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了？”很喜歡楊羽耀這般靠在自己懷中的賀乾清笑著問道。
“先玩會兒迅聯，晚些再睡。”楊羽耀答道。
“那你玩，為師看著。”賀乾清摟著楊羽耀的腰說道。這迅聯可以用神識來操作，就算楊羽耀偶然想抬起手來在光屏上點觸，賀乾清這般從背後抱著他也不會影響楊羽耀的操作，但這個世界其他的消遣方式很少能這般還可以讓他們繼續親密的。
賀乾清不知道“宅”這個詞在另一個世界的另一種含義，而他的寶貝徒兒便是那所謂的宅男。他本像一朵飄泊不定的浮雲，卻因這個少年而駐足。但賀乾清從未因此感到被束縛，他心甘情願。哪怕這改變了他本來的習慣，但賀乾清卻很滿意這種狀態。
也許，對於賀乾清來說，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並非想飄浮不定，就算他是雲，他也希望天邊有一隅可以讓他安於停住的歸處。如今，他得到了它。
楊羽耀熟練地將迅聯光屏調成分享模式，然後打開了公屏。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最新的一條信息，來自一名叫做莫十五的修士。
莫十五：真的假的啊？那小子被楊羽耀所救？這麼好運？！
這個消息讓楊羽耀微微挑眉，他索性直接將公屏的記錄翻到昨日，從那時開始看這些人究竟又聊了什麼。
何一銘：越用真是越覺得迅聯這個易支付實在是太好用了。
何一銘：如果每個地方都能使用就好了。這樣就不必數靈石，還得估算是需要增添還是讓對方找補了。
韋山海：確實好用，要隨身攜帶大量靈石得準備好幾個空間戒指，用易支付的話，靈石直接從我的海納錢莊賬戶到對方的海納錢莊賬戶，方便太多了，鋪子裡不必留存那麼多靈石金銀，也安全。我超想給我的每個店鋪都配上一件迅聯。但這得看乾清仙尊認識的那位大能的迅聯製作速度。
王正義：韋兄這般腰纏萬貫也要不來更多一些的迅聯麼？
韋山海：我自是願高價多購入幾件，但我自己的迅聯還是托一位好友幫忙才從乾清仙尊那邊預定到的。
茅臻：不知那位大能需不需要打下手的，我可以讓我那有陣法天賦的徒兒去給他幫忙。
元蒲：老茅啊，你這麼做你們宗主不會有意見麼？
祝一山：隻要那位大能在完成訂單時優先考慮我們宗的訂單，我就沒有任何意見。
“小耀你有考慮過招這些宗門修士麼？”賀乾清問道。他知道楊羽耀目前是把未來工廠招工的人群定位在散修之中。畢竟按照一般的觀點來說宗門修士不太可能願意加入，畢竟很多修士待在宗門，為的是有靠山，為得是更安定。
雖說修仙界還有其他形式的修士組織，但沒有哪一種能有宗門這般戰鬥力集中。畢竟隻有宗門最注重訓練修士們的戰鬥力。那些加入其他組織的修士，大多數戰鬥力不太行，但有著其他方麵天賦的修士。可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大多數人都更希望待在戰鬥力強的人聚集的地方。
雖說在宗門意味著自身也需要戰鬥，但相比起其他的修士組織直接被連鍋端的情況下，宗門被滅宗的可能性還是很低的。宗門修士也會有外派到其他地方做安保的任務，但一般這種情況時間較短，比如懸杏宗的修士為了去研究某個隻在秘境生長的靈材時，就會請青鋒宗派人去做護衛工作。但這樣最多也就用時一個月。
