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感覺到了一線生的機會,心下很激動,但麵上卻故作平靜地道:“我現在就有辦法讓將軍緩解疼痛。”
靜默良久,才見蕭雲厲點頭。
左右不過一個小丫頭,威脅不了他,姑且試一試吧。
這般想著,就見小丫頭咬破手指,在另一隻小手掌心歪歪扭扭寫下一個“清”字。
蕭雲厲下意識地盯著看,看著看著,清字竟是變得赤紅無比,然後脫離許念的掌心,速度極快地朝他心口撞來。
不肖片刻,蕭雲厲就感覺到心口的疼痛果然不見了。
之前,那裡很是悶痛,仿似壓著一塊巨石。除此之外,他還感覺到心明眼亮,腦中的混沌不見,清爽無比。
許念生怕蕭雲厲以為自己被治好了不救她,便道:“將軍的心病很複雜,需得如此反複九九八十一次,方可痊愈。”
蕭雲厲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就那樣看著她。目光裡透著審視,探究,還有一絲未知的東西。
蕭雲厲心下是驚駭的,他極為認真地打量許念。一個五歲的孩子,口齒清晰,條理分明,眼神中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堅韌與決絕。
那目光仿佛燃燒著兩簇小小的火焰,能將一切阻擋在她麵前的厄運焚燒殆儘。他見過無數人,或諂媚、或怯懦、或狡詐,但像許念這般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勢的,還是頭一遭。
聯想起坊間對她的傳言,這小家夥似乎有點本事。
兩年前,還聽說許家二小姐是個福星,兩年後就要將福星送於國師。
這其中有何秘辛呢?
“說說,要如何救你?”蕭雲厲眉宇深深,給人一種碰即無法全身而退的恐懼感。
但她已經沒有辦法選擇了。
“隻求攝政將軍收養念念五年。”許念生怕蕭雲厲不同意,便隻說保她五年。
見蕭雲厲沉默,許念又道:“我並不是煞星,隻是天生能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罷了。”
“哦?比如?”
“比如你胸口的鬼氣。若不清除,活不過二十五。”上一世,蕭雲厲連二十四都未活過。他久醫不治,找到國師。結果被四公主下藥,毒瞎眼睛,死在亂箭之下。
聽罷,蕭雲厲麵色一變,他尋醫無數,都未找到可解之法。可見,不是尋常的心口痛。
蕭雲厲對許念的話信了八分。他認為這些跟他殺人無數有關。
五年,換他一命,怎麼也是值的。
“成交。”
小家夥這份不符合年齡的堅韌和決絕,讓他很是佩服。
二人說得極為小聲,外麵的人離得遠,除了車夫外,都聽不見。
“伏蘇,走。”蕭雲厲吩咐伏蘇駕馬。
許念心中大鬆一口氣,她知道,暫時死不了了。
“攝政將軍,小女”許盛之想阻攔。
馬車內傳出蕭雲厲極為不耐的聲音:“許侯爺是瞎了嗎?連本將軍護下令愛都看不出來?”
這話讓不少人為之震驚。一向不愛管閒事的攝政將軍護下許家煞命在外的二小姐,這誰看誰震驚啊!
許盛之心下一顫,“不可啊將軍,小女不僅生性頑劣,還,還喜歡詛咒他人。這,這若是帶回府中,怕是對府中上下極為不利。”
彆看蕭雲厲位高權重,威風凜凜,但府中除他這個後輩外,其他族弟不是殘就是病弱,蕭老太君更是常年臥床。
將這樣一個煞星救回去,隻會死得更快。
蕭雲厲冷笑:“本將軍殺人無數,還怕小小詛咒?”
