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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5:陸侯賀禮,京都大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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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侯府謝宅乃是一品侯府與駙馬府合二為一,規製比同類府邸略高。

京都權貴這段時間的目光,都彙聚在武威侯府的身上。

人們皆在猜測,等到下次那位陸侯回京後會受到何等賞賜,恐怕武威侯府左右兩側閒置宅院,都會被打通來重新規劃布局。

士子靠寒窗苦讀博取功名,入朝為官。

相較於武將來說,文臣在九品官製升遷道路走得會相對平滑一些。

武將隻能夠依靠戰功博得功名爵位。

比如寧國侯謝玉。

他雖是駙馬身份,但還兼任著一品軍侯的位置。

令謝玉升遷最迅速的那次大戰,赫然便是十三年前的梅嶺一戰,憑借著鎮壓赤焰叛軍以及大渝皇屬大軍的雙料功勳,謝玉那戰後直接從駙馬爺變成了寧國侯。

謝侯爺在梅嶺射出的那發暗箭,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改變了大梁朝的曆史。

那一戰後,七萬赤焰軍覆滅梅嶺,林府滿門被滅,皇長子蕭景禹賜死,宸妃林樂瑤自儘。

十三年後,謝玉聽到背後有隱隱約約的風聲,他停下來轉過身去,那發箭矢正中他的眉心。

在這個四月十二日的晚上,月明星稀,今天前來參加蕭景睿生日晚宴的人並不算多。

除了謝家卓家兩家人之外,隻有梅長蘇、夏冬、言豫津、宮羽、蒙大統領五個人,但後來府裡又調整了下請柬,竟是連武威侯府那位夫人也給請了過來。

客人的名單是早就確定好了的。

當初報給謝玉的時候,看著這份既有譽王謀士,又有樂坊女子,更是有武威侯府太夫人的請柬名,謝玉看完後,隻是對著蕭景睿淡淡說道:“去拿給你母親看看吧。”

蕭景睿欲言又止。

蒞陽長公主跟卓夫人待在一塊。

但出乎蕭景睿預料的是,兩人對這次請柬名單竟都沒有什麼意見。

於是,請柬就這樣平平順順地正式發了出去。

夜幕籠罩下,寧國侯府顯得很是熱鬨。

這次蕭景睿生日晚宴的舉辦地,定在了侯府內院跟外院中間的那處霖鈴閣,這是座建於湖上、精巧彆致的水軒,環境清雅,到府裡的客人們被引領著進入了霖鈴閣。

柳秋霜最後一個到來。

謝玉遣人通報了內宅,今日到場的客人裡,身份最為特殊的恰恰便是柳氏。

蕭景睿、謝弼的神色莫名。

很快,蒞陽長公主跟卓家夫婦就來到了霖鈴閣。

“客人久等,還望恕罪。”

長公主清淡聲音響起。

大家都是平素常有交往的熟人,隻有卓夫人認識的人稍稍少了一些,故而見麵後介紹的時間很短,直到介紹到柳秋霜這裡的時候,蒞陽長公主才頓了頓。

卓夫人臉上皺紋縱橫,但那雙眼眸卻是炯炯有神。

這時看向柳秋霜的眼神裡帶著絲絲仇恨,隨即又迅速的掩下。

她的丈夫、她的兒子以後再不能提劍,這意味著天泉山莊兩代莊主已經宣布徹底廢掉。

卓夫人焉能不恨?

但隨著陸澤在西境駭人聽聞的戰績傳回金陵城,傳遍天下,整個天泉山莊都變得沉默不語。

在京兆府大牢裡的卓鼎風,這幾月時間裡性情變化很大。

這時的卓鼎風將身子稍稍移動到內人前麵,神色平靜的對著柳秋霜拱手見禮。

柳秋霜微微一笑:“卓莊主,卓夫人。”

隻見柳秋霜臉上沒有絲毫愧疚之意,卓夫人的臉上怒火轉瞬即逝,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但又被身邊的丈夫製止。

謝侯爺見狀,開口讓賓客落座。

居家的私宴,座次的排定並不很嚴謹。

謝玉跟蒞陽長公主居於主座,卓鼎風夫婦側陪,柳秋霜坐了客位居右的首座,其左手邊的是夏冬,其餘的年輕人都是序齒順位,宮羽則是堅持要坐在末席的位置。

宴席開始後,謝侯緩緩起身,雙手置於胸前見禮。

“小兒賤辰,勞各位貴客親臨,謝玉愧不敢當。薄酒一杯,聊表敬意,在下先乾為敬。”