但楊羽耀建的工廠招人，要工作可就不止需要做一個月那麼短時間。但如果宗門方麵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待更長的時間。隻是那樣的話，這些來自宗門的人不是完全聽命於楊羽耀，這對於工廠來說，又不太好。
“這個估計要往後一些再考慮。”楊羽耀答道。他不會考慮讓不完全屬於他的工廠的修士進入核心團隊，但他也不會完全拒絕有意向的宗門修士。隻是究竟是將他們當做合作員工來看待，還是將他們視作來工廠進修的實習生，這個得等工廠正式運營了才好決定。
畢竟楊羽耀不知道，工廠在正式運營後還會出現什麼問題，他沒有建廠的豐富經驗，目前的一切計劃都是按照他的主觀認為的工廠該怎麼樣來製定的。在研究所的工作經驗絲毫不涉及生產，他知道應當如何高效地研發產品，卻不知道如何安排生產以獲得最大的利益。而在這個世界，生產模式還是以小作坊為主，這種大型的生產模式，楊羽耀甚至找不到可以為他提供谘詢的人。因此他隻能摸著石頭過河，實驗出真知了。
楊羽耀沒有繼續和賀乾清討論這個話題，賀乾清也沒有繼續追問，目前決定為時尚早，於是兩人繼續刷著公屏。
他們看到幾個修士在吐槽他們在檀國的奇境的遭遇，有一個說他十一年前在一個小秘境中看中了一件寶貝，奈何實力不足無法得到，勤勤懇懇修煉了那麼多年提升了境界後決定再次嘗試，卻發現那個奇境像是被人洗劫過一般，幾乎不剩什麼東西了。他看中的那件寶貝也被人先一步取走了。
但是他的這個吐槽沒有人在意，沒人相信有人有實力清空一個奇境。再說了，檀國的這些奇境存在那麼多年了，萬花宗都得以收了那麼多年的門票，奇境的資源本來就不會像秘境那麼豐厚，有幾個奇境被清空再正常不過了。
“小耀，這是你做的？”但賀乾清卻有不同的看法。
“大概是吧，不過我後麵收斂一些了。”楊羽耀答道，他一開始確實清空了好幾個奇境，但後麵他意識到這麼做有些太招搖了，那時他還沒有想到再分出白磷模樣的身外化身留在奇境中這一探索方法，因此主要是用分身傀儡掃蕩了一個奇境後再換一個奇境繼續掃蕩。
而這意味著，在他之後進入該奇境的修士會驚愕地發現這個奇境中什麼寶貝都不剩了，如果他們將此事跟看門的萬花宗的修士抱怨，而這些萬花宗的修士一合計，發現每次都是楊羽耀的分身傀儡逛過後會是這樣，絕對會被人怨恨。
因此楊羽耀在掃蕩了兩個奇境後，改變了策略，讓他後續逛過的奇境不至於看起來什麼都沒有，而是會讓那些後麵來探索的修士覺得，是自己氣運不佳沒碰上什麼好東西。楊羽耀甚至在出售一些多餘的靈材時頻繁地用蜃玉來改變外貌，以便避免讓人發現這些資源是集中在一個人手上的。
為了避免讓人產生懷疑哪裡冒出那麼多沒有見過的人，楊羽耀還會特地在變換模樣時參考在附近見過的一些修士，變成與他們的相貌有些類似，會讓人覺得似曾相識，但又無法確認是不是這個人的模樣。
及時改變策略還是很有效果的，這些修士雖然疑惑，但沒有人將這種情況同楊羽耀的分身傀儡聯係起來。他們甚至更關注他留在奇境裡的分身傀儡的分身，推測“白磷”有著可以在秘境和奇境裡自由穿梭的能力。腦洞之大，讓楊羽耀都為之驚歎。
楊羽耀將公屏的滑條繼續往下拉，看更新一些的消息，終於讓他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部分。那名疑似在魏武國朝廷有著特殊身份的修士蔡野。
蔡野：道友們，魏武國小皇子的事又有後續咯！
蘇素：啊，終於等到了！
何一銘：蔡道友彆賣關子了，開講吧！
蔡野：道友彆急，我這不正要開始嘛？