許盛之心知不能得罪國師,隻得硬著頭皮再道:“小女天生煞命,久待,恐對您身體不宜,還是”
許盛之話還未說話,蕭雲厲就不耐煩地出手了。
隻見他腳步往馬車上一跺,一股極強的內力從馬車內射出,擊中外麵的許盛之。後者悶哼一聲倒地。
強勁的力量掀起了車簾一角。
隻見馬車內的許念穩穩地坐在蕭雲厲的右手邊。
百姓們見狀,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看著蕭雲厲那冷酷得如同石雕般的麵容,噤若寒蟬。
在他們眼中,蕭雲厲就像是從冰原深處走出的惡魔,無情地漠視著周圍的一切。
許盛之沒有想到一向冷傲且狠辣的蕭雲厲會心軟的救下許念。
這一刻,他感覺無比棘手。
許盛之強忍著胸口的悶痛,恭敬道:“將軍明察,下官隻是不想小女將煞氣帶去國公府,驚擾到蕭老太君的清修。此女因著天煞命格,對許家造成重大傷害。故而送於國師撫養。”
“待日後命煞除去,許家自然會接回府中。”
許盛之以為將國師搬出來,就能讓蕭雲厲讓步,卻不想,蕭雲厲全然不給國師麵子。
“交給國師撫養,不若交給本將軍撫養。十年後,本將軍自會給許家一個威武霸氣的女將軍。”
許念垂眸,她隻當蕭雲厲口中的這十年是在誆騙許盛之。
這時,風吹起簾子,蕭雲厲的餘光瞥見一手持羽毛扇,一手挽於身後的國師抬步而來。
“許家與本國師已說好,蕭世子後來者居上,不妥吧?”國師臉上是笑著的,但那笑意卻讓人毛骨悚然。
許念狠狠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朝蕭雲厲看過去。
“嗤,後來者居上又如何,國師所謂的教養便是任由著旁人欺負她?”
“非也,方才,是她自己犯錯,許侯爺作為父親教育一二實乃應當。”
國師應當二字剛落,蕭雲厲再次聚內力於腳,朝國師踢去。
國師眉目微皺,沒料到蕭雲厲敢對他動手。
蕭雲厲這招並未傷到國師,隻見他輕輕側了側身,那股力量就打了空。
蕭雲厲冷笑:“國師真是好身手。不過,本將軍聽聞國師大人隻擅長煉丹,占卜,何時會武了?”
國師麵色不變,道:“蕭世子並未用全力,是個正常人都能躲開。”
用了幾成力道,也隻有蕭雲厲自己知道。
“哼。”蕭雲厲冷哼一聲,不想再與這些人浪費口舌,強勢地帶著許念離開。
“蕭世子,吾兒她”
許盛之還想再討人,被蕭雲厲趕來的手下攔住,“許侯爺若是再敢追尋,休怪我等無情。”
許家其他人追來了,看到許念被蕭世子救走,驚恐地大哭起來,“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煞命一日不除,我許家一日不得安寧。”
國師滿臉不悅地看向許老太君,冷冷丟下一句:“哼,許家言而無信,想來是不將本國師放在眼中。”轉身離開。
許家眾人心急如焚,這一下得罪兩大勢力,借許家十個膽也承受不起啊。
“盛之,快想辦法。”許老太君急得不行。
許盛之哇地吐出一口血來,昏死過去。許家人七手八腳將人往府中抬。
許老太君氣不過,將氣全撒在宋氏身上。“都是你,若不是將藥下輕了,那小東西如何能醒得過來?”
宋氏被連踹好幾腳,直到許老太君氣暈過去才罷。她也不敢承認藥不是她下的。
馬車很快到了蕭家。
蕭雲厲先下車,轉身欲來抱許念,結果小家夥就自己跳了下來。規規矩矩候在一旁。
他走,她才小心翼翼地跟上。
“阿厲回咦,怎的帶回來一個孩子?”國公夫人看到蕭雲厲身後跟著一個孩子,十分驚奇。
二夫人夏氏打眼朝許念看來,問道:“這孩子是哪家的?”
“許家的。”蕭雲厲進入正堂,大赤赤地坐在下首位置。有下人忙上前倒茶。
許念跟著進入正堂,站定在堂屋中央,很是有禮的給兩位夫人行禮。
“許念向兩位夫人問安。”
兩位夫人聽聞是許家的,嘴角微微抽搐。倒也不是因為她的命格,是因為不明白她這萬年寒冰的兒子怎的會將許家的小丫頭拐回蕭家。
“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國公夫人問蕭雲厲。
夏氏親自上前將人扶起來:“快起來吧,地上涼。有禮貌,又可愛,誰見了都喜歡。”
蕭雲厲隻一句便將方才的事說了。“許家不想要,想送於國師。孩兒正巧路過。”
“就這麼簡單?”兩位夫人表示不信。
隨後夏氏想起坊間傳言:“不會是因為煞星命格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