第一杯酒飲下後,今夜的宴席就算是正式拉開了帷幕。

長輩們送的都是些親自縫製的衣衫鞋襪,今日蕭景睿身上穿著的回雲紋新袍便是由卓夫人親手縫製,卓青遙夫婦送了支玉笛,謝弼送的是一方端硯。

言豫津則是送了一整套精致的馬具。

夏冬出手相對寒酸,送的是普通的擺件玩器。

言豫津見到後,小聲嗔怪道:“冬姐好生小氣啊,今年可是景睿半五十的生日。”

夏冬並不氣惱,輕笑著說:“我們懸靜司門下清平,比不上侯門富貴,你送的那一整套馬具,怕是要我一個月的俸祿了都。”

蒙大統領送了張弓。

宮羽則帶來一幅桌上擺的精巧繡屏。

“蘇兄送的是竟然是江湖上難聞一見的護心丹?”

梅長蘇送的護心丹並不顯眼,如果不是言豫津好奇地湊過來問,而且又大驚小怪的驚歎了幾聲,旁人也沒注意到,梅長蘇送的竟然是如此珍貴之物。

蕭景睿倒吸口涼氣,下意識便想將這等貴重禮物退還給蘇兄。

梅長蘇當然是含笑搖頭。

言豫津在旁邊幫著插科打諢幾句,有了言公子這個活寶,席間最初時的那種拘謹氣氛這才鬆泛了下來,金陵諸府邸的宴席都喜歡邀請言豫津參加。

眾人本以為梅長蘇送的護心丹已經是難得的珍品。

但是在發覺武威侯府送來的生日禮物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變得呆滯起來。

在諸人麵前豎立起來的是杆寒光淩厲的長戟,頂端作“井”字形,戟長約莫一丈二,畫戟頂端利尖之處隱隱透著煞戾無匹的殺氣。

長戟在軍中屬於相對沒那般常見的兵器。

戟分為單耳和雙耳,單耳一般叫做青龍戟,雙耳叫做方天戟。

當那麵偌大長盒被打開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杆令主家跟賓客都難以忘卻的凶兵武器。

夏冬挑了挑眉:“這把戟莫非是那把方天畫戟?”

夏冬話沒有說明白,但在場眾人卻都清楚了她的意思。

玄布的方天畫戟。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臉上帶著淺淺笑容的柳秋霜,任誰都沒有想到武威侯府送出的生日大禮竟然會是大渝玄布成名的凶兵,這位前任琅琊高手榜頭名的武器,絕對是難以用價值來形容的珍貴。

蕭景睿還沒有開口。

主座上的寧國侯謝玉便率先說道:“夫人,這禮物太過貴重,景睿如何能夠承擔得起?”

謝玉這番話,將蒞陽長公主以及在場所有人的內心想法都說了出來。

梅長蘇送的護心丹至少是保命的靈丹妙藥,但武威侯府送的方天畫戟著實手筆太重。

而且不是太合適。

麵對主家推辭,柳秋霜語氣輕緩的說道:“這是犬子特意從西境送來的禮物,寧國侯府本是將門府邸,謝侯爺又是諸多軍功加身,景睿若不喜歡這份禮物,直接當成個擺件放在院裡就是。”

擺件?

眾人心裡腹誹。

這種擺件,跟夏冬蒙摯送的那種擺件是一個性質的東西嗎?

謝侯隻能含笑收下這份貴禮。

陸澤雖相距金陵千裡,但送來的這份禮毫無疑問的惡心到了謝玉。

玄布已經身亡沙場。

他的隨身武器本就是凶器,如今送到寧國侯府當生辰禮物,著實有些不詳。

這件禮物,使得謝玉心裡不由蒙上了一層陰影,揮之不去。

夏冬來到府裡的目的,謝玉很是清楚。

這位懸鏡司掌鏡史本就是執著之人,內監被殺案其實現在已經被擱置起來,但她卻仍然沒有放棄追查,隻是卓鼎風如今手筋被斷,渾身內力被廢,夏冬不可能再從卓鼎風出招的角度刃鋒去比對死者身上的傷口。

謝玉之前還不解,陸澤為何要動手廢掉卓家父子的武功。

因為這在某種程度上洗刷掉了卓鼎風跟卓青遙刺殺內監的嫌疑。

畢竟,廢人如何能夠再出手?

但是今日,他心裡的卻有抹不安,隨著方天畫戟的出現變得更加濃鬱。

言豫津在蕭景睿耳邊嘀咕起來,後者起身來到母親蒞陽身邊,隻聽見長公主溫聲說道:“各位,雅宴不可無樂,既然有妙音坊的宮羽姑娘在此,何不請她演奏一曲,共聆悅曲?”

