行一場婚禮。”
羅昂和董媛聞言,頓時一呃,相互看了一眼,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那名使者繼續對羅昂說道:“在下推測,太師或者會同燕侯商討再次和董媛小姐拜堂成親之事!”
羅昂聞言,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抱拳笑道:“多謝多謝!”
然後,他又和那名使者閒話了片刻,便叫程昱和宋憲帶領使者去行館休息。
那名使者站了起來,抱拳道:“多謝燕侯美意。不過,在下還得將壽誕之事轉告給李肅將軍。”
羅昂也站起來,抱拳道:“既如此,那我就備下酒宴,等大人回來,我與大人痛飲一番。”
那名使者顯然想要結交羅昂,一臉喜色地抱拳道:“如此,就多謝燕侯了!”
然後,羅昂讓程昱和宋憲將使者送出了府邸,也讓成廉和張郃回府休息。
羅昂和董媛回到了後宅,有四名侍女立刻迎了上來,為他們脫下外套。
董媛看見羅昂臉色不對,問道:“夫君,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不對?”
羅昂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董媛,搖了搖頭,道:“沒有,隻是剛剛在想事情而已。”
董媛道:“想事情的話,何必板著一張臭臉啊!”
說著,她嘟起了嘴。
羅昂看見董媛嘟起了嘴,笑著對董媛說道:“今天晚上宴請結束後,我就補償你怎麼樣?”
董媛聽了羅昂的話,臉瞬間紅了起來,畢竟她聽出了羅昂話中的意思。
羅昂看見董媛的臉紅了起來,笑著對董媛說道:“咱們回房去。”
董媛害羞地點了點頭。
於是,羅昂牽著董媛的手,向他們的房間走去了。
他們剛走進房間,就看見韓香君站在他們的房間。
韓香君看見羅昂和董媛走了進來,道:“羅大哥!”
羅昂聽見她稱呼自己為大哥,頗感意外,問道:“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
韓香君點了點頭,道:“既然羅大哥回來了,那我過會兒再來吧!”
說著,她便離開了。
董媛笑道:“沒想到夫君的魅力這麼大,竟然被韓香君叫大哥!”
羅昂道:“你就彆取笑我了,我隻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叫我。”
這時,一名婢女快步走了進來,朝羅昂稟報道:“啟稟主公,趙雲將軍來了,說有事情稟報。”
羅昂聽到趙雲的名字,突然覺得趙雲和韓香君非常般配。
董卓的使者在通知了李肅參加壽宴之後,便回到燕侯府,參加羅昂給他設下的酒宴。
李肅在董卓使者離開之後,便讓人叫來了治粟內史方兆文。
方兆文見到李肅,立刻哈腰行禮:“將軍召喚,不知有何吩咐?”
李肅道:“剛剛本將軍接到了太師的通知,準備於下個月去參加太師壽誕酒宴,到時候你與我同行吧。”
方兆文大喜過望,連忙拜道:“蒙將軍抬愛,下官沒齒難忘!”
李肅道:“你現在和本將軍在一條船上,本將軍自然是要抬舉你的。不過,天下可沒有白拿的好處,你也要給本將軍出些力才行。”
方兆文立刻抱拳道:“將軍但有吩咐,下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李肅嗬嗬一笑,道:“很好。你到時候到長安,將今天的事情跟太師說一遍,請太師主持公道。”
方兆文聞言,頓時被嚇了一跳,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李肅見他這個樣子,神情立刻垮了下來,沒好氣地問道:“怎麼,你難道不願意?”
方兆文連忙說道:“將軍的吩咐,下官、下官怎會不從。隻是下官擔心那些士家大族恐怕不敢與燕侯做對啊!”
李肅冷笑道:“明明那麼不滿羅昂的所作所為,卻又不敢得罪他,你們這些人簡直讓人好笑。其實,經過了今天的事情之後,你們已經得罪了羅昂,你認為現在縮脖子,羅昂就會放過你們嗎?”
方兆文聞言,顯得不知所措的樣子,而心裡突然湧起一個感覺來,感覺自己好像是上了對方的賊船,現在想要下船卻做不到了,隻能和李肅站在一起來了:“下官知道了。下官一定想辦法聯合眾人,聯名控告羅昂,請太師為我等主持公道。”
李肅點了點頭,道:“那麼就拜托了。”
方兆文有些擔心地說道:“下官隻是擔心光憑這樣的作為,恐怕無法扳倒羅昂啊!”
李肅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所以這隻是次要手段,真正的殺招卻是另一項。”
方兆文聞言,不禁心跳加速。
李肅看了一眼方兆文,道:“如果你們獻給太師的五百萬緡賀壽大禮被羅昂私吞了,你說太師會不會勃然大怒?”
方兆文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睛,道:“五百萬緡?”
李肅擺了擺手,笑道:“不用擔心,這隻是個幌子,並非真的要你們拿出五百萬緡的錢財來。不過,你必須叫各士家大族準備好支出的賬目給我送來,以備使用,再加上在壽宴之上,你給我作證。到那時,太師勃然大怒。之後再要對付羅昂,那可就容易多了。”
方兆文聞言,不禁咽了口口水。他感到自己變成了對方與羅昂爭鬥的工具,就好像身處兩頭猛獸之間,隻怕一個搞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幫助李肅。
正如李肅所言,要恢複之前那種對他們這些士家大族有利的政策,就隻有鬥垮羅昂,畢竟天下沒有不擔風險就能得到的好處。
想到這裡,方兆文下定了決心,朝李肅抱拳道:“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將一切準備妥當!”
李肅拍了拍方兆文的肩膀,道:“事成之後,本將軍定不會虧待了你們。”
方兆文連忙拜道:“多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