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陽府黑冰台主官。
來的這麼快。
換過衣衫,罩黑色麵甲的張遠與李長衛和常寧三人坐上馬車,直入府城。
到王氏木器店門前時候,已經是夜燈初上,街巷上早沒了行人,店鋪也多打了烊。
這裡不是西城三元街,也無人大晚上逛木器店。
三人走進木器店,看幾個夥計正在王啟年指揮下將擺在大堂的木器往後院搬。
“小心些小心些,這一套紫檀箱櫃可是五兩銀錢呢。”
“慢點慢點,這五鬥櫥是南城郭家定了的,彆碰壞了。”
王啟年搓著手,滿臉緊張。
“這是不做木器生意了?”張遠一邊問,一邊往後院方向走。
“不做了,掌櫃說要改成客店酒樓。”王啟年一臉鬱悶,陪著張遠和李長衛他們往裡走,走幾步,他方才想起什麼,將自己衣衫整理一下。
“卑職王啟年見過校尉大人,見過二位都統。”
張遠輕笑一聲,伸手拍拍王啟年的肩膀,徑直往前走。
這等態度,讓王啟年咧嘴笑著跟上。
在廬陽府黑冰台,隻要校尉黑虎沒有跟他生分,他就不怕。
是主官還是暗探,沒什麼大不了。
“那就是秦掌櫃。”
“你們談正事,我去炒幾個菜。”
“以後我就是店中主廚了,幸好我對廚藝也是略懂。”
王啟年倒是很自覺退開,做回暗探就有暗探的覺悟。
張遠看向昏暗小院,看到一位身穿藍布衣裙,發絲用銀簪綰了發髻的女子坐在石桌前,一旁還立著一位穿青色武袍的女子。
兩人年歲大約都在二十出頭。
容貌不算出眾,倒也耐看,衣著得體,既沒有江湖女子的江湖氣,也沒有官場女子的做作氣。
大秦不禁女子為官,隻是張遠見過的幾位女官都是端著架子,仿佛眼睛長在額頭。
看到張遠和身形雄壯的李長衛常寧到來,穿著武袍的女子身形一步跨出,擋在石桌前。
坐在桌邊的女子則是站起身,麵上露出一絲微笑。
“玉卿在郡府早聽說廬陽黑虎之名,不想竟然有共事的機會。”
藍裙女子說著,將一塊黑鐵令牌拿出,又將一卷文書遞向張遠。
張遠接過文書展開看一眼,握住令牌,手掌壓住其上暗紋,然後點點頭,將令牌和文書遞回,抱拳道:“黑虎見過秦主司。”
秦玉卿,廬陽府黑冰台主官,大秦監察司從六品主司。
秦玉卿收回令牌與文書,麵上露出一絲感慨神色,看向常寧和李長衛。
“二位兄弟,往後在廬陽府玉卿還要仰仗了。”
兩人麵色鄭重,抱拳開口:“諾。”
李長衛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激動,看一眼秦玉卿,低聲道:“大嫂放心,在廬陽府,我等定性命相護。”
一旁的常寧也是躬身,輕聲道:“我也沒想到,會是大嫂你來廬陽府……”
大嫂?
張遠心中雖然有疑問,但並未開口。
秦玉卿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張遠和李長衛他們坐到石桌邊。
“廬陽府因為與北燕商貿事情,郡中越發重視,這一次玉卿來此,有些任務需要完成。”
“廬陽府之前稟報的滑輪鐵索事情,事關北燕鎮北軍探諜,不能再出錯。”
“因為邊境交易,廬陽府近來頗為混亂,郡中的意思,我黑冰台需要出麵牽頭,讓商道有序。”
“還有,郡中已經答應,黑騎暫時留在廬陽府,不過他們的餉銀也需要我們自己解決。”
……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燒了王啟年的木器鋪子。
在秦玉卿看來,這樣好的鋪子,隻做賺不了幾個錢的木器生意,實在可惜。
改成酒樓,不但更賺錢,且能多探聽消息。
如今黑騎需要廬陽府黑冰台籌集餉銀,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至於廬陽府現在正在推進的一些案子,秦玉卿可以說是來摘桃子的。
但誰讓王啟年倒黴呢?
張遠不說話,隻聽著秦玉卿講述最近廬陽府黑冰台的任務安排。
“等過些時候,我們還需要去豐田縣城一趟,到時候——”
“掌櫃,我做了幾個菜,您和二河兄弟他們一塊吃點,嘗嘗我手藝吧?”
不遠處,王啟年的聲音響起,將秦玉卿的話打斷。
秦玉卿笑著站起身來:“豐田縣城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我也好奇王啟年的手藝到底行不行。”
“他要是菜做的還行,就不需要請大廚了,酒樓才開始,能省就省。”
王啟年的手藝張遠早嘗過。
當初王啟年還不是廬陽府黑冰台主官,倒是常拉著張遠跟陶公子吃飯,都是他自己做。
就他那摳搜性子,也舍不得請張遠跟陶公子下館子。
彆說,幾個菜無論是賣相還是味道都不差,秦玉卿誇讚幾句,讓王啟年臉上多了幾分得意。
他王啟年還是有本事的。
張遠不喝酒,秦玉卿敬酒他也沒端杯子。
李長衛和常寧要在宵禁之前出城,這一頓飯結束的很快。
李長衛他們離開,張遠也告辭。
秦玉卿才來廬陽府,還不熟悉,也沒必要太親近。
“聽說張校尉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先天境,且戰力能入英傑榜上前百,不知齊月可能討教討教?”
張遠向秦玉卿道彆時候,站在秦玉卿身側的女子開口。
張遠沒有回應,隻是看一眼秦玉卿,然後轉身就走。
名叫齊月的女子眉頭一挑,剛準備上前一步,被秦玉卿抬手扯住手臂。
直到張遠走出店鋪,消失在街巷,秦玉卿方才轉頭,麵上神色鄭重。
“此事我會向郡中請罪。”
這話讓齊月一愣。
請罪?
秦玉卿轉身往院落中走,低聲道:“他的身份是黑冰台中隱秘,我讓你看卷宗是讓你心中有底,等郡主來時候,能與他協力護持。”
“以你身份,還沒有資格接觸他的隱秘。”
“他剛才什麼都沒說,我卻不能沒有表示。”
齊月此時才明白秦玉卿為何說要請罪。
她不請罪,就沒法給張遠交待。
“嫂子,我也是想知道他真實戰力,畢竟到時候與鎮西軍接觸,定然會有北燕截殺事情,傳言多不可信,他不過是區區廬陽府……”齊月低聲辯駁。
秦玉卿停住腳步,轉頭看向齊月。
“赤鱗軍幾次請調他入軍中,願授偏將之位。”
“他留在廬陽府,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的戰績,有些是連我都沒有資格查閱。”
……
張遠到玉林書院時候,陶公子已經在等他。
“見到新主司了?”
陶公子麵上帶著笑意。
“這位秦主司的身份,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