蔡野：上回話說到那小皇子被富商家的乳娘帶回了家，偏偏富商一家和那乳娘失去了聯係麼？這可把魏武國的皇帝煩得呀，那可是抓耳撓腮，想方設法地從富商那裡套出更多關於那乳娘的信息。
戚白雪：怪哉，這富商招人做乳娘會不問那女子是哪裡人士的麼？
“小耀，這說的小皇子，便是李奉知？”賀乾清看著這段信息，在楊羽耀耳邊問道。
“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他。”楊羽耀答道。
蔡野：自然是問過，隻不過這信息過於陳舊了。
李鶯鶯：此話怎講？
蔡野：那位做乳娘的女子還未成婚時就在這富商家做工了，她是富商的一位親戚介紹過來的，那親戚和這女子是鄰居。很多年前就離世了。
蔡野：這女子在富商家做了好多年，深得富商一家的信任。後來她離開了富商家成了婚。過了兩年，富商家原本熟悉的乳娘不做了，但那時千金有快要出生了，富商便急著找新的乳娘，兜兜轉轉，又聯係上了那女子。
蔡野：因為雙方都很熟悉，富商也就沒有問女子夫家那邊的情況。而這導致富商甚至連這女子的丈夫姓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這女子成婚後這兩年，已孕三次，然而前兩次孩子都是還未出生便沒了，而好不容易順利生下的孩子才兩個月也夭折了。為了保住孩子他們家花了不少錢，因此女子才決定出來做乳娘先補貼些家用。
“不會是溶血症吧？”看到如此描述的楊羽耀低聲喃喃道。
“何為溶血症？”與自家寶貝徒兒挨得那麼近，賀乾清當然能聽清楊羽耀的低語，隻是溶血症這個詞，他未曾聽過，不知其意。
“嗯，就是胎兒和母體之間相互出現排斥攻擊現象，導致死胎或嬰兒出生後帶有一係列症狀，不經治療可能會夭折的一種病症。”楊羽耀努力用賀乾清能聽懂的表達敘述道。
“相互排斥攻擊？為什麼？”賀乾清問道，女子在懷孕期間自身身體狀況不佳，或是遭遇一些事件都有可能導致流產，流產和嬰兒夭折在這個世界來說是很常見的情況，但母親和肚子裡的胎兒相互攻擊？哪怕是在這樣一個神鬼妖魔皆有的世界，賀乾清聽起來都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那胎兒和其母親是前世仇人，保留了記憶才會如此。
“呃……我說的攻擊，可能不是師尊拉你理解的那種攻擊。”有些懷疑賀乾清的理解與他想說的偏差較大的楊羽耀試著更具體的解釋道。
“人懷孕的時候，不是會有一條臍帶連著母體和胎兒嘛，”見賀乾清點了點頭，楊羽耀繼續說道，“通過這條臍帶，血液將母體的營養送到胎兒體內，供給胎兒生長，又將胎兒代謝的產物給帶走。因此可以說，母親和胎兒在這一時期，血是相連的。但人的血液呢，是有很多類型的，有的血型少量混合不會出問題，但有些血型混合，就會讓血液結塊。在體內結塊就會形成血栓，因此導致死亡。”
“如果胎兒的血型會讓母體的血液結塊，人體的自我保護機製就會將胎兒視為危險，從而釋放一些物質去試圖將其清理，這就會造成胎兒受損，嚴重的情況下就會直接死胎。”
“就算胎兒沒有死於腹中，也會因此身體受損，導致胎兒出生後出現各種病症？”賀乾清聽著楊羽耀的解釋試圖理解，並接話確認道。
“對，就是這樣。”楊羽耀點頭肯定道。
“但是，既然是懷在母親肚子裡的孩子，為何會與母親發生衝突？”賀乾清仍感到疑惑，他意識到這是楊羽耀曾經在過的那個世界的知識，在這個世界，人們並不知道這樣的事，甚至連醫修可能都不一定清楚。