此建議一出,大家當然紛紛讚同。

隻見落座末席的宮羽盈盈而起,向四周斂衣行禮,柔聲道:“長公主殿下抬愛。宮羽不才,願為在場各位助興。”

長公主貼身侍女從屏風後走來,抱琴設座。

蕭景睿見狀稍感驚訝。

那是母親極為珍愛的一把古琴,平時裡都是珍藏起來不許人碰。

今日竟是拿了出來讓宮羽姑娘撫琴演奏。

宮羽本就是曲樂大家,坐下細看了兩眼後便知曉此琴之珍貴,再度起身跟長公主見禮。

蒞陽長公主微微欠身回應。

在場眾人均看出來了長公主殿下對於宮羽禮遇之極。

宮羽緩緩抬手,隻簡單試了幾個音便是金聲玉振。

玉手輕撫,曲音婉轉。

言豫津僅聽前音便知曉這是天下名曲《鳳求凰》。

言公子心裡稍感詫異。

今日這種場合,彈奏鳳求凰,並不是特彆合切。

諸如那位遠在西境的陸侯爺,竟是不遠千裡的將玄布的方天畫戟送回金陵當禮品一樣,今日景睿的這場生日宴裡著實有太多‘不合切’的東西。

綺情麗曲裡透著濃濃情意流淌。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妙音坊的宮羽姑娘並未傳出過跟金陵城權貴公子的風流事,但此番演奏著綺麗名曲,卻似有親身經曆過刻骨銘心的感情事,曲中的比翼邀翔之意觸人情腸。

一曲未罷,在場已有數人神思恍惚。

柳秋霜跟蒞陽長公主竟都是眉宇幽幽,眸中似有淚光在閃動。

謝玉側身,見妻子這般模樣,臉上不快之色轉瞬即逝,他淡淡道:“宮羽姑娘果然才藝非凡。不過今日是喜日,請再奏個歡快些的曲子吧。”

曲調再變,氣氛終是變得歡快了起來。

謝玉直到看見妻子眉宇間那抹鬱色散開,嘴角才浮現絲絲笑容,自飲杯中酒。

兩曲撫罷,讚聲四起。

言豫津舔著臉起身來到宮羽麵前,笑嗬嗬道:“今日雖是景睿生辰,但我與景睿一貫同體,勉強算半個壽星,不如讓我來點首曲子吧?”

宮羽微笑著還未答言,謝府一名男仆突然從廳外快步奔進。

仆人迅速跪在謝玉的麵前,神色慌張,喘著氣道:“稟侯爺,外麵有客”

謝玉皺眉道:“客什麼?不是早吩咐你們閉門謝客的嗎?”

“他們強闖,下人們阻攔不住,已經進入到了霖鈴閣。”

廳口這時傳來道冷冽聲音:“都說天泉山莊卓鼎風被人廢掉渾身武藝,今日在下親上寧國侯府,便是為了問卓兄一句,你我當時約定的挑戰還作數嗎?”

話語剛落。

隻見霖鈴閣的格花大門外出現了幾道身影。

為首的那位,身著件陳舊的灰藍格子衫,梳著楚人典型的高發髻,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麵容清瘦,兩頰下陷,眸子裡精光閃爍掃視著在場眾人,似劍走偏鋒,淩厲眸子中帶著些陰騖。

“卓兄。”

“還認得嶽某人吧?”

來者赫然是琅琊高手榜上排名在卓鼎風之後,以一手遏雲劍法享譽天下的嶽秀澤。

謝玉同樣認出來了對方,看著閣樓外那些倒地的仆人,他麵上帶了怒色,厲聲道:“嶽大人,此處是本侯私宅,你今日這般闖入,無禮狂妄,在南楚朝堂上難道沒有學到半分禮數嗎?

“冤枉冤枉!”

陵王宇文暄從嶽秀澤身後鑽出,拱手笑道:“嶽秀澤早已在半月前辭去朝職,現在是一介白衣江湖草莽,謝侯爺對他有何不滿,隻管清算,可不要隨便扯到我們大楚的朝廷上來。”

將寒冰般的目光轉到宇文暄身上,冷冷道:“陵王殿下總算是大楚朝廷的人吧?”

宇文暄笑嗬嗬的便是借口他自己乃是前來送禮表賀的。

陵王殿下目光快速在廳內掃視一圈,最終竟然鎖定在了柳秋霜的身上。

柳秋霜瞥了他一眼:“謝侯記得保護陵王殿下。”

此話一出,滿堂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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