“因為孩子繼承男方那邊的那部分讓它如此。”楊羽耀答道，“孩子會繼承來自父母雙方的特征，一個孩子，有可能這部分像爹，那部分像娘。這與孩子繼承的那部分來自哪一方的特征更容易表現出來有關。像我們三兄妹，都繼承了來自爹爹的淺色眼睛。血型也會如此。”
“胎兒爹娘各繼承一半，如果男方的血型是易表現的，女方不是，那麼這個孩子就會表現出男方的血型。並與母體產生衝突。也就是說，這樣的一對夫妻，縱然他們相愛，他們的身體卻不支持他們在一起，讓他們難以繁衍後代。”
“小耀你，在那個世界學過醫？”賀乾清將他的這個存在了許久的猜測給問了出來。
“沒，隻是業餘地看了些醫書而已。”楊羽耀搖了搖頭說道。他看醫書是住院時用於消遣，在那個世界他的身體，也不可能允許他成為一名醫生。
“那個世界的醫者似乎能解決很多這個世界無法解決的疑難雜症，如果能有一名那個世界的醫者來到這個世界，或許很多人能夠得救。”賀乾清感慨道。
“如果那人對那個世界很滿意，不喜歡冒險和戰鬥，最好還是不要來這個世界。”楊羽耀對於賀乾清的這個看法，表現出了十分明顯的不認同。“能成為醫生的人，他們自己，他們家庭，為此付出了比許多人多得多的努力。他們好不容易在那個世界有了一席之地，若是來到這個世界，相當於他們與他們的家人的努力全部白費了。”
雖然事到如今，楊羽耀意識到自己與這個世界本就有著特殊的緣分，他他仍覺得自己的這番穿越像是一場綁架。他知道有人是想要穿越的，想要體驗不一樣的刺激。如果世界上還有其他的穿越者，也不一定是像他這樣穿越的。若是本就是死者得以體驗新的生命倒是還好。但原本活得好好的人，讓其來到另一個世界，並且可能再也回不去，這在楊羽耀看來就是和綁架無異。隻是他顧及賀乾清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不會明說。
“況且，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觀念、習慣都與這個世界差距甚大。就算有來自那個世界的醫生，怕是不一定能接受這個世界的不同。而且就算那人無需借助那個世界的各種儀器器械和藥物來進行診斷和治療。這個世界的人也不一定接受那個世界的治療方式。”楊羽耀補充說道，感到賀乾清摟住他腰的力道大了些許。
“是因為那個世界沒有靈力？”賀乾清的聲音中壓抑著一絲恐慌與悲傷。
“是，但也不完全是。”楊羽耀說道，將手放在了賀乾清摟著他的腰的手上。“但我也沒有那麼嫌棄這個世界。”
楊羽耀看似毫不著調地來了這麼一句，賀乾清心情卻明顯輕鬆了許多。他記得楊羽耀說過在那個世界楊羽耀生活的國家沒有皇帝，記得這個少年在那個世界的死亡是那個怪物想強行將他的魂魄帶到這個世界導致的。即便楊羽耀認為在那個世界已經死去的自己不可能在回去。但賀乾清心中依然隱隱有所擔心，擔心楊羽耀如果有機會，會棄他而去。
在賀乾清看來，楊羽耀這經曆有些像是人市中那些來自異國的奴隸。他們在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被人牙子抓住或哄騙，被強行送去陌生國度的人市，甚至還用藥物控製，對其進行毒打逼迫其就範。他們被迫完成主人的任務，生死亦被主人掌控。
那些奴隸若是反抗，甚至會被活活打死。而楊羽耀，也是在不顧生死地反抗後，才擺脫了那怪物的控製。但這個世界並沒有比那個世界更好，假若楊羽耀厭惡這個世界想要離開回到原來的世界。賀乾清能夠理解，卻也會痛苦和不願放手。
“師尊，我們繼續看公屏信息吧。”楊羽耀依然將手搭在賀乾清手上，聲音輕柔地說道。
“好。”賀乾清答道。